第十一章 生活白痴
喬晨如我所料,在生活上果然是個白痴。比如我讓他打個蛋,碗里便都是碎蛋殼。我圍著圍裙,一手拿著鍋鏟,一手端著滿是碎蛋殼的雞蛋液,一臉崩潰和嫌棄。他卻不以為然,走過來把蛋倒掉,重新打。
富家子弟果然是不懂財米油鹽貴。我彷彿看到了十年前的江淮,他也是這樣笨手笨腳的在我家的廚房裡幫倒忙,每一次都被我媽連哄帶騙的趕出來,灰頭土臉的模樣讓人心疼又好笑。
我的思緒不自覺的又偏離了眼前,喬晨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沒什麼,」我慌亂回過神來,將喬晨趕出廚房,「你到外面等著吧。」
喬晨很不高興的堵在門口抗議,「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表示就是這樣。喬晨的嘴巴張了張,最終張口結舌,什麼都沒說出來,嘟嘟囔囔著坐到了餐桌旁擺弄起手機來。
一個人的時候我很怕麻煩,通常都是一菜一湯打發晚飯,有時候乾脆燉鍋湯,連米飯都省得煮了。今天卻因為喬晨不得不多燒了兩個菜,紅燒排骨,土豆燉牛肉,番茄炒蛋,又燒了個紫菜蛋花湯。喬晨搓著手像個餓死鬼似的大吃大喝。我眼瞅著半鍋米飯進了他一個人的肚子,驚訝於他奇大的飯量。
「你怎麼這麼能吃?」我捧著碗哭笑不得。
喬晨討好的對我笑了笑,眉眼彎彎,嘴角還粘著一顆沾了菜湯的米粒。「昨天喝多了,今天睡了一天也餓了一天。」
也是,他這樣的富家子弟有幾個能一日三餐按時按點回家吃飯的。
「和上次那個美女?」我比劃了一下胸口。
喬晨的飯差點從鼻子里噴出來。我也笑了,那次車禍,副駕駛座上的那個女孩子比喬晨傷得重,連假胸都撞壞了。
我盛了碗紫菜湯捧在手心慢慢喝著,喬晨吃得差不多了,攤在椅子上一臉滿足的拍了拍肚子,忽然又不正經起來,「要不,你把工作辭了,到我家給我做飯吧?」
我懶得理他,在追女孩這方面,這傢伙倒是很有些鍥而不捨的精神。
「怎麼?你家還缺保姆啊?」我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問道。
喬晨揺了揺頭,「保姆是不缺,只是心裡缺個人。」
又來了,我索性不理他了,專心喝起湯來。整個屋子一下子變的安靜,這樣的安靜讓我覺得沉悶到窒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晨忽然問我,「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兩口子?」
我一愣,隨即便聽到了喬晨放肆的大笑聲。這傢伙總是愛開這種奇怪的玩笑,我沒好氣的瞪著他。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收起了笑容換上了一臉的嚴肅。
「要不,我幫你洗碗?」他擼起袖子,胳膊上卻露出一道長長的傷疤。
我吃驚的看著那條醜陋的疤如同一條蜈蚣盤踞在他胳膊上,強烈的好奇湧上心頭。「這個疤哪兒來的?」
喬晨無所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這是對過去生活的一種終結和告別。」
「什麼意思?」
我一路追到了廚房,喬晨打開水龍頭,熟練的洗起碗來。我跟在他旁邊不停的打聽這條疤痕的事兒。他只是抿嘴笑著,卻不肯說。我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死纏爛打的不肯罷休。
終於,他把最後一個碗擦乾擺進碗櫥,撩起圍裙擦了擦手,然後皺著眉頭問我:「真想知道啊?」
我忙不迭的點頭。
他指了指客廳,「那你去洗點水果,我要吃車厘子和火龍果。」
也許是我太無聊了,也許是我急於想知道喬晨到底經歷過什麼,在他提出要吃水果時我毫不猶豫的從超市的塑料袋中翻出車厘子和火龍果。
喬晨滿意的看著果盤裡亮晶晶的車厘子和盤子里切成小塊的越南紅心火龍果,伸手把我拉坐在身邊,自己則坐到了我的身邊。我急不可耐的要求他快講,還討好似的把洗好的車厘子端到他眼前,就差喂到他嘴裡了。
「我以前愛過一個女孩兒……」喬晨的眼睛轉向一臉期待的我,忽然停住了,過了一會兒,他狡猾的提議,「不如這樣吧,我告訴你我的事,作為交換,你也跟我講講你跟你的前男友好么?」
我一聽這話連忙搖頭拒絕,「不行!」
「怎麼不行?」喬晨好笑的盯著我,「你總得讓我知道我到底面對的是個什麼樣的對手吧?」
我還是搖頭,關於江淮,我已經習慣了不提,尤其是對喬晨。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了,但是我扔然不肯將他與任何人比較。
「真是沒意思!」喬晨嘟囔了一句,隨手惡狠狠的塞了一粒車厘子在嘴裡。
我自知沾了便宜不能再賣乖,老老實實的把果盤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喬晨嚼著水果想了又想,終於追到了事情的起因。「我高中時喜歡過一個女生,從高一追到高三,高考前,她終於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忽然很好奇這個被喬晨追了三年的女孩子長得什麼模樣,現在在幹什麼。「後來呢?」
「後來……」喬晨的目光暗淡下來,「後來她老到了北方一所大學,我則進了江城大學。」
聽到這裡我大概也知道了後來的事情,「她劈腿了?」
喬晨聳了聳肩膀,「對。異地戀很辛苦,如果她找到了比我更好的人,我不怪她另尋新歡。有句話怎麼說的?良禽擇木而棲!可是她竟然跟一個小鱉三搞到了一起!」
輸給一個不如自己的男人的確很讓人不解,「再後來呢?」我接著問。
喬晨冷笑一聲,「後來她懷孕了,那個鱉三連打胎的錢都拿不出來。她來找我,我沒說幾句話,那鱉三就衝出來要跟我拚命。這個疤就是他劃出來的。」
我沒再問下去,如果真如喬晨所說,那那個男人肯定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南錦,」喬晨忽然叫了我的名字,「那天在醫院,那個輪椅上的人真是你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