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簡珞瑤愣了愣，見過皇上那麽多回，實在沒辦法把那個勤勉治國的皇帝，跟昏聵的好色君王聯繫在一起，導致她總是忘了元貴妃在宮裡有多麽特殊。

「難道父皇就任由她如此囂張跋扈、無法無天下去？」

「她既然敢動手，便是算準了父皇會護著她。」

蕭長風淡淡的語氣，讓簡珞瑤瞬間泄了氣，她點點頭，道：「罷了，惹不起就躲著吧，我先前想了想，咱們府里這樣不明不白著也不好，倒不如來個大摸底，是哪門哪派，咱們心裡清楚，以後進了人，也把身家背景查清楚，如此一來，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便一清二楚了。」

「王妃處理便是。」

簡珞瑤又道：「我想再單獨挑幾個人出來，專門盯著府里上下，平日里與外邊有接觸的、形跡可疑的，統統報上來，咱們也能隨時掌握下人們的情況。」

他聞言，眼神卻閃了閃，當即點頭，「如此甚好，王妃若無人選，便叫長順和永福去做，他們素來穩重，倒不怕把事情辦砸。」

她點頭笑道：「正要跟王爺說這事，王爺便安排好了，那我就不客氣的使喚他們了。」

「能為王妃解憂，是他們的福氣。」

簡珞瑤又入宮請安了。

安王妃正在養病，太后免了她這兩個月的請安，叫她在府里養好身體。

安王妃心裡如何想的沒人清楚，面上卻是應了太后的話，乖乖待在王府，閉門不出。

太后這回沒留下誠王妃，不知是不是吸取了安王妃的教訓，不想表現得對誠王通房的肚子太過期待，免得又叫人眼紅得喪心病狂，遂只留了簡珞瑤下來，叫簡珞瑤陪她鬥地主。

說到鬥地主，簡珞瑤叫繡房趕工，終於在這回入宮又做出了三副牌，皇上、皇后和淑妃人手一副。

皇上的不用簡珞瑤操心，叫蕭長風一早揣了送過去。

而她陪太后鬥地主的時候，太后照例叫了皇後過來，三個人搭牌，她也不避著太后，順勢將給皇后準備的那副送了過去。

「這可是個好東西。」平日里顯得無慾無求的皇后，摸著牌笑咪咪的道：「本宮求過母后多回，想借了去叫人趕製一副出來，卻不想母后真真小氣，不摸牌時，瞧都不給瞧一眼，還是老三家的大方又孝順。」

簡珞瑤也笑咪咪的道：「母后喜歡就好。」

太后卻指著簡珞瑤笑罵道：「你個說話不算話的，前兒還說只孝順哀家一個，這會又去討好你母后了，偏東西都不改一下，你也拿得出手！」

不等簡珞瑤說話，皇后立時點頭，「拿得出手，母后您是不知，臣妾可喜歡它了。」

「你自然喜歡，以後想怎麽玩怎麽玩，也不必等著給哀家湊數了！」

簡珞瑤便笑道：「原來皇祖母是怕母后不陪您一塊玩呢。」

「母后想多了，臣妾就算手頭有了又如何，只要您一喚，照樣立即放下手中的事，過來陪您。」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太后雖是這般說，卻也忍不住笑了，索性斜睨了簡珞瑤一眼，「你還準備給誰獻殷勤？一併說了吧。」

「皇祖母英明，兒媳婦還準備了給母妃的。」簡珞瑤回得坦坦蕩蕩。

「沒有別的了？」

簡珞瑤點頭。

皇后笑道：「真真是個孝順孩子，這些長輩們一個都沒落下呢。」

「這還差不多。」太后笑了笑，隨即擺手道：「既然如此，去陪你的母妃吧，免得去晚了她又挑刺。」

太后說得淑妃，簡珞瑤卻不能這般應，有些遲疑的道：「皇祖母……」

「行了，皇祖母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太后笑著安撫道：「再不過去可遲了，你總得教會淑妃怎麽玩吧。」

