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陪著寒暄了一會兒,送走了穆錦華,秦殊回來索性就躺在床上了,反正除了等著聖旨就沒什麽事了,還不如睡一會。
而此刻鳳鸞宮內,皇后王氏正陪著皇上用膳,外頭有太監稟告,說蔣貴妃身邊的宮女有事求見。
王皇后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示意身旁的宮女,「出去問問,若不是急事就等會再進來,別擾了皇上用膳。」
那宮女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走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張紅色的紙,王皇后一看,便瞧出是採選的入選名單,心裡頭更不舒服了。
她還以為,皇上今晚陪她用膳是想說採選的事情,哪想得到這事已經交給了蔣貴妃。
皇上這樣,將她這個皇后的顏面置於何地?
雖然心裡不平,王皇后臉上還是沒有露出分毫不滿,只接過那張名單,隨口笑道:「蔣妹妹聰慧,臣妾相信皇上定是沒有錯付。」可隨著視線落在那名單上,王皇后嘴角的笑容立時就僵在那裡了。
侄女王佩徽的名字,竟然在這張名單上!
她一心想將這娘家的侄女送進東宮,之前還特意求過皇上一次,當時皇上也允了的,這會又怎麽……難道是蔣氏從中作梗?
王皇后看了皇上一眼,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只是……前些日子皇上和臣妾說過,東宮那裡還少幾個伺候的,臣妾……」
皇上一愣,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哦,這事朕倒給忘了。」說著接過王皇後手中那張名單,道:「王氏的言談舉止都是好的,就給太子當個才人吧。」
這陣子忙著,皇上倒將此事忘在了腦後,而蔣貴妃即便知道此事,也不可能去提醒皇上,畢竟皇後娘家的侄女入了東宮,鳳鸞宮和東宮可就更緊密了。
皇上此時也覺得有點對不住王皇后,便大度地道:「太子身邊的人的確是少了些,不如再指一個過去。」說著,低頭又看了一看,「這個秦氏倒是個懂規矩的,身分低些,暫且當個淑女伺候著。」
東宮裡,地位最高的女人是太子妃,之後便是才人、選侍和淑女。
此時正在睡夢中的秦殊根本就不知道,皇上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改變了她的命運,將她的住處從後宮換成了東宮,讓她成為太子後院里的一個小小淑女。
【第二章東宮裡的那些事】
秦殊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握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繼蘇元香被封為昭儀,崔寶珠和穆錦華被封為美人後,王佩徽竟出乎意料的被封為太子才人,緊接著就輪到秦殊接旨了。
那這是不是意味著她也和王佩徽一樣,被指給了太子殿下?
秦殊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地上的青磚,心裡祈求老天一定、一定要把她指給太子,不然她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了。
聽著耳邊傳來太監尖細並有些刺耳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秦氏性行溫良、端莊淑睿……特賜為太子淑女,欽此!」
直到那太監的最後一個字落下,秦殊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太監道:「秦淑女,接旨吧。」
「民女謝皇上隆恩。」秦殊恭敬地磕了個頭,這才舉起雙手,接過聖旨。
有了這道旨意,秦殊終於放下心裡的大石頭,對她來說,能去伺候太子殿下無異於是逃過了一劫。
送走了傳旨的公公,站在院子里的幾個女孩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相處了。
先不說崔寶珠平日里自恃高人一等,如今屈居蘇元香之下,成了一個小小的美人,心裡還不知道有多憋屈呢。
再說秦殊這裡,這段時間她和王佩徽相處不多,幾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這下要一塊去伺候太子了,往後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實在感覺怪怪的。
