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曲瀲力氣沒他大——如果她現在有力氣,她很想像小時候那樣揍人,只能被他拖走了,陪他去逛枯潭寺,而且他特地挑了些沒人的地方,開始毛手毛腳,十分放肆。與剛才那個恪守禮儀規矩、動輒臉紅的少年截然相反。
對她的抗拒,他理直氣壯:「你是我的未婚妻,難不成你希望我去碰別的女人。」說著,陰著臉看她,彷彿她敢點頭,直接擰斷她的脖子。
鬼扯!曲瀲心裡勃然大怒,敢去碰別的女人,她剁了他的狗爪子。
見她雙眼亮得灼人,少年滿意地將手輕輕地按放在她的眼角旁,眉稍眼角染上笑意,「這樣就對了,明明不是小白免,就不用擺出這副柔弱的樣子。」
曲瀲心說她自己就長這副模樣,旁人誤會了關她什麼事情?
她一臉委屈地看著他,然後被他嘆著氣強勢攬進懷裡,讓她瞬間又僵硬了。
「既然你這麼委屈,我就勉為其難地安慰你一下好了。乖,別太感激我,誰讓你是我未婚妻呢,這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得了便宜又賣乖的邪惡少年將她強硬地按在懷裡。
曲瀲被嚇得再也不敢故作委屈去噁心他,忙一臉正直得不行的神情,等他放開自己后,悄悄地往旁挪了挪。
不知逛到了什麼地方,曲瀲初時有些迷惘,只覺得這裡十分空曠,周圍沒有見到一個僧人,附近的屋宇都顯得有些陳舊古仆,直到其中一間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走出一個光頭帥哥——錯了,是光頭和尚,而且還是她認識的和尚。
出塵脫俗,慈悲為懷。
「明方大師。」曲瀲低叫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將被紀凜拉著的手收回來。
在佛門清凈之地動手動腳什麼的,太不尊重佛祖了,就算佛祖不怪罪,在一位得道高僧面前談情說愛,更那啥。反正,曲瀲這一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局促地將自己悄悄往紀凜身後挪。
在曲瀲沒看到的時候,站在廊上的明方大師意味深長地看著昂首回視他的少年,聲音是低沉的男中音,聽在耳里,像薰染著枷南香的味道,帶著一種慈悲,還有些許的飄逸。
「兩位施主可是為何事而來?」
「隨便逛逛。」紀凜回答得很輕鬆,看著站在廊下滿臉慈悲的明方大師,臉上露出惡意的神色,「先前的事情,還望明方大師決斷,只望明方大師以後莫要再如此率性,下次再遇著,我可不客氣了。」
「阿彌陀佛。」明方大師雙手合什念了聲佛,說道:「世間之事一切各有緣法,這緣字貧僧不才,還未悟透,所以還望施主若是得閑,略幫一二,貧僧感激不盡。」
「行啊,我直接去找住持,反正這枯潭寺也不是我的地盤,出了什麼事情我可不管。」
「切切不可。」
「不若大師隨我去鎮國公府?鎮國公府定奉大師為上賓,為大師修繕一間佛堂讓大師安心潛修。」
「阿彌陀佛。」
「那大師看著辦吧。」
曲瀲悄悄探頭,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可瞧著好像為了先前那個灰衣僧人的事情。而這位明方大師,看著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慈悲為懷,反而和紀凜你一言我一語地比著誰無恥一樣,和當初在常州府的濟明寺時的感覺根本不同。
不過她很快又想起,那時候的紀凜是個三觀正常的少年,沒有衝突,而明方大師既然負責紀凜的病情,應該知道紀凜的情況,所以對此也改變了策略?
就在她探頭時,明方大師目光看了過來,然後朝她露出一個滿懷慈悲的笑容。
紀凜一巴掌糊了過來,將她的腦袋摁了回去,明擺著不給她看和尚。
兩人又打了會兒啞謎,然後紀凜很滿意地離開了,明方大師站在廊上目送他們。
曲瀲忍不住又回頭偷看一眼,見站在有些陳舊的古寺中的青年帥和尚看著依然出塵脫俗,彷彿一陣風就能讓他羽化登仙,滿目慈悲,看著就讓人心中生起一種尊重感。
「別看了,那和尚是個六根不凈的,最會唬人的。」紀凜將她的臉板了回來,「別看他是個出家人,他這些年走南闖北,說是去化緣,其實惹的麻煩可不少,剛才那灰衣僧人就是他惹的麻煩之一,和他離得太近,會被他連累的。」頓了下,又道:「我就是因為受他所累,幫他收拾了不少麻煩。」
曲瀲一臉震驚地道:「你別亂說,他是得道高僧。」
紀凜嗤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臉,「騙你作甚?那是個六根不凈的大和尚,都是唬弄世人的。」
曲瀲還是不信,她娘對明方大師可是推崇備致,這才是個真正無心無欲的出家人,且佛法精深,醫卜星算無不精通,簡直就是個全能型人才。
「不過他對佛理的研究倒是少有人能比得上他,可惜卻是個六根不凈的,佛門不幸。」紀凜繼續摧毀她的三觀,「所以別太信那些大和尚。」
你在人家寺里這樣說人家的和尚,真的大丈夫么?曲瀲好想糊他一臉。
因著這事情,她突然又有些不怕他了,只覺得他從一個三觀正值的好少年變成了個沒三觀的無恥之徒,讓她心好累。
等終於和駱櫻會和后,曲瀲依然不想說話。
「紀公子,我和阿瀲走了。」駱櫻拉著曲瀲的手,朝紀凜笑得意味深長。
少年憋了眼兩個小姑娘握在一起的手,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說道:「多謝駱姑娘了。」對上曲瀲震驚的目光,他又眯起了眼睛,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雖然比不得另一個人格的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但依然可以將不熟悉他的人矇混過去。
曲瀲:=口=!她終於知道為何沒有人知道他有病了。
這也太會裝了。
果然,駱櫻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和紀凜客氣兩聲,便挽著曲瀲開開心心地離開了。等走到無人處,駱櫻還和她咬耳朵,「怎麼樣?玩得開心么?紀暄和是不是很溫柔的人?我可是幫你擋了很多人呢,就怕過去妨礙了你們。」
飽受驚嚇的曲瀲:>__<。。不,一點也不溫柔,反而很兇殘!姑娘你為什麼總是貼心不到重點呢?
曲瀲有苦說不出,只能故作害羞地低下頭不說話。
兩人回到了先前的廂房,見廂房裡沒有人,詢問了留在那兒的婆子,得知眾人皆在禪室,兩人又往禪室行去。
進了駱老夫人她們聽經的禪室,曲瀲很意外地發現人都聚到了這裡,而且不僅如此,這裡還多了一個陌生的婦人,和駱大夫人相妨的年紀,白晳清秀的臉龐,雖然上了年紀,神色很是溫和,看起來十分親切。
那婦人身邊坐著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姑娘,身上穿著品紅色鑲綠色芽邊的棉禙子,立領上攥著三顆蓮子米大小的珍珠扣子,身下系著一條豆綠色百花穿蝶的馬面裙,微笑著坐在那兒,一派大家閨秀的嫻靜溫雅模樣。
曲瀲不禁看了她一眼,見到駱林很是淑女地坐在那兒,一副認真傾聽那婦人說話的模樣,心裡微動,怕是這位模樣可親的婦人應該就是靖遠侯夫人了,而她身邊的少女就是和襄夷長公主交情不錯的靖遠侯府的小姐——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