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可猛虎終究會覺醒,這次他任用張世保做首輔,就已經說明問題了,唐枚沉聲道,「父親既然已經說了,何必出爾反爾,皇上他有自己的主張,皇太后也一樣有。皇上想清算顧逢年,斬去他的人,可皇上難道自己沒有嗎?只要快速把他的人去除掉,所謂出師未捷身先死,只怕對皇上的打擊頗大,他也許就再也不會有膽子了。」
這話說得極其肆無忌憚,唐士寧怔怔的看著她,彷彿不認識這個女兒一般,好一會兒才撫掌道,「好,好,說得好!」他頓一頓,「可去對付誰呢?」
「這個,女兒就不知道了,難道父親也不清楚?」
「張世保!」唐士寧脫口而出,「還有那富炳!」
「富炳是誰?」唐枚好奇的問,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常跟在皇上身邊的一個太監,才升了做司禮監執筆,要說這人,只怕周公公是最想除了他的。」威脅到唐士寧的安危,他立馬就掉轉了槍頭,不談與顧逢年的私怨了,畢竟皇太后與皇上都是可以對他們兩家生殺予奪的。
只不過皇上羽翼還未豐滿,順了他,皇太后那裡不好做不說,武陽侯府這邊本身就是親皇太后的,最終還是脫不了嫌疑,鐵定要被皇上秋後算賬。
唐士寧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跟蘇家聯合起來,兩家一根繩子上的蚱蜢,只能盡全力避免悲劇!
「那父親快去準備罷,張世保撥款給了皇上,皇上指不定高興著呢,懈怠一點未必不可能。」
唐士寧點點頭,「我先走了,女婿回來,你同他說。」說罷拔腳就出了門。
唐枚這時才拿袖子抹了下額頭。
還算順利,幸好唐士寧也是識時務的,沒有那些個酸氣,這變臉功夫也是一絕!
稍後蘇豫回來,她就同他講了這件事。
「富炳?」蘇豫聽了輕哼一聲,「對付他最是不難。」
「難道有他的把柄在手?」
「我聽周公公說,此人為了巴結皇上,盡想些……法子取悅皇上,兵馬司前兩日逮了個人,同他脫不了關係,還在審呢。」他沒有說得很明白,以往皇太后管束頗嚴,皇上潔身自好,可新婚初嘗慾望后,那慾望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富炳花花腸子多,經常給皇上出主意,聽說皇上已經得了好幾個宮女了,這事兒皇太后還不知,周公公隱而不發,也是想一下子把富炳給搞下台。
那兵馬司抓的人是個商人,就是去西域替富炳購買一些給皇上翻雲覆雨時添加情趣的東西的,到時自有富炳的好看。
唐枚也猜到一些,嘴角不由得一撇。
看來這富炳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二人說了會兒,蘇豫出去一趟也累了,他清洗后換了套常服,抱著蘇以文逗樂下,兩個人就一起睡著了。
看著一大一小睡得香噴噴的,唐枚上去給他們蓋好被子,叫秋葉在旁看著,自己便出去了。
妙鳳正等在外頭,臉色不太好看。
「發生什麽事了?」唐枚問道。
「華芳齋的人來工坊鬧事!」她壓著怒氣說道,「說我本是出自華芳齋的,卻背叛他們另起爐灶,偷了華芳齋原本要用的方子……」
「什麽?」唐枚挑眉道,「他們這麼不要臉?現在還在工坊門口嗎?」。
「還在。」
看來是發現她的鋪子生意好,受不得了,居然想出這麼無恥的招數!
唐枚對春芬道,「同徐管事說一聲,找個人去報官,把他們統統抓起來!」
「好哩!」春芬做這種事總是最積極的,立馬就出了院子。
「媽媽,妙鳳,你們陪我去華芳齋一趟。」她可不想單抓幾個人就放過鬧事的主謀了,華芳齋如今犯了眼紅病,不把他們逼到牆角,他們還得搞些別的動作。這第一回,她就得讓他們服輸,以後再也不能整幺蛾子出來!
三個人乘了馬車,唐枚覺得還應該有些氣勢,便叫劉媽媽又去府里叫來十二個侍衛,氣勢洶洶的往華芳齋去了。
華芳齋生意如今被唐枚的胭脂鋪搶了,自然不比從前。
門口不算熱鬧,所以一旦見到這麼多人出現,就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有人認得是蘇家的馬車,就說了起來。
「這不是武陽侯府的車么?」
「那武陽侯府的夫人自個兒也開了一家這樣的鋪子的,怎會過來?」
有人壓低聲音,「你還不知道?聽說華芳齋的人去她那工坊鬧事呢,指不定是來算賬的也不一定。」
「那可是有好戲看了!」
眾人議論紛紛。
華芳齋的夥計見狀忙走過來。
唐枚幾人已經下了馬車,徑直往裡走去。
「哎喲,這不是武陽侯夫人么?可是想看看咱們鋪子里的東西?您有喜歡的儘管說……」一個女夥計得了管事吩咐,笑容滿面的來招呼。
唐枚環視了一下四周,淡淡道,「你們掌柜呢?」
「掌柜不在。」女夥計笑道。
「哦?可也是去我那工坊了?」她往一張椅子上坐下來,「人不在是么?那我就讓這些侍衛在此等著,一日不來,就等兩日,總不會一年都不回來罷?」
那十二個侍衛一排在門口站著,又都凶神惡煞一般瞪著眼睛,有些想買胭脂水粉的都被嚇的退了。
真要在這裡一直站著,以後誰還敢來?
那女夥計黑了臉,同另外一個夥計悄聲說了幾句,就從側門出去了。
唐枚繼續在那裡坐著。
裡面好些夥計也認識妙鳳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氣氛一時很怪異。
屋子裡買東西的人都不買了,看好戲,夥計也不賣了,四下竊竊私語。
最後,那華芳齋的掌柜終於出面了,身後跟了好幾個人。
妙鳳見到其中兩個,面色微微變了變。
「你還有臉來?」一個年輕婦人衝出來,指著妙鳳的鼻子道,「你背叛師門不說,還偷了咱們的方子,你還不跪下來給師父認錯?」
唐枚認得那年輕婦人,她是妙鳳的師姐朱蘭華,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
妙鳳氣得渾身發抖,「誰偷了你的方子?那是我自己研製出來的!」
「真不要臉,師父教導了你多少年,你自己說!」朱蘭華厲聲道,「你敢不承認?你在咱們華芳齋這麼多年,難道沒有學到過東西?難道不是在這裡知道什麽叫胭脂水粉的?這地方誰不認識你?你敢否認?」
妙鳳臉騰地紅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能說自己沒有跟從金娘子學過知識,也不能否認自己曾經在這裡生活過。
朱蘭華沒有說錯,儘管她是在偷換概念,可是妙鳳就是反駁不了。
朱蘭華見自己一來就佔了上風,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
華芳齋的眾人也都緩和了臉色,好似這一戰他們已經贏定了似的。
唐枚拍起手來,「好,說得好,像你這樣一個心胸狹窄欺壓同門的小人,不說出這番話也著實對不住你自己!」
朱蘭華被她說得大怒,可礙於那終究是武陽侯夫人,始終不敢硬碰硬,只道,「少夫人不要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