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不被提起的女人

這一切好像一個鬧劇一樣，讓於寧覺得不可思議，那是她的母親，而自己對於她卻一無所知，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席媛卻知道她的事情，這真的很諷刺。

解決了席媛的事情以後，老太太帶著於寧去院子裡頭散步，這裡種著很多珍惜草木，這個時節開的無比美艷，但是她此刻卻是無心欣賞。

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老太太折了枝白色的花遞到她手上，「是不是在想我這老太婆挺煩的。」

「沒有，不是的。」於寧抬頭解釋。

老太太看了看那邊的銀杏樹，樹上枝繁葉茂的，今兒還真的是個好天氣，樹上的鳥看著都那麼精神。

「寧寧，這些年，你怨過我嗎？」老太太看著遠處，突然出聲。

於寧捻著手上的花瓣，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說不怪是完全不可能的，她不是那麼善良的人，但也不是睚眥必報，胸懷不寬廣也不狹窄。

「我知道，當年對你的處置是嚴重了點，但你要理解奶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畢竟是席家的孩子，處置的不能輕了。」老太太長吁一口氣。

老太太這話也算不上圓滑，當初他們在處置的時候忘記了，她不過是六歲的孩子，能掀起什麼大風大浪，但是就是有人卡住她的脖子，讓她不能喘氣，拿住了這個把柄，想要置她於死地。

「這些年你在外頭，苦了你了，和席慕說讓你和沈家訂婚的事情，是我的主意。」

於寧看著老太太，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說。

看到她不解的模樣，老太太輕笑出聲，「和沈家定下婚事的，是席慕的爺爺，這也是兩家之間的一件大事，馬虎不得，你畢竟，是席家的長女，是正統血脈。」

這就是老太太的想法，於寧是席家的女兒，那麼這婚事她就有資格參與，至於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模樣，是他們年輕人的事情，不是她老太太能管的，所以她在席慕面前提了於寧。

可是沒想到，竟然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老太太，我姓於，不姓席。」於寧淡然出聲。

屬於席家的那個女兒席寧，已經在十八年前死在席家門前了，況且，從她出生開始，她就一直帶著這個姓氏，從來不姓席。

「我就知道你性子烈，但是畢竟血濃於水。」

於寧低頭，扶著老太太走到涼亭裡頭坐下，看著滿池子的睡蓮，於寧沉默半響后出聲，「我想問您一件事情。」

老太太點頭示意，「你說。」

「我的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麼多年來，於寧重新拾起這個話題，她小時候問過，但是沒有人給她確切的答案，只是偶然聽到年長的傭人說，她的母親出軌被父親趕出家門。

之後燒炭自殺，那時候，她剛出生三個月而已。

老太太面容安靜，沒有絲毫變化，像是早就知道她會問出這個問題那樣，身後的傭人端來一盞茶，老太太自己拿起茶壺往杯子裡頭倒。

「她是個火那樣強烈的女人，我這輩子見過的女人裡頭，就屬她最獨特。」

就好像迎風浮動的曼陀羅花那樣，讓人看著活力十足，朝氣蓬勃。

於寧心上一動，老太太沒有謾罵，沒有鄙視，那是不是說明，她聽到的都是假的。

杯子有點燙，老太太拿著杯身晃悠，語氣嚴肅凝重。

「我知道你一直在調查你的母親，心裡頭也有很多疑惑，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你是席家的孩子，但是你的母親，不是不被提起，而是不能被提起。」

有些事情，被時光隱藏起來的那刻，就應該被永遠埋葬，不能再見天日。

於寧就知道，她不會輕而易舉的說出來，不然這麼多年她也不會什麼都查不到。

豪門世家，總會有那麼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她的母親就是那種人。

「沈家的婚約既然已經塵埃落定，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我不管你跟媛媛之間發生了什麼，這檔子事兒是怎麼落到她身上的，我不想追究什麼，但是我要你記住，你是席家的孩子，你身上流著跟她一樣的血，你們是姐妹。」老太太語氣嚴肅，態度認真的說道。

於寧冷笑，「我跟她，從來就不一樣。」

一個從小被趕出家門的孤女，一個是受盡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一樣。

老太太自然是明白的，於寧身上的戾氣太重，對席家的怨恨也太重，所以當初的事情不能讓她知道，否則，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已經安排人收拾了房間出來，以後你就搬回來住，一家人，總是應該磨合磨合。」老太太自顧自的安排著。

於寧盯著死氣沉沉的宅院，心裡頭有了主意，如果要調查母親的事情，那席家，絕對是好去處，也絕對是明白的最多的。

「我考慮考慮，過幾天給您答覆。」

兩人的思維並不在一個維度，說出來的話也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組織語言，聽上去真的不是一般的怪異。

「不是考慮，是必須。」老太太不容置否的說道，態度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