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變質的愛之靈藥（一）

「Foooooou——！！」

「噗唔——！」

日常賴床（1/1）的人類御主，被芙芙飛踢所制裁，整個人就像是突然從水中跌落到陸地上的蝦子一般，反應劇烈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使得原本安安穩穩放置在枕頭旁邊的貞德·Alter的迷你玩偶都摔落在地上。

「啊……貞德……」

半夢半醒之間，只能模模糊糊意識到珍惜地玩偶掉落在了地上，人類御主頂著一頭翹得亂七八糟的黑髮，把貞德·Alter的玩偶撈進懷裡的同時，熟練地掖了掖自己的被角，翻個身準備和周公老兒再戰個痛快——

「Foooooooooooooou————！！」

「咕咳！！」

這次來襲的可就不是芙芙飛踢，而是芙芙泰山壓頂了。和某個夢魘魔術師有著蜜汁相似度、但是顯然要可愛的多的小動物，毫不客氣地從天而降，利用速度的加成，用頭狠狠的撞上了企圖再睡個回籠覺的人類御主。

「疼、疼疼疼——！嘶——」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瀕近腦震蕩的感覺讓黑髮少女在過了一開始的暈乎乎的眼冒金星之後，變得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老芙，你頭很鐵啊……」

本身就是把芙芙寵壞了的罪魁禍首一號，一邊無奈地揉著自己的頭，一邊嘟嘟囔囔，「可惡啊，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你就是仗著我愛你所以就這樣肆意欺壓我QAQ……啊啊啊！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會馬上起來的啦！」

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淡藍色胖次的黑髮少女起身，凌亂的、微微彎曲的黑色頭髮的蜷曲尾端，散落在她的肩胛骨下端。再然後，頭髮被撩起，衣服一層層地由內至外，將這個略顯稚嫩瘦削、卻擔負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拯救人理的重任的身體，規規矩矩地緊緊包裹。

襯衫的扣子被密不透風地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顆；頭髮被梳子打理后，束成了簡潔的、最不會遮擋視線和干擾行動的的馬尾；作為魔術禮裝的裙子沒有特意往上提，垂落下來，正好到達羞恥心很高的少女能接受的大腿中部。

最後將被子疊起，將一些小零小碎的物品擺回原來的位置——

少女看了一眼特意從櫥櫃里、眾多英靈中拿出的貞德·Alter迷你玩偶：「也不知道拜託大公做的大號玩偶怎麼樣了？……」

那可是特意為今天準備的，希望，能趕得上就好了。

……但是，就這樣擺在床頭的位置，是不是太過顯眼了？還會把其他從者的迷你玩偶一起拿出來，做個欲蓋彌彰的欲蓋彌彰呢？

這般暗自思忖著黑髮少女，臉上是無奈又寵溺的微笑。

「Fou！」

「好啦好啦，再等等我啦，芙芙，」少女扭過頭拜託著迦勒底的吉祥物，「等等我，馬上就好。」

她打開櫥櫃的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視線、全心全意地注意力，瞬間被某隻迷你玩偶所掠奪了。

「——！！……？」

……這是，什麼感覺？

指尖細微地顫抖著，少女深棕色的眼瞳因為某種突如其來的感情的炙燒，變得猶如金色的火焰一般明麗絢爛。

「……Fou？」

砰！

芙芙的叫聲，宛如某把至關重要的鑰匙，瞬間讓人類御主的心從某個不可言說的地獄回到了她的胸腔之中。幾乎是帶著無邊無際的恐懼，她猛的關上了櫥櫃的門，然後一把將芙芙抱了起來。

「Fou？」

芙芙善解人意地從人類御主的懷抱中，輕靈地躍至她的肩頭，用自己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猶在細微打顫的少女，「Fou！」

