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最後的生日

貧瘠的土地一成不變，凱瑟塔經歷著春夏秋冬四季，但沒有一株雜草從這片詛咒之地上成長起來。

「小子，你做的很棒，有我年輕時候的模樣了。」

凱塔握著騎士劍，舞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將寶劍插入了刀劍鞘之中，向對面已經十八歲的少年送上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因為打鬥面孔變的潮紅，臉上的老年斑也變的更為明顯，大口喘著粗氣，撫了撫有些雜亂的金色秀髮。

唐寧熟練的舞了一個劍花，也將劍鋒還回了劍鞘之中，恭敬的行了一個貴族騎士禮儀，這代表尊重。

「凱塔叔叔，你的劍術跟您的面孔一樣，已經蒼老了，不再像當初那樣讓人敬畏，但您的精神讓人拜服。」

凱塔撫摸著胸前的勳章，沉默不語，那是他曾經在戰場上獲得的榮譽，鐫刻著過往的歲月與戰歌，即使生鏽，在他看來也輝煌耀眼。

這已經成了每一次比武之後凱塔叔叔的固定戲碼，一開始唐寧還會詢問一些關於勳章的故事，但後來他已經能夠將那些故事背的滾瓜爛熟，因為講述了太多的次數。

這時候角斗場的門被推開，凱瑟塔內部的空間大到足夠九十九人居住，還能夠有活動的場所，一個角斗場並不算什麼。

艾格羅斯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凱塔，目光最終落在了已經長成大小伙的唐寧身上。「唐寧，今天凱瑟塔將舉行一場重要的會議，你務必參加。」

唐寧將劍放在一旁的武器架上，撫了撫粘在額頭上的秀髮，露出清俊的面龐，打了個響指。「十八歲的生日，艾格羅斯叔叔，這一次我可不會向九十九位叔叔一一問好，否則這一次我又得得到很晚才開飯，那樣我的肚子可受不了。」

每年凱瑟塔的九十九個人都會為唐寧舉辦盛大的生日宴會，宴會是在凱瑟塔的宴會廳進行，一個長條形的桌子，不要說坐九十九人，就算是坐九百九十個人也能夠辦到，那宴會廳的長桌實在太長了。

宴會廳內陳舊的燈台被點上蠟燭，照的通明，長條形的桌上兩側擺滿了無數的銀餐具，銀餐具因為氧化變的稍微有些黑，但這並不影響這宴會廳晚宴的豪華程度。

桌上的菜肴是凱瑟塔內的巫師、法師、以及鍊金術師等用超自然的能力變出來的，三歲那年唐寧覺得新鮮又害怕，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新鮮感了。

宴會的禮儀是由阿奴巴拉克來主持，唐寧穿著一身華貴的絲綢禮服進入宴會廳內，恭敬向九十九位叔叔行了禮。

「親愛的九十九位叔叔，非常榮幸諸位能夠參加我十八歲的生日，作為我的生日宴，我有權接手主導權。」唐寧恭敬朝著兼職主持禮儀的阿奴巴拉克行禮。「阿奴巴拉克叔叔，請回到座位上。」

阿奴巴拉克沒有拒絕，他的眼中反而流露出讚賞的神色，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在胸口裹上了餐巾。

唐寧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鮮紅像是血液一樣的葡萄酒。「親愛的叔叔們，現在我接手了宴會禮儀，你們可以隨時端起酒杯暢飲，不用同大家舉杯，吃東西的時候可以隨意發出聲音，不用故作文雅……總之你們可以盡興，但是請不要放屁。」

宴會廳里一陣笑聲，大家沒有異議，紛紛拿起銀餐具吃著桌上豐盛的晚宴，所有人心中都知道，那些豐盛的晚宴恢復原形，很可能是下水道的老鼠，或者房間里的蟑螂，但他們一點都不介意。

在這片詛咒之地上沒有聖潔的生命，只有醜陋和黑暗，老鼠和蟑螂已經是最美味的食物了，用巫術或者法術將它們的外形改變，入口的時候跟美味的牛排沒有區別。

豐盛的晚宴結束，沒有一個人離去，都坐在位置上，剔牙、打嗝……看著唐寧。

「親愛的叔叔們，晚宴已經結束了，現在你們可以回到你們各自的房間，睡好一個好覺，我想沒有什麼是比這更美好的了吧。」唐寧起身將右臂放在胸前，恭敬彎腰行了一個紳士的禮儀。

