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什麼時候放在心上的?
姜瑜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把崔英放在心上的。
初見她時,是在崔家的後院。
崔英是崔家最小的女兒,歷來受寵。
這樣的女孩兒,該是無憂無慮,嬌氣的很。
可他看到的崔英不是這樣的。
那天,他和祖父來崔家做客,十多歲的少年自然是不願意坐在那裡聽大人們閑聊,正好,大人們也嫌小輩們鬧騰,將他們趕了出來。
這正中他們下懷。
他因為從小失母,父親又都是在邊關,性子其實並不怎麼明朗。
和崔家的幾個小輩也說不到一處去。
夏日裡,池塘的荷花開得正盛,他在池邊走著,想起遠在邊關的父親和妹妹。
父親時常有信寄來,妹妹有時候也會寫上一兩句。
不知道他們過的如何。
這世上,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妹妹,明明答應了母親,要照顧好妹妹。
但他沒有。
姜瑜懊惱的靠在池塘邊的柳樹上,閉上眼睛,剛剛的那點閒情逸緻都沒了。
耳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看過去,一對主僕正在不遠處的池塘邊想著怎麼勾到下頭的蓮蓬。
「姑娘,您要吃蓮蓬,奴婢去找人來幫您摘,您小心啊……」
一個小姑娘彎著腰在夠池塘里的蓮蓬,她身後的小丫鬟正在勸告,看起來戰戰兢兢的。
姜瑜沒有上去,小姑娘的年紀不大,只得七八歲的樣子,只聽她對身後的丫鬟說,
「別人摘下來的有什麼好吃。自己得來的才香,等到秋日裡,螃蟹肥了,我還要自己剝著吃呢。」
她一邊說,一邊伸著小胖手去夠蓮蓬。
姜瑜靠在柳樹上,莫名的有些愉快,果然是個愛吃的,遠遠看那手就胖嘟嘟的。
她比妹妹小一些,不知道妹妹如今是胖還是瘦,聽說爹爹正在教她功夫,他很是羨慕。
他從小也學了武藝,不過那都是祖父還有武藝師傅教的。
雖說妹妹在邊關,日子會清苦一些,可在父親膝下,應該會比他獨自一人在京城更加的自由吧。
他在京里的日子過的也不差,許氏敢為難妹妹,卻不敢為難他,更何況一個內院,一個外院,也確實為難不到。
那邊的小姑娘還沒能摘到蓮蓬,看她上躥下跳的樣子,姜瑜都有些為她著急了。
他站直身子,想著要不要去幫小姑娘摘一些。
小姑娘的身子斜著探過去摘,只差一點點了。『嘩啦』一聲,就見小姑娘的腳歪了一下,身子朝池塘栽了下去。
他心頭一驚,頓時朝那邊跑過去,還沒跑到小姑娘落水的地方,就見小姑娘一點驚慌失措都沒有,淡定的在水裡站起身,拍著手,叫自己的丫鬟,
「剛剛費了那樣大的力氣都沒摘到,應該早點下來的。」
她的丫鬟驚嚇的全身發抖,牙關打顫,「姑……姑娘……奴……奴婢求你……快上來吧。」
小姑娘也不理她,也沒往前走,而是摘了兩個蓮蓬到手裡,就朝上而來。
她甩了甩被弄濕的袖子,「杏兒,今日府里客人多,你不說母親也不會知道。」
「要是母親知道了,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快,拉我上來。」
那小丫鬟年紀和那小姑娘相仿,並沒有什麼力氣,拉了兩下都沒將池塘里的小姑娘拉上來。
「姑娘,奴婢力氣太小了,你等著我去叫人。」
她一轉身就見到姜瑜正走過去,於是朝他求救,
「這位少爺,我家姑娘不小心掉到池塘里去了,求您幫幫忙,把我們姑娘救下上來。」
姜瑜看著那個正在剝蓮蓬的小姑娘,笑了起來,故意道,
「男女七歲不同席,你們家姑娘應該過了七歲吧,我要將她救上來,到時候你家主人要將她許配給我怎麼辦?」
小丫鬟沒想到找個人幫忙還碰到這樣的為難。
「我家姑娘是大老爺的小女兒,已經說了娃娃親,所以少爺不用怕,我家老爺不會為難你的。」
小丫鬟哭哭啼啼的,一邊抹淚,一邊抽抽噎噎的說著。
最後,是他將小姑娘拉上來,看著她從剛剛落水時的豪邁,忽然變得端莊的小閨秀朝他道謝。
又旁敲側擊的對他說,求他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她的父母。
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說一定不會的。
最後,他終於知道了小姑娘是崔大老爺最小的女兒,崔英。
他也知道,原來閨閣女子不一定都是端莊賢淑,笑不露齒話不高聲的。
也有如崔英這樣的,古靈精怪的。
事實證明,他確實沒看錯。
此後,他時常跟著老太爺去崔家,也會偶爾看到她。
他慢慢的看她長大,變高,慢慢的下巴變得尖尖的。
也許是移情作用吧,他沒能照顧妹妹,有時候看到崔英,就回想起妹妹該是什麼樣的,成長的歷程也是這樣的嗎?
