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情義
坐在回碧城的車上時，顧若河接到了元嫣的電話，開口就問她：「你人呢？」
聽她聲音里喘息未定，顧若河皺了皺眉：「你又在哪？」
「在你房間門口。」元嫣乾脆道。
「……」顧若河不可思議道，「你瘋了不成？這種時候你怎麼避開記者和胥華亭粉絲跑這麼遠的？」
兩個酒店距離當然不遠。
兩人平日里十分鐘竄去對方酒店房間互懟一會兒是再日常不過的事。
但放在今天這風口浪尖上，十分鐘的路程不啻千里。
「少廢話。」元嫣不耐煩道，「快給我開門。」
張了張口，顧若河想想還是先將話筒稍微拿得遠一點：「我在回碧城的車上了，趁沒人發現你趕緊回去，別自找麻煩。」
果然下一秒元嫣的暴喝立即透過話筒傳過來，那聲音的穿透力顧若河簡直怕車窗都要被震破：「你回去？！你憑什麼要回去？！是不是唐司禮讓你走人？媽的你等著！我這就打電話讓元東升替你出氣！」
明知要先解釋眼前這誤會，顧若河卻還是忍不住脫口問道：「你難道打算讓元東升替你解決這件事？」
電話那頭元嫣只愣了一秒，立刻又是一通吼：「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他媽還不至於那麼沒骨氣！」
「這不就行了。」顧若河笑了笑，「難道就許你有骨氣，我就不能有了？」
「那怎麼一樣？」元嫣愣了愣，「這事是我拖累你，我又沒本事解決，我……」
「你拖累我什麼了。」顧若河打斷她，「你是逼著我跟你一起玩『S*M』還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替你拍照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整天在我面前裝什麼大姐大？你有大哥你了不起啊，你自我感覺這麼良好到底誰給慣出來的？」
元嫣一時沒說話。
估計是被她給氣得一時半會兒吱不了聲了。
顧若河咧了咧嘴。
她當然是在激將那個女版暴龍，但也不能保證說出來的話就不是她的真心，就沒有一邊說一邊心中暗爽了。
等到那邊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稍微平息，她這才將早上的事簡略說了一遍：「所以是我自己要走的，跟劇組沒關係。我其實根本沒想到唐導一開始竟然想保下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明她這一個月沒日沒夜的拚命努力並不是白費功夫。
說明唐司禮作為《夜願》的總導演，哪怕前有李芷芮珠玉在前，仍然認同了「顧若河飾演眉意」這件他一開始明顯既不上心也不看好的事情。
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可惜她回報回去的大概不啻狼心狗肺。
「你就這麼點出息？」元嫣似乎有些低落，一字字問道，「事兒還沒來你就跑了？你剛才那所謂的骨氣呢？你他媽的都敢跟我一起玩『S*M』了卻沒勇氣再跟我一起上個頭條？」
「我的骨氣就是不讓『顧若河』三個字以這種方式上頭條，至於勇氣……」顧若河淡淡道，「等著吧，我沒這麼容易放棄。」
*
大白天一期一會門口果然沒什麼人。
顧若河絲毫不懂什麼是客氣，拉著箱子就擅自推門進去。
店裡葉天明正承擔起保潔阿姨的職責，身上穿著圍裙頭上戴著帽子手裡拿著抹布，一邊擦桌子口裡愉快地哼著大概「我是一個保潔員清潔能力強」這樣的歌詞，聽見響聲抬頭見到她，第一反應就是愉快地跟她打一聲招呼：「嘿！好久不見！」
坐在吧台里對著電腦的卓原也跟著抬起了頭，見到她有些詫異挑高了眉。
葉天明打過招呼也立刻反應過來：「不對啊你這會兒不應該在H城嗎怎麼突然跑這裡來了？」
顧若河放下行李箱：「早上的八卦頭條你們沒看見？」
「看見了。」卓原指了指葉天明，「還是這位視力5.2的就看了一眼就一口咬定照片里的女生肯定是你。」
那麼模糊都能一口咬定這透視程度已經不是5.2了直逼520好嘛……
顧若河聳了聳肩：「所以嘛，我現在回宿舍的話估計要被看熱鬧的同學和記者堵個正著，想躲個清靜就直接過來了。」
卓原微微蹙眉：「你為什麼回來？」
顧若河還沒回答就見今天依然美若天仙帥裂蒼穹的唐老闆從後面轉進來，瞧見她同樣無比自然地打個招呼：「你來了。」
顧若河情不自禁露出今天以來的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這陣仗讓我錯以為跟你們已經認識八百年。」
