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7

另外一邊，送走兩人後蔣嵐打開車窗抽了一根煙，這才向副駕上的霍江華問道：「她怎麼說？」

「她說，『我們很好』。」霍江華有些木然道。

蔣嵐冷笑一聲：「我早說過是你天真，我從元嫣那裡了解她很多，她不可能輕易就放棄元東升。」

揉了揉臉，霍江華啞聲道：「我總要試試的。」

「你想保護她什麼都不知道別受傷，你又想讓她做想做的事什麼都不受影響。」蔣嵐沉聲道，「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

「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不能再經歷第二次不好的事了。」霍江華也點燃一根煙，「是你說的，她這邊就算行不通，至少元東升那邊確實面對家裡不是那麼簡單。」

「我就是想幫你這一回，全了你疼她的心。」蔣嵐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元東升那個人不是好被人把控的，我能做的都做了，如果還是不行，你別再阻攔我。」

良久，霍江華沉默著點了點頭。

*

1月5日，新年第一部大爆的電影《夜願》勢頭與熱度終於被稍微分一點出去。

因為影帝陸以杭在這一天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他即將執導人生中第一部電影《與你同行》。

這消息嘩然四方的同時，顧若河、元嫣、夏若寬都收到《與你》劇本以及正式的試鏡邀請，時間正是1月15日，也就是十天之後。

看似只有十天的準備時間，但三人為這部戲所做的準備功夫卻都已經有好幾個十天，手上終於有了劇本，他們各自當然也都更多一些自信。

顧若河由此推掉了不少通告，專心待在學校里。準備試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學校里也已經到了學期末，顧元二人除了這兩件事精力實在無法再關注到別的任何微小的方面。

元東升也很忙。

他每天與顧若河通一個簡短的電話，卻一段時間都沒有露過面，顧若河問，他倒也坦然：「我解決家裡的那檔子事再來看你吧。」

晚會的那一晚，顧若河最終還是出現在他家門口，如果不是百分之百對他信任以及心疼，她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元東升情感上當然也百分之百回饋她，但家庭的事畢竟也是他決不能拋開的一部分，就他的性格而言，哪怕之前從未把什麼「未婚妻」當過真，可但凡這件事出現了，他在徹底解決之前就不可能再對著顧若河似是而非。他同意元旭日去跟顧若河講有關尹清輝的事，一則他自覺元旭日說話必然比他動聽、暗地裡未嘗沒有打著讓他多說點好話令顧若河心裡舒坦的心思，二則他自己真想要說的，總還是先做，再說。

但他不出現，事件的另一主人公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出現了。

某天尹清輝突然出現在她們宿舍門口，用的理由是：回來這麼久，本來想與元嫣聚一聚，但她既然忙得脫不開身，她就親自過來看一眼好了。

元嫣生平頭一次在顧若河面前這樣尷尬。

在元東升的感情上她與元旭日義無反顧站在了顧若河這一邊，交情是一方面，更重要卻是他們平日里與元東升怎麼鬧都好，但真出現這種需要他們支援的情況，他們必然是要站跟元東升一樣的隊。

可實話實說比起顧若河，尹清輝與他們兩個交情也不算淺，在她小時候對她頗多照顧——哪怕更多是因為元東升，但她也不能假裝自己沒吃過人家的糖得過人家的關懷。

把人堵在門外不讓進這種恩將仇報的事，元嫣實在做不出來。

於是三個人各看似和諧實則尬破天際的同坐一室，不咸不淡聊著沒一個人走心的天。

元嫣聊著聊著突然就有點惱火起來。

尹清輝今天到底來幹嘛她們都知道。

以前尹清輝因為元東升的緣故對他們兩個小的好，即便後來跟元旭日鬧出那種尷尬事，因為元旭日自己也樂在其中，元嫣便也覺得沒資格怪她什麼，但這會兒又借著看自己的名義來試探顧若河，她就突然很不爽了，暗罵她家老大這回效率也真夠慢的。

萬幸的是，這兩個情商都顯然高出尋常人一大截的姑娘誰也沒去提她們共同的心上人，尹清輝反而饒有興緻問道：「我聽說你們兩個正在競爭同一部戲的女主角，這樣每天共處一室那你們練習豈不是都在一起？看著對方不會有危機意識嗎？」

所以她一個跟電影圈完全不搭噶的外界人士從哪裡「聽說」這件事……

暗呼她這一手來得高端，元嫣小心瞥向顧若河，卻見她笑得毫無芥蒂彷彿一個字也聽不懂：「倒沒那麼想過，我們兩個一起練習也習慣了，有個人在旁邊，偶爾想要對台詞找感覺對方立刻就能接得上，比自己一個人練效率高多了，良性競爭，共同進步嘛，不去考慮最後的結果。」

這是在彰顯跟「小姑子」的親密度啊。

元嫣在心裡嘖嘖稱奇。要知道她們倆「良性競爭」個鬼啊，天天一起對台詞都互相鄙夷恨不能把對方踩到泥里去，就差沒破口大罵了。共同進步倒是真的，畢竟為了把對方踩得更用力她們每天也是蠻拼的……

「我是聽說過你們兩個這種關係。」尹清輝笑道，「今天親眼看到才覺得挺妙的，也難怪你們會成為好朋友。」

又一個「聽說」，且言辭里儼然把她們當成小輩一樣。

元嫣忍不住又開始腹誹了，顧若河卻還是她那個滴水不漏的樣，字字句句禮貌又周全，是真的把尹清輝當成她們共同的客人來應對。

元嫣是到了告別的時候，才體會過來她這種應對之高端。

尹清輝來坐了一下午，跟她們一起吃了點水果，看她們兩人為了一個學習課題吵得面紅耳赤，又看過一場她們兩人互相對台詞，一開始元嫣還想著給顧若河個面子今天收斂點，顧若河卻一點不體諒她這苦心，懟得比平常還起勁，元嫣哪是經得住激的人，腦子一熱就又跟她杠上了，等她們兩人吵完尹清輝已經津津有味嗑完桌上的半包瓜子了。

快到晚飯時候，尹清輝起身告辭，元嫣於情於理假意留了一句，尹清輝只含笑說「有約」，元嫣就恨死自己剛才的嘴賤了！

顧若河卻到了這一句話，彷彿終於想起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情敵，而她也應該拿點該有的姿態出來：「尹小姐，謝謝你今天來做客。我其實年會那晚之後就一直想找機會再見一見尹小姐，今天能這樣見面我也挺高興的。」

「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一點沒有隱藏，相信尹小姐也看在眼裡。至於尹小姐你的品行態度，我也心中有數了。」顧若河微微笑著看她，「我們都算達到了各自的目的，所以以後沒有必要的話我想我們不用再見面了。」

她當了一下午的觀音菩薩，到臨別這瀟洒爽快勁兒卻來得就像龍捲風，別說元嫣給唬得一愣一愣，就連尹清輝愣怔過後，也忍不住重新打量她一番，而後笑道：「我還以為元東升喜歡的是清純可愛的小白兔，看來是我眼拙了。」

兩人對坐裝了一下午的孫子，一旦坦白起來倒是個頂個的龍精虎猛，顧若河笑眯眯道：「尹小姐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這年紀的時候恐怕比我要清純可愛多了。」

尹清輝似乎有些失笑，搖了搖頭：「我不羨慕你年輕，聰明可愛都是你的，我嫉妒也嫉妒不來，唯一就是羨慕你跟他認識的時候好。」

面上笑容淡了一些，顧若河認真看著她道：「他執掌帝國，認識的藝人說有三千佳麗也不為過，人人都有個好時候，但他唯一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