兩兄妹雖然見的很少,但感情意外的好,妹妹什麼都會和他說,還會告狀,說父親不愛吃青菜,喜愛喝酒等等。
他雖然也從小學武藝,不過祖父並沒有讓他子承父業,做一名武將,而是讓他走了科舉之路。
用祖父的話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家裡有武將,再有文官,也是極好的。
這樣也能互相照應著。
其實,更多的是武將的地位其實大不如文官。
他少年成名,後來入了翰林院抄了兩年書,恰逢兩位皇帝之間的交接,他被派去金陵做了府尹。
這是兩位皇帝對他的信任,他知道,這樣的信任,更多的是來自於父親。
他沒覺得不快,他比那些蒙家族庇佑的世家子要強太多。
也不會覺得有人照應有什麼不好。
正巧妹妹也從邊疆回來,回了金陵,他終於可以好好的照顧妹妹。
不期然的,他在崔家又見到了崔英小姑娘,這些年他們也熟悉了,他悄聲的讓她幫著照看一下妹妹。
小姑娘眨眨眼睛,點頭同意了,說不用他說,她也會照應的,畢竟她很喜歡選姐姐。
姜瑜失笑,叫璇姐姐倒是叫的很利落,這麼多年,可從來沒叫他一聲『瑜哥哥。』
他心裡有些酸酸的。
他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等到她及笄后,婚期只怕也要定下來了。
他與崔英的未婚夫倒也認識,雖然他未婚夫的性格中有軟弱的一面,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兩家也是世交,相信她的日子能過得不錯。
這樣多年,一直關注她,他只願意她以後一帆風順,萬事順心如意。
心中如此想著,姜瑜的心情卻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壓著他。
書上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那八九分里,也許丟掉的正是自己最在意的。
沒來由的姜瑜的胸口緊了一下,好像有萬千根針在扎著他,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去了外院。
路上,他的小廝姜海偷偷的在他耳邊說道,
「大少爺,剛剛我在外頭,看到李家三少爺和一個小廝說話,我聽到那小廝說,人沒找到。
本來嘛,這不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李家少爺見我經過時,彷彿見了鬼一樣,臉都白了。」
「大少爺,你說他們找人就找人,這有什麼好害怕的?有什麼不好讓人聽到的?」
李家三少爺?那不就是崔英的未婚夫?
他家的人沒找到,為何要怕人知道?這擺明心裡頭有鬼。
他捏了捏下巴,擰眉想了想,在姜海耳邊說了幾句,他是看著崔英長大的,所以,他肯定不想崔英被騙,不管李家三少爺,或者李家有沒有貓膩,查查總是無妨的。
果然,人心生暗鬼,事情真是禁不住查,姜海不過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查出來了。
「小的找了個衙門裡不起眼的衙役,搭上了李家三少爺的小廝,說是李三少爺在外頭和花樓里的一個花娘好上了。
去年底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弄了筆銀子出來,幫著花娘贖身,在外頭租了間小院子,做了外室……」
姜海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姜瑜的神色,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自家大少爺對這件事情高度關注。
「那天你聽到的什麼人沒找到又是怎麼回事?」姜瑜神色不明的問道。
姜海趕緊道,「是這樣的,就是崔老太爺生辰的前一天,李家老夫人派了十幾個婆子,去了那小院,將那花娘帶走了。
院子也退了,人也不知去向了,那花娘的去向,要小的查清楚嗎?」
「大少爺,這事,要不要告訴崔大少爺?」
姜瑜臉色如常,可眼睛里卻帶著絲陰沉,「哼,看來這李家的家風好得很啊。」
從去年就已經養在外頭了,李家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派人處理了,那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從前崔英還小,兩家雖定親了,可一直都沒定下婚期,崔英今年十三,那麼李家這樣的利落,定然是崔家說了婚期的事情了。
崔家雖然說已經退到金陵,可崔大老爺還在京城為官,崔家也沒有倒。
李家能和崔家做親,那是前世休來的福分。
這個李三!