「我的願望是活到八十歲就可以了。」唐朝笑著沖她擺擺手，「老妖怪你好，老妖怪再見。」
顧若河哈哈大笑。
「不過你來得倒是巧。」唐朝指指他剛出來的後面休息室，「boss正好也在，趕緊去抱大腿求支援吧。」
怔了怔，顧若河不可思議道：「他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
在她的想象之中，這時候元東升不是正在把今天刊登過元嫣照片的所有媒體報紙全部集中起來火化了，就是正在將所有參與到這件事里的人都集中起來黑打加威逼利誘一番，總之無論如何護妹狂魔都應該正馬不停蹄奔波在前線而不該躲在沒開張的酒吧里躲閑！
唐朝朝著卓原方向努了努嘴：「為了他。」
「……」
顧若河的表情宛如下一秒世界就要炸裂。
唐朝給她逗笑了：「想什麼呢，人家兩人之間是純潔的直男友誼。」
顧若河第一反應是鬆一口氣——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鬆一口氣。
第二反應是把世界炸裂的眼神轉送給唐朝：「我還什麼都沒問你就說人家是『直男友誼』了，老闆你這個切入點略刁鑽啊。」
唐朝哈哈大笑。
「元老大來找阿原是想借用他的第二技能。」葉天明洋洋得意道，「小顧你別看阿原長這樣，他可是個相當高端的黑客。」
卓原黑線：「我長什麼樣了？敢情我長得帥也礙著你了是吧？」
「……」這些人還能不能正經了？顧若河扶額，「黑客？所以元先生來找師兄是想查照片的事？」
她這舉一反三的伶俐勁兒得到唐卓葉仨人共同的讚賞地一瞥。
「早上看到你和元嫣的照片天明就立刻讓卓原查一下這件事了。」唐朝道，「結果電腦剛打開元老大電話就來了，隨後人也跟著過來。這次的事明顯是嘉華在主導，跟他們合作的媒體元老大一早就查清楚了，讓阿原黑進他們圖庫也是想看看有沒有比已經刊登的尺度更大的照片，之後公關起來也省得束手束腳，這不正查著嘛，你就來了。」
「應該沒有了。」下細回憶一會兒，顧若河道，「一來那間房應該只有那個窗帘縫那一個空隙，二來元嫣除了揮揮皮帶我除了拍拍照我們倆也沒做別的呀，元嫣給他擺姿勢都全程拿紙巾墊著手的完全沒有親密接觸。那個照片一是立意而是胥華亭當時那個姿勢和渾身傷……但關於我們倆的圖應該最壞也就是早上刊登的那個程度了。」
她早上看到照片固然一時之間衝擊巨大，但或許是艱難的時刻應付的多了，她眼睛幾乎無意識就將所有刊登出來的照片全部下細看了一遍，內心一邊渾渾噩噩卻也從頭到尾都沒有渾到停止分析這件事情。
「所以這件事就是這樣？」唐朝挑眉。
「所以這樣是哪樣？」顧若河嘆氣。
「你與元老大那位寶貝妹妹元嫣是同學兼舍友，早知元嫣要與胥華亭一起拍戲，所以你那晚見到胥華亭立刻就盯上了他。」唐朝站在吧台前，一隻手漫不經心扣著檯面，「大概你一開始只想著趁機了解一下他的為人，結果竟然被你看到胥華亭堵元老大，你又從我這裡知道胥華亭打算跳槽帝國的事，所以你回去給元嫣提過醒了？不過兩人同在一個劇組，這種事也不是提醒兩句就能避免的。這樣看來是胥華亭也早就知道元嫣的身份，昨晚想必是腦子發熱準備對元嫣做點什麼，結果元嫣叫了你去助陣，你倆反過來給他做了點什麼。整件事就是這樣？」
顧若河目瞪口呆：「你開什麼酒吧啊，你乾脆開偵探社去吧，或者組建一個狗仔隊。」
唐卓葉都用一種「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著她。
顧若河有些心虛：「真的這麼容易猜出來？」轉念一想突然又大驚失色，「你不會也這樣跟元東升說了吧？」
「是什麼讓你覺得白手起家身價過億的元總裁眼力勁兒還比不了我們三個窮光蛋？」唐朝恨鐵不成鋼搖了搖頭。
顧若河心中頗為彆扭：「……弄得好像我特意做這種事對他們兄妹倆有什麼企圖似的……」
唐朝有些驚訝：「是我們誤會了？你原來對元老大沒企圖？」
「……」顧若河直覺是想要否認的，但莫名的連這種想要否認的念頭都透著一股心虛勁兒。
卓原無奈搖了搖頭：「你就別再逗她了。」
唐朝笑出聲來：「行了行了，你自己去後面跟元老大詳細談吧，他正在跟元嫣打電話，你們一起合計合計。」
沒好氣瞥他一眼，顧若河蹬蹬往後面走了幾步，腳下卻忽然頓了頓。
只因她這才剛剛反應過來，唐朝幾人調侃打趣，大概……都是想要替她平復心情，儘管她從進門開始就沒有表現過一星半點心情不好的模樣。
……她又想發好人卡了腫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