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請君入甕
上海某會館里。
「金總，快頭條的防刷機製做得太嚴，現在很難刷動，再繼續做得話我們只能賠本賺吆喝了。」陳達看向對面正在把玩著香木金彧說道。
金彧放下手中的工具，抬頭看著陳達，「那些刷子都搞不動了？」
「他們都不願意搞了，快頭條現在把介面進行多重加密，很難破解。只能通過機器模擬進行一些操作，但是性價比太低了。另外，他們的邀請好友系統對用戶又進行了判定，刷錢很難了。」陳達有些無奈甚至是心痛，原本見快頭條刷錢很容易，於是搞了幾千台設備準備大幹一場，沒想到快頭條的反應如此迅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按照如今這情況，那幾千台設備和十幾個人的投入算是打水漂了。
「嗯，沒想到葉雲那小子反應還挺快的。」聽完陳達的敘述，金彧對葉雲又了新一層的認識，「現在快頭條的數據怎麼樣？」
陳達回道：「雖然說快頭條在Appstore免費總榜上還看不到身影，不過看他們的文章用戶的評論量，以及安卓渠道下載數據，目前已經有一兩百萬的註冊用戶，活躍用戶已經在10萬到20萬。」
金彧拿著刷子清掃著香案上的點點香塵，「沒想到葉雲把網賺的模式放到內容平台上，還真讓他跑出這麼好的數據了。」
陳達試探著問道：「那金總，我們還要繼續刷嗎？」
」為什麼不刷，只要能噁心葉雲，你覺得我會在乎這點錢？」金彧看向陳達冷笑了一下，「春節前，我準備送他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陳達知道金彧的性子，若是看不上一個，他不會給這人任何好臉色，如果真的討厭一個人，他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去踩對方，但是金彧畢竟不是一個紈絝子弟，他從小受到最好的教育，不僅有智慧，而且更具有商業天賦，他更懂得如何通過合法化的商業手段去打壓對手，這兩年從金彧開始接受金氏集團的投資業務，敗在他手下的投資公司和被其用商業手段吞併的公司可以列一個很長的清單，正是因為沖著這一點，陳達才會這般死心塌地的跟著金彧做事。
「若是要徹底打敗一個人，光耍些小伎倆噁心一下對方是不夠的，一定要抓准對方的弱點狠狠地刺傷幾刀，這樣才能讓對方心如刀絞，甚至是恐懼，不然他又怎麼會乖乖地想你臣服呢。」金彧邪魅地一笑。
「金總莫非是想要抓准快頭條沒有資質的把柄，促使網信辦整頓快頭條？」說到底陳達和金彧是一路人，金彧那胸有成竹的一笑，陳達已經知道終於要施展手段徹底打壓快頭條了，想到自己賠的那些錢，陳達便恨得咬牙切齒，如果能將快頭條打壓致死，他到是樂意做一把割鹿刀以報這一箭之仇。
金彧冷哼了一聲，「如果就這點手段，還用我出手？」
陳達配合地問：「難道金總還作了多手準備？」
「快頭條的模式我還是比較認同地，若非葉雲不長眼，我到是可以考慮投他。不過既然他選擇跟我作對，那我自然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在讓你安排刷子搞快頭條的同時，我已經安排人對「新頭條」進行收購，現在已經收購完成。」
「收購「新頭條」？他們都半死不活了，收購他們有什麼意義。」陳達喃喃地說，忽然意識到金彧收購的目的，於是雙眼冒著金光說：「金總莫非是將快頭條的模式照盤搬到「新頭條」，通過商業上對快頭條進行競爭和打壓？」
「這是自然，好的產品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我們自然要扶持一個新的產品競爭。在完成產品復刻的同時，還要告快頭條抄襲和竊取「新頭條」的商業機密，快頭條最近在融下一輪了吧？」金彧一臉奸笑地看向陳達。
陳達點點頭說：「嗯，已經在跟新的資方接觸了。目前掌握的消息，新一輪融資主要由閔昱在主導。」
「閔昱最近有點活躍啊，你替我轉告他選擇好自己的位置，否則我不介意把他最近重點在追的項目給截胡了。另外，你替我放出風去，誰敢投葉雲，就是與金石資本作對。」金彧面怒狠色，想起葉雲那張牲畜無害的臉，他心中不打一出來氣。
陳達壞笑著說：「這樣一來，對於快頭條來說，簡直就是趕盡殺絕啊，任他葉雲再有能耐，又能掀起什麼浪來。」
「不能大意，也不能輕敵，總有那麼些機構是不買金石資本的帳。不過有了著作權的官司，我就不信那些投資方還會投快頭條，我也不信葉雲能夠應對得過來。」