姜瑜握緊拳頭,大概李三少爺在他的面前,現在會被他痛揍一頓。
他什麼都沒做,不過是恰好的帶著崔家的一位少爺從李三養外室的衚衕經過,又恰好看到李三從那院子里出來,更恰好的讓崔家少爺看到了那位花娘的面孔。
再沒多久,崔家就私底下和李家退了婚。
本來就是兩家口頭上定的娃娃親,李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崔家定然是不會讓自家閨女進那樣的門的。
李三養外室,李家如果一絲風聲都沒聽到,那李家當家人的糊塗,那就真是一言難盡了,李家也就是外表光鮮,內里肯定亂相四起。
如果說李家知道李三養外室,卻偏偏裝著不知道,等到崔家說到兩人的婚事時,這才動手處置,那麼養外室在李家看來,那也不是大事。
李家的門風不但不能結親,以後還要遠離。
其實,養外室是小事,可李家處理的方式才是大事。
因為是口頭上的娃娃親,在加上崔英之前年紀小,根本就沒到說親的年紀,退了也就退了。
姜瑜聽了,也為崔英高興。
只是也不知道她這樣莫名其妙退了親會不會不高興?
姜瑜想了又想,覺都睡不著,乾脆起身換了身夜行衣,去了崔家。
崔英果然沒睡,一個人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面的月色。
見他出現在面前,一點也不驚訝,只是歪著頭打量他,「這麼晚了過來是有事?」
他從身後遞上一束花,
「這是我摘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那個,你很好,退親就退親,以後肯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崔英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姜瑜被她看的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微微一聳肩,「好吧,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這是他第一次偷偷翻到她的院子里來,也是第一次這樣表達關心。
原本淡然的崔英,不由自主的竟然有些窘迫,白嫩的臉上爬上緋色。
「謝謝你的安慰,那門親我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反正我還小,過兩年再說吧,要是能不嫁人那才好呢。
男人什麼的,太麻煩了。」
看著小小的她發出這樣的感嘆,姜瑜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嫁人為什麼不好?多個人疼你不好嗎?」他問道。
崔英白了他一眼,
「多個人疼?萬一多個李三這樣的呢?」
「這是找個人疼,還是找個人給自己添堵啊?就算男人好,那家人呢?就我爹娘這樣的,還時常有爭吵呢。
我爹倒是沒納妾,也沒養外室,可也沒幾個和我爹一樣的人啊。」
原來她是怕這個,他笑了笑,
「天下男人這樣多,總能找個和你爹一樣的。」
崔英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想了。」
姜瑜眯眼看了她半響,看的崔英心裡發毛,摸了摸臉,狐疑,「我臉上有東西?」
他唇角一挑,沒頭沒腦的道,
「英英,你覺得我如何?要不,我去你家提親如何?」
崔英懵了,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半響,才捂著嘴巴,四處看了看,將他一把從窗戶那裡拉了進來。
之後,又關上窗,磕磕巴巴道,
「你,你,你……」
連著說了好幾個你,就是接不下去。
雖然剛剛說提親的話那是衝口而出的,不過姜瑜倒沒後悔,而是一本正經的看著她的眼睛,柔聲道,
「我怎麼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或者是你看著我長大的,我潔身自好,人品也過得去,長的也不醜,事業也已經穩步發展。」
「我對你也不錯,你不覺得我很好嗎?」
崔英抖了抖,好像沒見過這樣自賣自誇的人一樣,她的臉色變得越發的燙,垂下眼,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她的反應,讓姜瑜嘴角的笑容變得越發大起來,他語氣誘哄,
「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不妨和我說說。」
片刻后,崔英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問道。
「我才多大,你怎麼會看上我呢?」
這個問題,姜瑜也想不明白,他自認自己沒有戀童癖,如果李三沒出這樣的事情,他也就認了。
可他見不得崔英去別家被人慢待。
一想到她會被人欺負,他的心就疼的不行。
他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你這樣好,要讓別人看不上你都難,又不是都和李三那樣是瞎子。」
「可我覺得,我是把你當成兄長的,我大哥那樣的。」崔英嘟囔了一句。
姜瑜心抽了抽,面龐驟然緊繃,眼裡漆黑一片,不過,很快他就恢復如常,輕笑道,
「我也是不久才明白過來的,我可以等,等你長大,等你喜歡上我,不是妹妹對兄長的那種喜歡。」
崔英歪著頭,小聲道,
「那萬一長大也不行呢?」
姜瑜神色不動,伸手握住她的手,包裹著,語帶誘哄,
「英英,你想啊,你以後總要嫁人吧,陌生人和我你要怎麼選,很難嗎?