宴會廳內寂靜無聲，坐在最尊貴客人位置上的凱瑟塔守夜人艾格羅斯站起來，神色嚴肅的像教堂前騎士的雕塑一樣。

「唐寧斯圖爾特……」

唐寧受寵若金，讓九十九位叔叔之一的人呼喚他的全名，這還是從未有過的鄭重稱呼，回頭看著宴會廳內，沒有一個人起身離開座位，這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的直覺告訴他。

恭敬地將手臂放在胸前，唐寧鞠躬行禮。「唐寧斯圖爾特很榮幸訥能夠聆聽您的教誨，請說吧。」

「離開這裡……」

艾格羅斯顫抖的雙唇中發出聲音，此刻他的身體散發著光輝，讓宴會廳內無數的蠟燭也黯然失色。

「離開凱瑟塔，離開詛咒之地，離開這方死一樣寂靜的土地，你該去完成你的使命了。」話音莊嚴的就像是教會經書上的禱告句。

剩餘的九十八位叔叔起身，他們的身體上也散發著光輝，宴會廳變成了天堂，只不過是惡人的天堂。

唐寧身子僵直，看著九十九位叔叔。「我不明白……」

艾格羅斯鏗鏘的聲音打斷了唐寧。「你是審判之王，你是我們九十九人的集大成者，是黑暗的代表，黑暗隱藏的夠久了，太久的話會發霉，所以你必須離開這裡，這是你的使命，現在我想就是最佳時機。」

唐寧點了點頭，他是審判之王，是黑暗的代表，就像那朵洛麗瑪絲玫瑰，重重跪在地上，雙手舒展開來，像是要擁抱天空一樣，但他擁抱的是黑暗。

宴會廳顫抖著，就像是災難即將降臨，艾格羅斯嘴唇顫抖的更厲害，放在桌上的枯瘦雙手也跟著顫抖。

「唐寧，你要到世上去，用黑暗審判黑暗，讓真正的光明重見天日，揭開虛偽神靈的面具，讓他們比黑暗還要醜陋的真實面目展示在眾人面前，讓世人認清他們的真面目。」

唐寧聽過無數黑暗的故事，都出自於九十九位叔叔之口，他清楚那些被所謂的「光明」迫害的主角就是這裡每一位叔叔，所以他們憎恨真正的黑暗，他們期待揭開那些偽君子的真正面目，為他們被關在這詛咒之地凱瑟塔經受黑暗的折磨而主持公道。

那些故事中戴著面具的大人物他都諳熟於心，就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唐寧單膝跪在地上，神色虔誠。

「我必用黑暗審判黑暗，讓真正的光明重回人間，審判之王以黑暗之名起誓，偽神將在黑暗中難以遁形。」

儀式結束，唐寧帶上了九十九位叔叔贈送的最為貴重的禮物——《審判法典》走出凱瑟塔，十八年前凱瑟塔大門在雨季打開，十八年後凱瑟塔又在同樣一個雨季打開了大門，三十三階台階上的溝壑變的更深。

烏雲將天空籠罩，黑暗降臨大地，詛咒之地連一絲光明都是奢侈。

九十九位凱瑟塔原住民站在三十三層台階上，目送少年的背影逐漸隱沒在無盡的黑暗當中。

「艾格羅斯，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誘惑，有像美味食物一樣的女人，這會蒙蔽他的心，讓他無法分辨那美麗皮囊下隱藏著的蛇蠍面孔。」凱塔有些擔憂。

「還有像天上的星辰一樣耀眼的金幣，這會蒙蔽他的雙眼，讓他無法分辨耀眼的光輝下骯髒的真相。」阿奴巴拉克握著金幣的手握得更緊。

當九十八個惡人將自己擔憂說出來之後，艾格羅斯發出鬼魅一樣的笑聲。「如果他身上的黑暗不足以對抗真正的黑暗，那麼就讓他墮落，成為光明下隱藏著的黑暗一份子，等待下一個審判之王去處決他，反正我們已經等待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