「金總說得是，這連環招施展出來，夠他葉雲喝幾壺了。」陳達狡詐地笑道。
「你不是說在快頭條有眼線嗎？給他筆錢，讓他儘快弄清楚快頭條下一輪產品計劃，儘快地同步回來。」金彧說。
「沒問題，我這就通知他。」金彧點點頭，發完信息說：「金總，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這個小子今天又提出了一個新要求，希望給他們在公司里安排一個職位。」
「這沒問題，得看他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安排一個職位對於金彧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事，他自然不會在乎，但是他還是提醒陳達道：「不過這樣一個能出賣自己朋友的人，能有多大用處？今天他能出賣葉雲，以後他難道不會出賣公司嗎？」
陳達奸詐地笑笑，「我有數了，等事情了了，就讓他滾蛋。」
……
秀景別墅。
葉雲坐在茶桌前改著商業計劃書，白月則坐在一旁抱著手機體驗著春節檔即將要大推的新遊戲產品。
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在按門鈴。
「月兒，你約了朋友？」
「沒有。」
「那會是誰？我去看看。」
葉雲正準備起身，白月將手機放到茶桌上說：「我去開門。」
說完，白月噠啦著一雙粉紅色的棉拖進入了電梯，準備去一樓開門。
電動門打開后，白月看見一個樣貌普通的陌生男子，正好奇地看著院子里的情況。
男子上下打量著白月婀娜多姿的身材，雙目盯著白月由線衫緊裹著的那挺拔圓潤的胸部數秒，隨後又看向白月的臉旁，臉上露出驚艷的表情。
「你是哪位，有什麼事嗎？」白月見眼前這名男子如此不知收斂的輕薄，沒好氣地問道。
「你是葉雲的女朋友吧，我是他兄弟，今天過來想找他談點事情。」男子笑了笑說。
葉雲的兄弟？白月盯男子看了看，心中暗想葉雲的兄弟自己都是見過的，印象中沒有眼前這人，難道是葉雲老家的同學，林傑？想到這裡，白月問：「你是林傑？」
「嗯，是的。沒想到你能認出我，我那兄弟看來沒少跟你提起我啊。」林傑得意地說。
林傑的自信讓白月不禁好笑，竟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側身說，「你進來吧。」
說完，白月率先進入屋子裡，在門旁的鞋櫃里拿了一雙拖鞋遞給林傑，說道：「你現在沙發上坐一下，我去叫葉雲。」
茶室里，白月輕聲對葉雲說：「你那位老同學有些不守規矩啊。」
葉雲合上電腦問道：「怎麼了？」
「剛才開門，他看向我那眼神不是一般的下流。」白月想起林傑那雙眼睛，有些厭惡地說。
「他媽的，讓他滾蛋。」葉雲沒好氣地罵道。
「算了，他說有事要跟你說，你還是見見他吧。」白月拿起茶桌上的手機，「我先去書房了。」
葉雲點點頭，想到要挖出林傑背後的人，暫時還不便動他，於是壓下心中的火氣上了樓。
到了一樓客廳，葉雲看見聽見倚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抽著煙，心中對林傑那種自來熟得不懂半點禮數的行為厭惡不已，他說：「你怎麼來了？」
林傑見葉雲出現在樓梯口笑了笑說：「兄弟，這別墅可以啊。」
「跟我下來吧。」葉雲淡淡的說。
葉雲領著林傑進入茶室，林傑則四處的打量著這幢別墅負一層的環境。
「這幢別墅是你買的，還是你女朋友的？」
「這是我女朋友的，怎麼了？」葉雲見林傑將自己的茶杯端走，於是又拿了一個杯子添了些茶。
「還是你有本事，找了這麼個又有錢又有顏值的女朋友，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林傑喝著茶，言語間充滿了羨慕，隨後又談了一口氣說：「哎呦，我什麼時候也要能找一個這樣的女朋友，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累死累活的了。」
「不要整天想著靠別人，你自己努力才是最重要的，靠別人算怎麼回事。」葉雲沒好氣地數落著林傑。
「你話說得輕巧，想在大城市混出個樣子有那麼容易嗎？你現在有自己的公司司，開車賓士車，住著豪華的別墅，還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你過得這麼好，那還不管我們這些兄弟的辛苦，我到現在還縮在那犄角旮旯里。」林傑心有不滿地說。
