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落敗和無力的復興(4)
除了身體上和心理上的痛苦之外,還有政治上的苦惱。除了公開談論義大利要進入大西洋之外,墨索里尼和他的法西斯政權從未真正解釋過他們的戰爭目的。直到在希臘受挫之前,他們一直都抱有戰爭在短期內將會結束的幻想。在希臘的慘敗讓他們認識到義大利必須依賴德國,要想獨自去謀划義大利能夠得到的利益看來是不現實的,也是愚蠢的。通過演講和寫文章,墨索里尼也多次想方設法努力解釋義大利能夠從戰爭中得到什麼樣的好處。例如,1941年10月,他就聲稱,軸心**隊在意志上的優勢能夠確保「用不了幾年,世界將是法西斯的天下。」1942年1月,種族問題是關鍵問題。戰爭讓義大利各個省份加快了融合,因此,義大利人確信他們在大約一個世紀的時間裡就能夠造就出「一個純粹的義大利種族」來。墨索里尼聲稱,能夠「自由地進入海洋」將在某種程度上促進這一進程,並且促進義大利的團結(同時,它還意味著可以避免「向後轉」)。通過避免犯自由黨政府過去犯下的錯誤,並與德國和日本一道前進「至最大限度」,義大利將能夠在戰爭的「測驗」中得到一個高分。在這場測驗中,一些國家衰落了,而另外一些國家卻崛起了,義大利必須屬於後者。墨索里尼仍然認可最原始的達爾文主義:「一切事物在源頭上就存在著鬥爭,因為生活本身就充滿了對比。有愛和恨、黑和白、白天和黑夜以及善與惡。在這些對比達成平衡之前,鬥爭將一直存在於人類的本性的內心深處,並且將會是它的最終命運。」但是,一個變得越來越明顯的問題是,如果義大利、法西斯主義和墨索里尼成為歷史的輸家,那又將如何是好呢?但是,資產階級的軟弱看起來好像很容易在所有的人心中紮下根來,這也是墨索里尼一直在猛烈抨擊的一個問題。他召集威尼托和阿爾托-阿迪傑地區的黨內官員開了一個會(這個地區緊鄰「超高效率」的德國),並且在會上很有自知之明地談到,義大利人必須學會提高效率。他們必須生活得有計劃才行。「如果時間定在9點鐘,那麼我們就必須從9點種開始,而不能等到九點一刻。」他又用讓人聽起來有些沮喪的話補充說:「我們必須不顧一切地爭取成為一個做事認真的民族。」法西斯黨必須戒除懶散和拖沓,「我們把寶完全押在年輕人身上,也就是說,押在年輕一代身上。」他對法西斯黨艾米利亞地區的書記也說了類似的話:「我們必須讓義大利人習慣在語言、聲明和事實上的精確性。」他又補充說,「外國人認為我們永遠不會按時到達,語言表達和承諾也總是模糊不清,模稜兩可,還喜歡「向後轉」(他再次使用了這個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令人尷尬的詞)。但是,他這些話也並沒有產生什麼效果,義大利人還是依然如故。1942年5月,墨索里尼還就戰爭後方的困難向黨的領導層提出了警告,說「隨處可見無紀律現象、破壞活動和消極的抵抗。」法西斯正在儲藏「皮革、飲料和梨罐頭(這最後一種食物好像是他無意中說出的他自己常吃的東西)。」在1915年至1918年間——與自由黨政府的戰爭相比,能夠再一次感覺到法西斯對戰爭的準備的不足——義大利人就已經真切地理解了自我犧牲的含義。現在,必須通過「絕對的無情」讓他們再次做出犧牲。義大利的商業界尤其應當被譴責,他們又玩起了以前的詭計,從來不知道服從於法西斯革命的大局。然而,面對一個工業家,他又會說他真正指責的是那些「小商人和旅館經營者」,他們才是沒有完全法西斯化的人。雖然一次又一次地進行抨擊,但法西斯政權卻從來沒有提出如何去改進,也從來沒有解釋為什麼,這隻能證明法西斯雖然已經執政20年,但卻並沒有取得什麼成績。從這一點來講,墨索里尼絕對是一個最擅長否定和反駁的人。在法西斯新聞工作者的一次大會上,墨索里尼把會上討論的所有內容用幾句話進行了總結:「在20年的統治中,法西斯主義已經回答了困擾當代人思想意識的所有問題。」他又補充說,法西斯主義沒有任何哪怕是最小的問題。但是,讓義大利人失望的正是法西斯主義。但是,所有這些長篇大論的演講在戰爭帶來的諸多困境面前都顯得無濟於事。一個可怕的問題是歐洲猶太人的命運。隨著時間的推移,對猶太人的有計劃的種族滅絕的消息也傳到了羅馬。1941年12月,克羅埃西亞的戰爭部長斯拉夫科?克瓦泰爾尼克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告訴齊亞諾,在他的統治下,通過讓他們再也回不來的一個「移民過程」,猶太人的數量減少了2/3以上。墨索里尼曾聲稱德國人無論在經濟、軍事還是政治上對克羅埃西亞人都佔有壓倒性的優勢,義大利的領導對他的說法非常不滿,而帕韋利奇在德、意兩國之間的挑撥離間也再次證實了墨索里尼一直對這種自稱為朋友的人所持有的看法:忘恩負義。他還準備直接批評帕韋利奇的一些做法,比如,他熱衷於屠殺塞爾維亞人。墨索里尼指責說,這種做法不僅僅是「野蠻殘忍的」,而且是一個「政治錯誤,一個極大的錯誤。」然而,對於希特勒,墨索里尼的話就很少了。他通常只是用一些他認為元首愛聽的話提出建議,認為軸心國在前南斯拉夫的佔領軍應當採取「極端」的措施來鎮壓那些對軸心國統治進行反抗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