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聽鄭博詩說家人平常習慣自己做自己的事,畢竟孩子也大了,各自有交際生活,故晚飯也不一起吃了,不過每個月會由鄭母挑兩天的時間,一起共餐,只要鄭母指定了時間,就算總統召見也要推掉。
喬於暄覺得這家人跟想象中的家庭生活還真是有所出入。
因為他們的感情很好,雖然兄妹之間常吵來吵去(尤其鄭博宇跟鄭博詩),但沒有隔夜仇,隔天依然說說笑笑,好像嫌隙不曾存在彼此之間。
喬於暄每次聽鄭博詩說家人的趣事,還以為他們之間關係很緊密,常黏在一起呢,住進來才知道他們平日都各做各的,除了聚餐日,很少特地聚在一塊兒的。
或許是,原本的感情基礎就不錯吧。她猜。
喬於暄邊打著疲累的呵欠邊上樓梯。
這一邊工作一邊補習的日子好像回到了國高中時代,為了能考上一所好學校,從早讀書到晚,三更半夜還挑燈夜戰。
怎知,出了社會,依然過著這樣的生活,她若早有先見之明,應該讀書的時候就該開始準備考試了。
誰知道,她竟會被男友的家人看不起、被嫌棄呢。
要不是為了爭一口氣,她也不會讓生活變得如此辛苦。
上了樓梯的左手邊是鄭博宇的房間,右手邊是鄭博展的房間,她人才剛踏上地板,左手邊的房門就開啟了。
哇哩咧……難不成那個有「仇女症」的大哥又要跟她「巧遇」了?
他曾說過,走廊上設有監視器,她也觀察到就在天花板的角落的確有圓形的攝影機。
打從她搬進來到現在還不到一星期呢,只要她補習完回到家,不管她有多小心的不要發出任何聲響,或是像今天故意在外頭先吃了碗面,延後二十分鐘才回家,還是會跟鄭博宇「巧遇」。
他就是會那麼準的在這個時間開門出房,與她四目相對,然後嚴厲的眼狠狠的瞪著她,像是在警告她休想在這個屋子裡亂來,或是想右轉直奔鄭博展的房間。
也不想想鄭博展年紀都多大了,三十了不是?又不是年方三歲,需要大哥保護,以免落入心懷不軌的惡女人之手。
更何況人家有女朋友了呢。
說不定這個時候房間里根本沒有人,只是鄭博宇不曉得而已。
她猜,鄭博宇該不會閑著沒事就盯著監視畫面,所以不管她幾點回家,都能被抓個正著?
她淡定的面對打開房門的鄭博宇那張凶神惡煞臉龐,決定把這樣的情形當成家常便飯,視而不見。
「我回來了。」她微笑道。
聽見她的招呼,又看到她微笑,鄭博宇很明顯愣了愣,顯見她這樣的反應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也難怪,前幾次她都是迅速點了下頭就快速走過,不給鄭博宇任何雞蛋裡挑骨頭,辱罵她的機會,但那模樣卻更像極了作賊心虛,好像她是入屋行竊的小偷,卻不小心失風與屋主撞個正著。
鄭博宇迅速反應過來。
「外頭塞車嗎?」他冷聲道,「住在別人家,請注意有門禁這種東西,都快十一點了,會打擾到其它人的安寧。」
啊啊,她真是錯了。
她應該跟以往一樣,迅速低頭走過,幹嘛白痴的還跟他打招呼,這下自食苦果了吧?
門禁咧。
據她所知,鄭博詩今晚跟朋友去夜唱,不到天亮不會回來,而鄭博展百分之八十是去女友那兒住了。
現在這層樓,除了宅男大哥以外,就只有被工作與補習佔據了所有時間,精神疲累的她,也只有她,有「門禁」。
啥東西啊!
「老師今天下課的比較晚。」懶得解釋的她直接說謊了。
她只是想試試看晚一點回來會不會不會跟他碰上,怎知,毫無功用。
他的監視器一定有設計警報器,只要她一進屋,立刻紅燈閃爍。
他這樣「關注」她,跟跟蹤狂有啥兩樣啊!
「你每天上班又補習,這樣有時間去找房子嗎?」鄭博宇問。
「謝謝總監的關心,我周末放假就會去找的。」算算,也只有周六有這個時間了。
「我才不是關心你!」鄭博宇漲紅著臉跳腳怒吼,「我是怕你賴在我家死不出去!」
他真的好容易激動喔,而且一激動就臉紅,喬於暄真怕他哪天會血管爆破中風死掉。
「這樣的話,如果總監有空也可以幫我找一下啊。」她故意鬧他。
習慣他總是暴跳如雷的模樣后,一向隨遇而安的她反而覺得這樣鬧他,還別有樂趣的哩。
她真是個心理變態,呵呵。
「什麼?」臭女人敢叫他幫找房子?
「我也很想趕快找到房子,但平常時間真的沒空。」呃,肚子怎麼好像怪怪的,有種刺痛感在腹部逐漸增強。
「借口、理由,我再給你兩天時間,你這個周末就得給我找到房子……
喂?」她幹嘛蹲下了?「你幹嘛?想裝死啊?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這個周末就要……」他的手腕忽然被發冷的縴手用力抓住了。
那手的溫度跟冰塊沒兩樣,嚇了他一大跳。
「喂,你別裝死喔!」鄭博宇嘴上罵著,還是在意的蹲下身查看。
「我的……肚子好痛……」莫非是剛才在巷口吃的面有問題?
「聽到我只給你兩天的時間你就裝肚子痛?」最好肚子痛這麼會挑時間的,「你別裝了,快起來回房間上網找房子……喂?」
靠,她的臉色好蒼白,該不會真的身體出狀況了吧?
「臭女人,」他有些手足無措的詢問,「你怎樣了?哪裡不舒服?快說啊!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喂……」
無法言語的喬於暄難受的捂著嘴,最後仍是無法制止腹中翻湧,「嘔」的一聲,將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第四章】
鄭博宇吃驚的瞪著一地穢物,心底更是著慌,也不管那穢物已濺到他的拖鞋跟衣服,大手自然而然的撫著喬於暄纖瘦的背脊。
「喂喂喂,你怎樣了?吃壞肚子還是食物中毒了?肚子痛嗎?還想吐嗎?想不想拉肚子?」
他連珠炮的提問,讓依然拚命壓制第二波湧上的嘔吐感的喬於暄心底有些驚訝。
她還以為,她弄髒了地板(還是木質地板)跟他的衣鞋,這位「仇女症」
患者必定是要氣沖斗牛,指著她鼻尖大罵,要她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或是三秒內拿抹布將穢物給清乾淨的。
怎知,他竟然溢於言表的關心起她的狀況來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的心,其實是柔軟善良的。
「想吐就別忍,吐出來舒服些。」放低的嗓音像是在哄慰妹妹一樣溫柔。
「要看醫生嗎?我帶你去看醫生吧。這麼晚了哪間醫院有開呢?大醫院的急診室應該有開吧。」自言自語了一陣,他又低頭關心,「可以起來嗎?能走嗎?我們走吧。」
喬於暄勉為其難點點頭,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緩緩走下階梯。
才走到樓梯的平台,嘔吐感又來襲,她完全無法制止。
「唔嘔……」嘩啦啦,地上又是一攤。
「也太嚴重了吧,你還可以吧?能走嗎?還是我叫救護車來好了。」說著,他已經拿起手機要打一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