「林傑，你要是這麼說話就沒有意思了。什麼叫我自己過得好，就不管你們的辛苦。說話可是要摸著良心的，我是哪裡虧待你了？」葉雲見林傑如此寡涼，氣不打一處來。
「葉雲，我們兄弟多少年了？」林傑抬頭開著葉雲，伸出右拳沉聲說：「到今年整十年。十年了，如今你是一家公司的老闆，我呢還是一個給你打工的小職員。你吃香的喝辣的，住著這麼好的別墅可曾想過兄弟我，你別墅的房間這麼多就差我一間？你可別跟我說，你女朋友不同意，我看你女朋友人挺好的。」
「喂，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別墅是我女朋友的，你住進來算怎麼回事？別說她不同意，即便她同意我也不可能張這個口。你說我虧待你，那出租房我可曾收過你半點房租？你說那出租房不好，拜託我以前也是住那個出租房的好哇？」葉雲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林傑。
「是，我當然很感謝你，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在上海立足。可是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給那些人配股份獎勵期權，而我作為你十年的兄弟了，為什麼沒有？兄弟，殺人不過頭點地，死也要死個明白吧！」林傑渾不吝地說。
「你為了這事來找我？」葉雲皺了皺眉，掏出一包紅雙喜，點上一根問道。
「不然呢？你知道公司里的那些同事都怎麼笑話我嗎？說我是你的一條狗，說什麼嘴上兄弟。」
「別人說你管那麼多幹嘛，你認真的學習些東西，把事情做好了，該給你的東西秦颯會幫你爭取的。」葉雲淡淡地說。
「提起秦颯就來氣，現在連項目核心的會議都不讓我參加，這不就是擺明了讓我邊緣化嗎？我想你作為公司的老闆，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些事吧。」林傑自顧地從桌上的紅雙喜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上。
「你不要如此狹窄好哇，秦颯對你工作的安排是跟我溝通過的，她希望你能更專註於一塊好好的做，貪多嚼不爛的，做事要做精知道哇？」葉雲喝著茶說。
「說得好聽，難道我還不如那些應屆畢業生，他們能參加那些會議，能夠獲得期權獎勵，我就不行？」林傑不服地說。
「我算是知道你今天的目的了，就是來跟我討個說法的對吧。我也不怕你生氣，期權和乾股的事你就別想了，沒你的份。」葉雲抽著煙淡淡地說。
聽完葉雲的話，林傑頓時暴跳如雷，他面紅耳赤，目露熊火，「葉雲，我算是看透你了。原來我就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一條狗，枉我這麼多年一直把你視為兄弟！」
葉雲笑了笑，放下茶杯說：「林傑，你也別生氣。全公司所有員工都可以獲得股權和期權的激勵，為什麼唯獨你沒有，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原因嗎？當初我給你聯繫了那麼多家公司，你一個都不重視，非得要來我公司。我也滿足你的要求了，硬是塞給了秦颯，如果在這一輪的股權激勵上我給你，那我對秦颯和公司的所有同事怎麼交代？原本只有秦颯知道你是我的同學，為什麼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同學，你心裡沒有一點數嗎？所有都認為你是關係戶，你不靠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是對公司有價值的，又怎麼服眾？」
葉雲語不停歇地一股腦兒將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林傑聽著臉上陰晴不定，「你要服眾，那我問你，Anna不是關係戶？別以為我不知道，Anna是你女朋友公司的人，你給她乾股這就是給我的交代？」