「……芙、芙芙……呼……我沒事。」

眨了眨眼眸，精神上迅速地回歸了冷靜，少女側過臉蹭了蹭芙芙的身體：「——走吧。今天又是，迦勒底美好的一天喲！」

……一點都不美好。糟糕透了。

剛走進食堂，人類御主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某位英靈，也就是櫥櫃里那隻讓她心悸無比地迷你玩偶的元典。他和同伴們坐在一起，臉上洋溢著清爽的微笑，讓人不禁想到「這個人，不愧是白馬王子這一詞的源頭啊」。

指尖無意識地捏緊了襯衫的袖口，少女在用那種、她以為只是一瞟而過、但在旁觀者眼裡便顯出幾分特殊意味的緊迫凝視中的眼神，輕飄飄地略過了那人一眼。

——不、不行。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都覺得痛苦，都覺得心臟被放置在地獄的最底層，被整個世界那麼重的石磨來回碾壓。

指尖發白，人類御主眼中流露出了無法掩飾的迷惘和脆弱。這種她從未體驗過的情緒的洶湧襲擊，甚至讓她忽略了基本從來不在清晨出現在食堂的、距離她近在咫尺的貞德·Alter——那個在她列了一大堆項目的計劃中的另一位主人公。

——這個時候，想去找醫生，想去找達芬奇親，想去找Emiya，想去找……她心中可靠的存在。但是，突然轉身逃離也太奇怪了，所、所以……應該去廚房找Emiya？……

思維蠢蠢欲動的開始混亂，人類御主的臉色透露著幾分蒼白，她極力剋制著自己因為不安而想要雙手抱臂的舉動，腳步匆匆地就打算往廚房裡走。

在她毫不停留地經過貞德·Alter的時候——

——

並沒有聲響，但是銀叉的確被龍之魔女一瞬間擰斷了。

「Master——」

且不說之前人類御主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讓他格外的在意；她附近的、貞德·Alter突然由原本春暖花開、又帶著幾分緊繃而轉變為陰沉凝滯的氣場，就讓這個忠誠的騎士火速地叫住了人類御主。

「！」

突然被青年呼喚——如果少女此時是貓的話，全身上下的黑色毛皮恐怕都要炸起來了吧？——她加快了腳步，將視線微微瞥向與青年相反的方向。

「Master，請等等！」

但是，金髮的青年已經趕至她的面前，如同一道不可抵擋的山嶽，矗立在了她通往廚房的門前。

「——」

這還要更加的令人絕望一些。

因為她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趕至Emiya的身邊，正是為了躲避這位太陽騎士；而她尋求庇佑的舉動，偏巧又使他來到了她的面前。

……簡直就是最惡劣不過的因果顛倒了。

「……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使您困擾的事了嗎？」金髮的圓桌騎士將手執與心臟之前，「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效勞的嗎？」

「……」

黑色的眼睫與其說是眨動，不如說是顫動，人類御主將芙芙越抱越緊了。要是以往，芙芙鐵定會靈活地從她的懷抱中火速逃脫，但是看出了少女的不對勁，因此這小動物只是安安穩穩地繼續承擔著御主施加的壓力，「我……」

「是的。Lady？」

因為人類御主沉默地時間稍微有點長，金髮青年為了傳遞給她勇氣一般的，用簡短有力的回應，說明著自己隨時待命。

「……」

「……？」

按照著良好的生活作息，一如既往地來到食堂進行就餐的貞德，擔憂地看看她的御主，又擔憂地看看坐在自己不遠處的貞德·Alter——她已經快要把自己手裡的那柄餐刀的柄捏成碎末了。

……可是，明明今天一大早上剛到食堂坐下的時候，心情還很不錯的模樣，甚至連她坐在她附近都只是放了幾句不輕不重的嫌棄的話就沒了下文；可是現在，貞德覺得貞德·Alter隨時會揮舞著旗幟、放出寶具也不一定。

「高文卿，」少女終於開口了，「你，能，麻煩您能稍微離我遠一點嗎？」

貞德很驚訝。

……有很多事情都讓她很驚訝、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打了一個盹兒，以致於忽略了其中發生了好幾件重大關鍵事項。

