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算計很好
如來回到西天，去了光照萬古的大殿。
一點點燭光在燈盞中肆意蕩漾，有紫火、銀火、白火、青火，有宛如蓮花的明心清凈焰，有宛如翠竹的百潔萬古熒光。盛放這些的是一盞盞古色古香或金碧輝煌的燈盞，有金線銀邊，刻有萬佛薈龍圖，也有普通的青銅盞，通體充斥洪荒的古老味道。
其中最顯眼的端坐大殿中央，周圍有八千盞燭火籠罩的紙罩燈台，六朵蟠龍耳座順著燈台蜿蜒而下，龍首在上，龍尾在下。利齒森森的龍首噴吐激光般的醒目光柱，圍繞在兩縷互相纏繞的燈芯之外。
如來走到燈台旁，一拍龍首，六道光柱陡然粗大起來。光柱向著中央方向擠壓，灼上了燈芯的表面。本就產生燭火的燈芯一陣巨顫，發出低微的呻吟聲。
「佛祖......」未來佛迦葉低聲呼。
「怎麼？看不慣？」如來冷麵如霜。
迦葉佛是個很年輕的男子，穿著青色袈裟，整個人好像碧綠的竹。他高瘦，樣貌清秀，一雙眼睛滿是不忍和善良。
「佛祖，青霞她是護著妹妹，也算情有可原。往佛祖慈悲。」
迦葉佛低頭求情，要是以往，如來一定會給他情面的。這次卻有不同。如來冷笑兩聲，光柱陡然大了十倍有餘，把燈芯擠壓成了扁扁的紙張一般，燒得有如黑炭。燈芯驀然大方光明，燭火暴漲萬丈，把整個西天照得光明透亮。
耀眼的光芒中漂浮出一個清冷的女子。女子身段縹緲，半透明，搖搖晃晃似要跌倒一般。她咬著牙，倔著骨撐起身子，怒視如來冷笑的面龐。
如來低聲笑：「青霞，無量年來，我以為你們姐妹早就歸心了。」
青霞仙子看著讓她恨透的臉，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
歸心？為什麼要歸心？忠於把她們囚禁無量重年，讓她們雖為神仙卻不得自由的惡人嗎？
她想起過去佛跟她說過的話，怒容稍微顯了哀憐，又被更猛烈的怒火沖刷而去。
「你見過紫霞了？」她冷聲喝問。
如來點點頭，「你說紫霞身受重傷本座信了，說無力讓金剛菩薩下界，本座也信了。可本座看紫霞分明好好的，而且好得不能再好。」如來的臉色漆黑一片，雙眸幽綠宛如惡鬼，警告道：「你需給本座好生記得：本座隨時能殺了你們。」
「你敢嗎？」
「不敢。」如來笑了起來：「你們還要光耀西天，構築與天道不同的功德體系呢。殺了你們本座要花費很大的力氣，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如果真要花費那般的氣力話，本座不介意抹殺你們的靈智。」
青霞仙子大聲笑：「那西天可要崩壞了。你得多久能培養一個新的靈智呢？十萬年？百萬年？如來你也給老娘記著，老娘不想死，這才肯幫了你那麼多年，但是你敢出手對付紫霞，信不信我自爆本體！
「把滅心琉璃火收掉，不然我現在就自爆本體！」
如來眯了下眼睛，問：「你能做到？」
「你可以試一試。」
如來搖搖頭，手指點動間六道光柱恢復了原本的大小。青霞仙子鬆了口氣，在燈芯上坐了，托著下巴看迦葉佛，「現在佛迦葉？不，應該是善佛迦葉吧？」她瞥了眼如來，對迦葉佛說：「你倒是給如來頂了缸，明明是一體雙生的兄弟，偏偏做了現在佛。」
迦葉低頭，不發一語。
古老自由傳言的：橫三世佛和豎三世佛都是從菩提寶樹演化而出，其中過去佛將被現在佛取代，現在佛會被未來佛取而代之。而被取代的結果是身死道消。如來屬於現在佛，偏偏接了未來佛的名號，其中因果複雜不可名言。
青霞仙子吃吃地笑：「你就算接了未來佛的名號又如何，怎麼也不是未來佛的。會有真正的未來佛把你取而代之。如來，過去佛燃燈就是不明白這點，偏偏要與天爭，跟命斗。他祭煉善惡分身想要躲過一劫，沒想到取代他的現代佛就是自己的惡性分身。如來，你就是惡！」
如來端正神色，果決地說：「我就是未來，不存在後續者。」
「我不信。」青霞仙子搖了搖頭：「既然紫霞來了，阿古肯定也上了天庭。將來天庭會有七個大羅金仙，你呢？如來你可不要忘記了，菩提寶樹只分化出四個大羅金仙的名額，你和迦葉佛一善一惡接了燃燈的衣缽，你繼承了大羅之位，迦葉只能借用大羅之能。
你們兩個不能同時發揮出大羅實力，西天能同時出手的，只有四個大羅金仙！」
...