總不能傳旨的太監才走,她們立刻就轉變身分,分出尊卑貴賤,一口一個美人、一口一個昭儀吧?誰都明白,端架子端早了只會讓人覺得你小家子氣,所以過了片刻,大夥兒就不約而同的回房了。
轉身的時候,秦殊看到穆錦華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副想上前卻又邁不開步子的模樣,她心知穆錦華有話和她說,可這會她是太子的淑女,穆錦華是皇上的美人,總歸是沒那麽方便了,便朝她點了點頭,這才進了自己的房間。
皇上的旨意既然都下來了,宮裡辦事的效率自然不用說,只過了半個時辰,就有專門的太監領著蘇元香三人去了各自的住處。而秦殊和王佩徽卻沒有被帶走,因為王皇後身邊的曹嬤嬤過來傳話,說皇後娘娘說了,既是去東宮伺候,總要對東宮的事情有所了解,所以還得讓嚴姑姑教導一日,等明日再送進東宮。
秦殊覺得這真是太必要了,若是進了東宮還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再費心打聽,日子肯定不會很舒心,平心而論,這曹嬤嬤來得可真是時候。
嚴姑姑送走了曹嬤嬤,就回來給她二人講解東宮的規矩。
同樣是上課,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回秦殊和王佩徽是坐在桌前,而嚴姑姑是站著的。
這是因為有了皇上的旨意,她和王佩徽如今已是主子的身分了。嚴姑姑說,宮裡頭沒有奴才講話主子也跟著站著的規矩。
聽在秦殊耳里,心中很是感慨,卻不得不承認嚴姑姑確實是按著規矩來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秦殊從嚴姑姑的口中知道了好些關於東宮的事情。
比如,東宮那位太子殿下就是當今皇上的長子,生母是恭妃,而恭妃原先只是聖慈太後身邊的一個宮女,後來有幸得皇上寵幸,才得以誕下皇嗣。
比如,如今的東宮除了太子妃郭氏以外,便只有一個姓常的選侍,和一個姓姚的淑女在伺候著,這幾人中,只有太子妃生了嫡長女。嚴姑姑說,太子身邊伺候的人是極少的,想來這也是皇上為何要將她二人指進東宮的緣故。
聽到這裡的時候,秦殊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什麽。好吧,對於一國的太子來說,三個女人真的是少得有些可憐。
等到聽完嚴姑姑的講解,又用了些晚膳後,大概是坐久了的緣故,秦殊覺著腰酸痛到不行。
其實秦殊心裡還有很多事,可她知道,現在不管想什麽都只是自己瞎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那樣明天的狀態才能好些。
可不管怎麽樣,能夠從皇上的女人變成太子的女人,她覺得自己已經得了上天的眷顧了。
第二天天才剛亮,就有宮女敲門,將秦殊從睡夢中叫了起來。
梳洗過後,又用了一碗玉米羹,秦殊才見到嚴姑姑從外頭走進來,她連忙站起身來,卻被嚴姑姑攔下了,「姑娘不可,往後姑娘可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姑娘的禮,老奴可擔不起。」
秦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執意福了福身子,「姑姑別笑話我,雖說宮裡的規矩是如此,可這些日子勞煩姑姑教導,自然是該謝的。」
見她這樣,嚴姑姑倒是沒有阻止,笑著說道:「姑娘是個有禮的,又識大體,只要不錯了規矩,往後定會有大造化的。」
聞言,秦殊心裡明白,嚴姑姑是在藉著這話指點她,當下就點了點頭,「借姑姑吉言了。」嚴姑姑雖未多說,可這份心意她還是要承下的。
送走了嚴姑姑,沒過多久,東宮就來人了,說是奉太子妃之命,前來接王才人和秦淑女過去。
秦殊的身分在東宮屬於最末流,所以沒機會舉行冊封禮,一到東宮,就被安排進一個小院子里,沒有太子妃發話,連去請安的資格都沒有。倒是王佩徽、如今的王才人,只比太子妃低一級,所以在院子里擺了案桌,依著規矩拜過,倒讓東宮熱鬧了不少。
這些,都是秦殊從身邊宮女紅蕊的口中聽來的。
像她這樣的身分,身邊只有兩名宮女,一個叫銀杏,一個叫紅蕊。銀杏生著一張圓臉,瞧著安安靜靜的,本分得很。倒是紅蕊,總想在她面前露臉,不過一日的功夫,她就從紅蕊的嘴裡聽到不少原先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