比如，御主用那種剛剛完成第六特異點的人理奠基修復、召喚出（某些）圓桌騎士們的冷漠態度，對著如今的同伴高文騎士如此說話；又比如，坐在她旁邊的貞德·Alter，臉上的神情在震驚、疑惑中變來變去……最後居然定格成為了隱隱約約的慶幸。

貞德：「……？」

「——」

高文頓了一下，少女抗拒的態度讓他空色的眼眸中迅速地掠過了一絲不留痕迹的刺傷，「……好的。」

高文畢竟是圓桌騎士中最有風度的一位，於是他如此說著：「如果，這是您所希望的話。」

但是他的話，卻讓人類御主猛地收起了下頜。恐懼、或是別的什麼情緒，致使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她最大限度的不讓自己在這個人面前的失態，所作出的力所能及之事，便是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隨即轉身便走。

——不可以，不可以再和這個人晴朗天穹一般的空色眼眸進行進行視線交匯；不可以再讓雙耳傾聽這個人溫柔清爽的呼喚；雙眼不可視這個人作出的一舉一動，否則——

這是搖搖欲墜的，不斷被焚燒的理智作出的最後警告。

人類御主選擇聽從，並且已經顧不上什麼禮儀，飛一般地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連芙芙也不被允許放進來。

——這、這是什麼感覺，好可怕……嗚！……

唯一所能認知到的便是現在自己的窘迫模樣，不能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窺見，人類御主將自己鎖在了自己的房間里。

如同被迫上岸的魚類那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直到喉嚨發乾都無法停下。

「這是……什、什麼啊……咕嗚……哈……？」

深色的眼瞳中，是對未知的恐懼，少女將自己緊緊地抱成一團，聲音中帶上了星星點點的哭腔。

下腹傳來了隱約不可捉摸、卻也因此更加讓人渾身難耐的熱感，修長的、被黑絲包裹著的雙腿曲起，膝關節來回不斷地、為了消除那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奇異感覺而摩擦著。

腦海里，雖然精神下令禁止，但還是不受控制地盤旋著方才所遇到的、高文的一舉一動。

他充滿了騎士風度的舉止。

他空色的清澈眼眸。

他低沉的，帶著磁性的好聽聲線。

他微微抿起的淺色嘴唇。

他的鎧甲和黑色貼身衣料下健實的、充滿了爆發力的身軀。

「嗚……咕……」

臉色蒼白，顴骨上卻瀰漫著靡麗的紅暈，天真的棕色眸子飄忽不定，失去了焦距。指甲被修剪的乾乾淨淨的纖細的手，哆哆嗦嗦地向著自己的小腹伸去，再……往下……

「——呀啊！！——」

突然拔高的、尖銳的不像是少女自己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發出，如同炎炎夏日中一盆從天而降的冰水，讓少女從被欲|火炙烤的折磨中一下子清醒過來。但是，實際上——她並沒有做出十分過分的事情，只是在私|處輕輕地摁壓了一下而已。

「——！……嗚、……」

手像觸了電一般迅速離開了那個不可多加描述的部位，只在口頭上開車愉快的生娘大口喘息著，希望能通過清新的空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手臂因為她過激的反應，一下子撞在了牆壁上。然而，她此刻卻幾乎感受不到疼痛。

「嗚……嗚！……咳咳……」

雙腿無力，大腿緊緊地並在一起，人類御主扶著牆，只靠著邁動小腿來移動自己的身軀，將自己搬運到了浴室里。強忍著羞恥脫下來的、有著些許的透明液體的藍色布料，讓她徹底的哭了出來。

「嗚、嗚哇啊啊啊啊——！！」

幾乎是跌坐在地上，少女的臉上是溢出的恐懼，「這、這算什麼嗚！」

簡直算得上，天地都開始旋轉的凄慘光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