...
「西天有五個大羅金仙，天庭加上你，以後會有七個。」嫦娥笑著說。
打從來了，嫦娥就在分析西天和天庭的實力對比，也把天庭內部的派系情況說了清楚。阿古只是聽，不時抿一口香醇的酒。太白金星就坐立不安了。
「兩位慢聊，小仙宮中有事，暫且告退。」太白金星連忙遠走。西天和天庭的對立他可以聽，但對天庭的剖析他是聽不得的，會出事。
阿古送他離開，磚頭看將士們忙碌。
跟下界相比，天庭建造宮殿的速度簡直是光速。他有十萬天兵天將，其中最弱的也是天庭小仙的級別。只見各種建築材料丟上高空，恰到好處的對接起來，然後就是法術閃爍，把材料融為一體。這只是個雛形，將來還會用法術不斷加持、加固，隨著時間堆積，就是一個無比強大的要塞。
他的宮殿跟九重天上的每一處都不同，完全是個人簡介堡壘的樣子。這削減了美觀，卻加強了實用性。跟玉帝和如來相比他的底蘊太弱，沒有無量年的積累，他需要最實用的東西。
嫦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捂嘴嬌笑：「你這哪是宮殿呢？」
「本來就不是宮殿，可以說是堡壘，或者基地。」
「可以參觀嗎？」
「請隨意。」阿古給自己斟了杯酒。
嫦娥剛站起來，見他不動也就坐下，盯著他問：「你在怪我？」
「怎麼會，還要謝謝你提供的仙兵仙甲。」
他的眼神很清，很純，嫦娥看了卻是俏臉微白，嬌軀不自覺的晃了幾下。要是阿古怪她也就罷了，小孩子意氣，或者說是英雄意氣，她可以承受，甚至還有點欣喜。以猴子的驕傲性格就是這種表現，她認定阿古就是猴子。
可阿古不是怪了她怨了她，而是好像看透了她一樣。這讓她無法忍受。
「我是真心想要幫你，我......我偷盜仙丹是不喜后羿，那個時代你知道的，我是被族人指給后羿的，我要自由。」
「解釋這個幹什麼？我跟紫薇大帝是盟友，你是大帝的妹妹。」阿古扭頭看另一邊。
他知道嫦娥的意思，以前聽到過，但他不是猴子，他只是自己。
他也不喜歡嫦娥性格里的極端。
「說正題吧。」他回過臉，笑著說。
嫦娥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恢復正常，口吻恢復正常。這正是他不喜歡的地方。他看見嫦娥的眼中都是野心，望著遙遠的凌霄寶殿，盤算道：「等你成就大羅天庭就有七個大羅金仙了，但你不能幫助玉帝。」
「我也沒想幫他。」
「我是說：你要投向如來。」嫦娥正色道：「西天沒了過去佛是五個大羅金仙，你就算幫玉帝了這邊也只有七個。以七對五看似差距不小，但是大羅幾近不滅，玉帝和如來也各有倚仗。你幫玉帝是錦上添花添不得好，自己也沒有好處。」
阿古摸著下巴，饒有興緻地問：「說說看？」
「玉帝是九重天之主，這是天道賜封的，唯一能卸掉他大位的是如來手中的菩提寶樹。你需要菩提寶樹滅了玉帝，後面就是掰手腕看實力了。如來雖強，但不是不能殺。」
嫦娥給他詳細謀算：「天庭這邊是一團散沙，紫薇、勾陳等同為大帝，對玉帝沒有忠心，力挺玉帝的只有王母。」她壓低了聲音：「勾陳大帝認紫薇大帝馬首是瞻，你只要說服了紫薇大帝，咱們就有三個大羅了，一起投向西天。
「西天有五個大羅，加上咱們就是八個。玉帝那邊只有四個大羅，另外兩個還口不對心各懷鬼胎。咱們投靠過去了如來肯定忍不住，要對玉帝動手。」
阿古敲著桌子：「你是說出工不出力，讓他們狗咬狗？」
「對，讓他們狗咬狗。」嫦娥得意地笑起來：「咱們也要裝出重傷的樣子，如來贏了也是強弩之末。等如來滅了玉帝，咱們搶了菩提寶樹就是。」
「到時候誰當天庭之主？我？還是紫薇？或者是你？」
嫦娥噗呲笑了：「我又不是大羅，肯定是你和紫薇大帝商量了。到時候給我個大羅的資格就好，真受夠不能自己做主的處境了。對了，玉兔也給個大羅吧，她對你那麼好。」
阿古的手指僵了一下，懸在空中。這就是他不喜歡嫦娥的地方了。嫦娥野心太大，為了大羅之位竟要挑起十二位大羅金仙的大戰。她不知道要死多少仙人嗎？
搖搖頭，沉聲說：「算計很好，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