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夜裡的夜明珠散著幽幽的冷光,蘇清蕙覺得自個眼已瞎,吞了吞口水,頗艱難地道:「完了,明個你我二人,就是街頭,最大的笑談了!」

堂堂晉王爺不知道胎動,驚嚇的半夜往宮裡遞牌子!

賀承此刻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看清蕙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的,將她摟在懷裡,安撫道:「蕙蕙,別怕,別怕!」

蘇清蕙頭靠在賀承的肩上,心裡頭一陣酸楚,前輩子,她苦了半輩子,沒有嘗過當母親的滋味,而,賀承,何嘗不是等了她一輩子。

捂著賀承的手,摸到自己一鼓一鼓的肚皮上,極溫柔地道:「賀承,這是胎動,是孩子,在翻身,踢腿,他不會跑!」

他會來到這個世上,和我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被大動干戈鬧起來的夏太醫,剛剛穿戴好,便又有小公公進來稟道:「夏大人,晉王妃派人來傳話,說是晉王爺鬧了誤會,只是胎動!」

夏太醫看了小公公半晌,掐指一算,可不正是到了胎動的時候!

被忽然喊起來的無名火,「噌」地一下子串了上來。

第二日,皇宮裡便傳遍了晉王昨夜鬧得笑話,夏太后聽了夏嬤嬤的轉述,笑的發上的釵環橫斜,特特賞賜了晉王一個木瓜!

而王府里的眾人,很快便發現,王妃近來像換了個人似的,孕吐似乎一夜便消失了,每天堅持和宮裡的嬤嬤練柔旋舞,粥能用一碗多,又是膳食合口,能用大半碗飯。

與王妃忽地食慾大振比起來,王爺因胎動鬧得笑話,便可以忽略不計了。

若干年後,在黎倉佑還是個小奶娃的時候,便聽許多人說,當年母妃懷著他和妹妹時,所鬧下的笑話。

妹妹每次聽,都是咧著嘴笑,露出幾顆小奶牙,憨憨的,像府里養著的小小白,也像足了母妃被父王哄騙時的模樣。

他從來不曾懷疑過,妹妹不是親生的,亦比如,他自個,六歲以後,就沒有相信過他的身世。

京城裡近來火了一個話本子,講述一個小家碧玉,因了姿色出眾,頗有幾分才名,在閨中時並閨名大盛,引得各家兒郎爭相求娶,孰知,這小家碧玉頗有野心,勾的城裡三大才子大打出手。

卻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懷著別人的骨肉,進了權貴之家,做了正妻。

這戲請的是京里最火的梨園演的,班主柳生演這麼一個小姐,一投手一頓足,都妙不可言,一連演了七天,戲館里天天爆滿。

不過兩日,風向卻又變了,有流言傳,這是根據真事兒改編的,風頭不知怎地就指向了晉王妃。

御史更是聞風而動,竟在朝堂上彈劾起晉王妃有辱皇家體面,理應休棄!

賀承當場就沒忍住,給了那御史一個窩心腳,跪地請求淵帝道:「微臣請求陛下將此等妖言惑眾,辱罵晉王妃的別有用心之人刺死!」

這些人當真狠毒,自古名譽一事,向來是百張嘴百個說法,便是最後證明此事是假的,對蕙蕙的聲譽也有礙!

蕙蕙懷著身孕,最受不得刺激,

想到這裡,賀承想當場弄死這個御史的心都有了!

安郡王、定遠侯也出位力證晉王妃的清白。

淵帝平靜地看著下頭的眾位大臣,沉默半晌,淡淡地道:「晉王妃一事,事關皇家體面,理當查探清楚,若是證明是有人蓄意誣衊,定當連誅!」

黎賀承一下子紅了眼,激憤地看著淵帝:「陛下,微臣相信王妃的清白,這事完全是惡意造謠,王妃正懷著身孕,他們此番行為,是想讓微臣斷後!」

黎賀承硬著脖子,直直地看向淵帝,他不信淵帝不清楚,一句「查探」便足以讓蕙蕙墜到深淵!