林傑依然不認識到自身的錯誤，仍然混不吝地指責葉雲的不公，這使得葉雲對林傑已經徹底失望，「你不用跟Anna比，你不及她十分之一。還有公司是我的，我不用給誰交代，也不需要一個下屬來教我怎麼做事。從你加入公司的第一天我就提醒過你，一定要把位置擺正，不要認為與我的關係，就認為別人都要給你幾分面子。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這一套，也堅決抵制這一套。」
「行，既然你這麼不講義氣，算我林傑瞎了眼認錯了人。老子不幹了！記住不是你炒了我，是我炒了你。」說完，林傑掐滅煙頭就準備離開。
「你站住，急什麼。」葉雲看見林傑那渾身怒氣的樣子，不禁笑了笑，「我話還沒說完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林傑憤懣不平地說。
「這一輪股權激勵沒有你，不帶以後沒有你的。即便股權和期權都沒你的份，不代表有利益不會給你。只要你認真做事，日後我自然會給你應有的一切。」
聽見葉雲如此說，林傑不信的問：「你說的話還能相信？」
「靠，我特么什麼時候騙過你？」葉雲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林傑，遞給林傑一根煙，「這段時間你的工作做得還不錯，秦颯正跟我商量，春節后給你漲工資呢。話說，你現在不是應該放假了嗎，怎麼不回家。」
林傑坐下后，歪著頭說：「漲工資，能漲多少？」
「最起碼不低於10K一個月吧。」
「這還差不多，姑且再信你一次，為了這項目我比在遊戲世界那會兒還拼，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你，也為了以後公司上市能夠獲得一個更好的回報嘛。」林傑平復了心情說。
「公司如果真能上市，自然不會虧待你，放心吧。不過前提是，你得向大家證明你對公司的價值，這樣我也好出師有名，你覺得呢？」葉雲笑著問。
林傑見葉雲表態，於是拿起茶壺給兩人的茶杯添上茶后，笑了笑問道：「股權和期權的事真沒轍了嗎？」
葉雲搖搖頭，「這一次真沒轍，我要讓公司里所有員工都知道，公司不會因為某些管理層的關係而不公，一切都是論功行賞。」
林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所以，我就成了炮灰唄。」
「你也別灰心喪氣，你真心為公司，公司自然不會讓你吃虧的。」
「那行吧，不過我想有沒有可能參加公司產品核心會議，我想多學一點。」林傑問。
葉雲見林傑在此刻提及產品核心會議，似乎股權激勵的事在他心中都沒有如此重要，不禁有些警惕。「產品核心會議都是管理層參加的，你參加不好吧。其實都是討論產品一些核心功能的事，與你的工作沒多大關聯啊。」
「看，說到底還是不拿我當兄弟，我不過就想多了解和學習一下…」
林傑不滿的表情瞬間呈現於臉上，葉雲忽然心生一計，「好吧，既然你都提出來了，那我再拒絕就過了。讓你參加產品核心會議也能幫你挽回些顏面，這樣你周圍那些同事也不好再嘲笑你什麼了。」
林傑見葉雲欣然答應，於是高興地說：「這才是我兄弟。」
「行了，別扯沒用的，春節后我讓Anna安排一下吧。」葉雲說。
「別啊，打鐵趁熱，趁著大家都回去過年的空檔，我正好多點時間學習。」
葉雲見林傑如此著急，他越來越堅信心中的想法，於是問道：「你春節不回家？」
「不回家，我都跟家裡說好了。」林傑笑著說。
林傑有備而來，葉雲願設下一局，只等別有用心的人往裡鑽，請君入甕。「行，那你就留下來工作吧。」
林傑「嗯」了一聲，又說道：「秦颯這個人我覺得你應該當心點，買量都是她負責，保不齊吃回扣，而且我聽說快頭條被很多刷子刷了一百多萬人民幣，難保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嗯。我心裡有數。」葉雲心中冷笑，「你怎麼有這裡的地址？」
林傑怔了一下，隨後笑道：「有一次與Anna聊天，她說的。」
「奧，原來是Anna告訴你的。」
「怎麼，不歡迎我來打擾你們二人世界？」林傑問道。
葉雲笑著說：「哪能？」
……
葉雲以中午要見投資方為由打發了林傑，白月從書房了走了出來，笑著說：「你這兄弟雖然很不守規矩，不過傻得可愛啊。」
葉雲冷哼一聲，「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他不是要當叛徒嗎，那就幫他把這齣戲唱好，讓他的主子高興地把票錢給付了。」
白月笑著說：「你們這些男人啊，天生就喜歡算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