簡珞瑤剛剛當著太后的面，直白地回答給淑妃也準備了牌，便是存著這麽些意思。聽到太后的話，也不再遲疑，起身向太后和皇后告辭便轉身走了。

入宮請安的第二日，簡珞瑤回娘家了，簡家這回才終於辦酒席，慶祝簡承樂和簡千珝金榜題名，同時也慶祝簡千珩中舉。

這一日，簡家門庭若市，府內面積不大，來來往往的馬車險些停不下。好在簡府大門外有一片空地，擠一擠倒也勉強使得，睿王府的馬車來，倒是佔了一個極好的位置。

簡珞瑤和蕭長風到的正是時候，前邊剛進了好幾家人，因著排隊等停馬車，下車便聚到一塊了。

於是簡珞瑤和蕭長風剛進門，便各自被圍住了，女眷們簇擁著簡珞瑤去了後院，男人們自然是領著蕭長風去了前院。

好在宋氏和鄭氏及時迎過來，解救了被眾人包圍的簡珞瑤。

宋氏親自領了女眷們去花廳，鄭氏則找了老夫人在松榮堂等簡珞瑤的由頭，單獨領了簡珞瑤去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如今也是老封君般的人物，一是年邁，有些威嚴，二來她是王妃和今科探花的祖母，尊榮體面都有了，鄭氏拿老夫人當由頭，一般人還真沒那個勇氣和厚臉皮黏過去。

路上，鄭氏抓緊時間問簡珞瑤，「上回王爺急忙叫你回去，嚇得我好幾晚沒睡好，心裡頭總是不安穩，究竟是怎麽回事？」

簡珞瑤私下瞧了一眼，見路上沒旁人，這才壓低聲音，反問道：「娘可知道安王妃小產一事？」

「前兒聽人說過，據說是個男孩兒，都已經成型了，太醫好似還說落了這胎，以後就懷不上了？真真是造孽。」鄭氏說著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其實是求佛主饒恕她的口不對心，她私心地覺得安王妃流產不是什麽壞事，至少大家都沒有孩子，自家瑤兒便沒那麽大壓力了。

簡珞瑤卻有些感嘆人言可畏，她當日一直在場，太醫出來後，明明說的是安王妃身子虧損，要好生將養，也沒說流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這些人倒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睛，不知道安王妃聽到後，會不會氣得暈過去。

鄭氏此時已經反應過來，問道：「王爺那回接你回去，就是因為安王妃的事？」

「安王府下人跟安王彙報的時候，王爺正好在場，自然要帶我去安王府看望。」簡珞瑤三言兩語的解釋道：「以後外邊那些傳言，娘聽一半就好了，這才三個多月，哪裡瞧得出是男是女。太醫也沒說安王妃日後生不出孩子來，好好調養還是能熬過去的。」

鄭氏點點頭，被女兒教訓了不介意，一股腦兒的叮囑道：「你日後可小心些，別也著了別人的道，按理說安王妃頭三個月都挺過來了，剛坐穩胎便發生這樣的事，可見不是什麽意外，背後之人不知布置了多久，他會對付安王妃，恐怕也饒不過你。」

「我知道了，娘放心。」

畢竟外邊人多口雜，不方便說話，鄭氏交代了幾句便住了嘴。兩人到了松榮堂，老夫人屋裡只聽得到簡千珏奶聲奶氣的聲音。

簡珞瑤輕笑道：「珏兒不去前邊湊熱鬧，難得有心情守在後院。」

鄭氏卻有些無奈道：「想必是在等你呢，這小子前兒被先生罵了，最近想盡法子躲他先生，主意便打到你身上了。」

簡珞瑤笑得更燦爛了，「真是個機靈孩子。」

「你就慣著他吧。」鄭氏瞥了她一眼，率先掀開帘子，進了屋子。

簡珞瑤笑了笑，跟著鄭氏進去。

簡千珏果然如鄭氏所料，但他滑頭的沒提自己，只纏著簡珞瑤要去看疾風、要去陪她解悶兒。

簡珞瑤心裡頭好笑，一面逗著小傢伙，一面漫不經心的對老夫人道：「這幾日三叔就要動身了，約莫是常州的武進。」

老夫人愣了一下，問道：「可是王爺問的？」

簡珞瑤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旨意還沒下來，便做不得准，我想著若是能在常州下邊，倒真是不錯。」

老夫人笑咪咪的點頭，何只是不錯，分明是大好。

她這幾日聽媳婦們說了外地的情形，常州離蘇州不遠，名氣比不上蘇州，卻也是富庶之地、魚米之鄉，分到這樣的地兒，只要不出差池，政績便不會差，三年後考核一過，估摸著升一兩級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