淵帝沒有理會黎賀承,眾人只聽李公公朗聲喊道:「退朝!」

黎賀承嘴角不由露了絲涼薄的笑,原來,便是向來看起來與外祖父和舅舅的死無關聯的淵帝,也是希望自己斷後的!

此舉不言而喻!

轉身對著還跪在地上一副大義凜然的御史道:「褚大人,千萬保重!」

褚御史頭抵在地上,並不搭腔。

出了宮,安郡王和定遠侯都道:「此事,我們定當幫你查看清楚,究竟是何人所為!」

賀承搖頭,眼裡迸著寒光道:「此事我心裡已經估摸出來,不須勞煩你們!」

安郡王輕輕地拍著賀承的胳膊道:「有需要儘管提,此事宜早些解決!」

賀承點頭,三人就此別過。

賀承上了馬,不想馬上回府,怕臉上的怒氣惹得蕙蕙猜疑,拍馬緩緩地到了百味樓,準備給蕙蕙挑些吃食再回去。

剛一進去,後頭便跟進了一人,趙二輕輕道:「主子,是張大人!」

張士釗面無表情地道:「相請不如偶遇,既是在此處偶遇晉王爺,不若微臣請晉王爺小酌一杯?」

他說的坦蕩,黎賀承卻嗅到了張士釗內心的憂急,看了張士釗一眼,隨即,大手一揮,道「請」!

明顯感到張士釗似是鬆了一口氣!

二人上了樓,進了包廂,張士釗開口道:「張某一直欽佩王爺在蜀地的鞠躬盡瘁,許久前便想請王爺共飲一杯!」

黎賀承淡淡地笑著,知道這不是張士釗的重點。

果然,等小二下去了,便見張士釗挪了挪椅子,輕聲道:「實不相瞞,我已投靠了岐王殿下名下,此事,正是岐王縱容靜沅長公主府做的,需儘早處理,不然,後期,可能晉王妃真的會冒出什麼姦夫來!」

見黎賀承瞬間慍怒,忙用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既是敢鬧得這般大的聲勢,必不會是三兩點毛毛雨的!」

賀承咽了氣,盯著張士釗,冷聲道:「張兄既是已經跟了岐王殿下,為何又擔著背主的風險,告知我這一聲?」

張士釗微微苦笑,「晉王爺,明人不說暗話,張某此生沒有機會,卻希望她一切安好!」

黎賀承看著張士釗,笑容放大,倏地冷了臉,將桌子猛地一翻,「張大人,請顧好自己的本分!」

小二敲門進來的時候,便見著黎賀承倨傲地走出了包間。

有些忐忑地問坐在裡頭的張士釗,「客官,可還上菜?」

張士釗輕輕地揮了揮衣袖上被濺到的茶水,一派風輕雲淡地道:「熏鴨,醬豬蹄,都來一份!」

「啊?」小二愣了一下,立即手腳麻利地扶好了桌子,殷勤地道:「好,客官稍等,一會便上!」

張士釗點頭,轉頭看了眼窗外,黎賀承帶著兩個油紙包,扔給了身後的趙二,上了馬。

舉起了手中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滿口的苦味,頓時湧向四肢百骸。

張士釗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後院側門處遠遠地便見著一個丫鬟探頭探腦的,見張士釗過來,忙上前道:「少爺,少夫人今個去了岐王府,有事和您相商!」

張士釗沒有看芽兒一眼,徑直去了主院。

正院裡頭燈還亮著,窗戶上映著盧笏的身影。

盧笏正在做小孩的衣裳,小小的一塊,一針一線,嘴角掛著淡淡的笑,聽到聲音,見張士釗進來,忙放下針線活,迎道:「妾身備了熱水,夫君要不要先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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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到白頭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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