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利益才是有利的交易
雖然這次的合同，老總下了死命令，可是現在才過了一天多，就要解僱我？
屋漏偏逢連夜雨。
剛才的語氣肯定不是開玩笑的，可是我現在也來不及回公司，只能先穩定下來媽媽的那邊，再去公司看看。
強拆的人果然是聚集在外邊，都是大冬天的擼著袖子，露出裡面的紋身，凶神惡煞的站在那裡踹門。
「滾開，我剛才報警了，都離我家遠點！」
我心裡沒膽，手裡攥緊了從家裡拿出來的美工刀，卻強裝出一副不怕的樣子。
如果我也膽怯的話，那麼這個家肯定是守不住了。
「我們可都是合法的拆遷，就算是報警也沒用。」為首的人，大概有一米八七左右，不耐煩的抽了根煙又給扔到地上，狠狠地碾壓幾下。
火星子也被碾滅了。
「你見過誰的合法拆遷是強拆嗎？」我強逼著自己冷靜，一隻手緊緊地攥著手機，另一隻手則是攥著美工刀。
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就算是跟他們拼了，也絕對不能牽扯到我媽。
那幾個人不知道我說的報警是真的還是假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看著一臉晦氣的樣子。
「今天拆不成，那就明天後天拆，我們有的是時間，你有這報警的精力，倒是不如想清楚你惹了誰。」為首的那個男人，路過我的時候隨口一說。
我一愣，神使鬼差的看著他，聲音也遏制不住的顫抖，「誰讓你們來的？」
是許向嗎？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只管拿錢辦事。」那個男人不肯再說，只是臨走之前惡狠狠地看著我，「下次要是再報警耽誤老子辦事，可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他們坐著麵包車就走了，門口還扔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鐵杴之類的，我腿都在顫抖，幾乎站不住。
報紙上曾經報道的強拆，現在卻是到了我的身上，一切都發展的太出乎意料了。
我深呼了口氣，這個事情還是要找許向，既然上次許向能夠幫助我的話，那麼這一次肯定也能。
拿出鑰匙打開門的時候，屋內還傳來尖銳的聲音，「你們滾開，不然我報警了！」
「媽，是我。」
我的心裡猛地一酸澀，順著走到了屋子裡，原本溫婉的媽媽，現在卻在角落的位置，攥著手機在不停地哆嗦。
「善善。」媽媽起身要抱抱我，可是因為蹲的時間太長了，踉蹌了幾下差點摔倒。
她在害怕，她也會害怕。
在我印象中，媽媽一直都是溫婉知禮的人，說話也從不會很大的聲音，可是現在卻被逼的大喊大叫的才能保護自己。
「善善，我在怕，我怕保護不住，這是我最後的家了，善善，我沒有家了。」
媽媽抱著我，低聲的在我耳邊說，一直在重複，我脖子的位置也好像有些濕潤，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在顫抖。
「找許向幫忙好不好，他不是很厲害嗎，讓他幫忙一次。」
我側頭看了看，她邊上的頭髮也都斑白了，像是一夜白頭一樣，她一直強忍著沒跟我說的這幾天，究竟是怎麼度過的。
許向，許向！
我攥緊了手，恨不得狠狠地去扇他去質問他，可是現在還不行，我還需要他的幫助。
「沒事的，我會找人解決的，以後都不會有事的。」我輕輕地拍了一下媽媽的背部，一次次的重複，像是寬慰媽媽，也像是洗腦自己。
我再三的承諾，媽媽才徹底的放了心，出了門給許向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他像是故意不接電話一樣。
公司里督促的電話卻是一個緊接一個的。
人事部的公告還沒出來，我趕回去的時候，辦公室里的人看向我的視線都憐憫又帶著看熱鬧。
我手心都出滿了汗水，自從我和許向撕破臉皮開始，事情卻是一個緊接著一個的來，讓我根本無暇去應付。
老總就坐在老闆椅上，我進門的時候他也只是唔了一聲，肥胖的身體都靠在了椅子上，看著我的樣子也很不耐煩。
「你該不會是來問為什麼被解僱吧？」他比較費力的轉過來自己的身體，打量我像是打量一個不起眼的蟲子一樣。
我還沒想好怎麼應對，不過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盡量讓自己的態度看著真誠的多。
他起身，因為起身過猛，椅子都被晃悠了幾下，差點摔到了地上。
「我不是說過這個合同的重要性嗎，你怎麼惹著劉家的那個了，今天告訴我，合同不成了，你給我搞砸了那麼大的合同，你說我是不是該解僱你。」
老總的心情看著很糟糕，可是他說完這些話，我的心也是陡然的落下。
我清清楚楚的記著，劉總給我的時間是三天，可是現在他就已經決定了？要用許向的設計？
「除非是合同談妥了，不然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他不耐煩的揮手，說話也都沒有多少的耐心。
我壓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態度看著低下去，「我今天會弄清楚這個事情的，不過我能問一下，環華區那邊的改造，您有認識的人嗎？」
如果指望不上許向的話，我必須要藉助自己的能力。
老總皺眉看著我，他皺眉頭的時候，肉都聚集起來，中間的小肉溝壑甚至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老家在那裡，現在被強拆，我想問問，有沒有稍微緩解的餘地？」我咬咬牙，說道。
他看著臉色還是那麼不耐煩，拿起桌子上的合同，又很煩躁的給扔下了，「你該不會要我幫你吧，現在你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還說不準，就開始讓我幫你忙？我可不做賠本的生意。」
我的心一點點的涼下去。
「沒事的話，就出去吧，辦不好這個合同，你以後也別來了。」他的聲音還是剛才那樣子，似乎任何人的哀求都沒有意義，唯獨利益才是最平等最有益的談判東西。
我腿都沒有知覺了，現在出門像是拖著行走一樣，身上都也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