其他人也沒有我這樣了解你啊,更何況……」
他意味深長道,
「我小時候還救過你呢……」
心理上,崔英是不能接受自己嫁給一個陌生人,然後和家中姐姐一樣,去打理家事,還有某一天要看著那個人納妾,養庶子。
她不喜歡過那樣的日子,所以她才說,如果不嫁人就好了。
可她不過十三,家裡就開始籌備她的婚事了,再往後,只怕相看的人越來越多了。
她心頭琢磨著,姜瑜確實挺不錯的,只是自己能接受他嗎?
姜瑜盯著她面色變換,「英英,我向你保證,以後只有你一個人,沒有通房小妾,更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崔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要是努力了,還是沒辦法喜歡你怎麼辦?」
她只怕萬一自己努力都不能回應他的喜歡,到時候豈不是讓他很傷心?
姜瑜心頭鬆了一口氣,笑意從眼底蔓延開來,
「英英,你太小看我了,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應該相信我,我怎麼會無能到在你給了機會後還無法打動你呢?」
那天晚上,他們談了許久,兩個人頭抵著頭,小聲的說著悄悄話,一直到了三更后,他才從崔家離開,回了姜府。
可惜的是,他最終沒能說服崔英,馬上上門提親,而是聽從了她說的,要培養一下感情。
不過她也答應了,不管崔家說什麼樣的人家,她都不同意。
他本來以為時間會過得很快的,結果,等待之後才知道時間的難熬。
無一例外的,他偶爾會聽到崔家的女眷在幫崔英相看,崔家的男兒問男方的人品都問道他這裡來了。
開什麼玩笑,他肯定不會多說那些被相看男子的一句好話的。
他偶爾會趁夜去崔英院子見她,等待的時光,讓他看到稚氣未脫的女孩成長為曲線畢露的少女,一顰一笑都透著青澀的風情。
崔英出落的越發的楚楚動人,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人心,姜瑜痛並快樂著。
因為崔英沒說,姜瑜也就沒將他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只是崔家那邊越來越著急,想將崔英嫁出去。
他想了想,就對崔英說,
「你下次和老太太去慈玄觀打醮的時候和我說一下,我讓觀主給你批命。」
崔英神色如常的任他握著自己的收,道,「批命?不是說慈玄觀觀主不隨意給人批命嗎?」
姜瑜笑了笑,是不隨意給人批命,只要他抬出太上皇的名頭,想要他批誰的命都行。
最後,崔家得到了崔英不宜在十八歲前說親的批語,看著他得逞的笑,崔英嗔他,
「不是說二十歲嗎?怎麼改成十八了?我不想那麼早嫁人。」
姜瑜鬱悶的摸了摸鼻子,等到十八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小姑娘越發的玲瓏,他現在已經不敢夜晚來見她了。
每次見了她回去那都是一晚睡不著……
他目光寵溺,含笑道,
「我怕你到二十歲就不嫁給我了,到時候我找誰哭去。」
崔英不滿的瞪著他,「明明說好的,你這個騙子。」
姜瑜失笑,「崔英英姑娘,我錯了。」
她用頭撞了下他的胸口,表示不滿,忽然『哎喲』了一聲,捂著頭,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你裡頭穿的是什麼,這麼硬?」
把她的頭皮撞的發麻。
姜瑜摸摸胸口,失笑道,「你運氣不好,撞到盤扣上了。」
然後在她的頭上摸了摸,問她撞到哪裡,疼不疼,要不要上藥。
崔英搖搖頭,在頭上揉了揉,又去他胸口那裡摸了摸,「什麼盤扣,這樣厲害,頭都要被撞破了。」
姜瑜無奈的看著她在自己胸前亂摸的手,「英英,別亂摸。」
他本來就已經一晚上睡不著了,這是逼的他沒活路了啊。
早知道就不要到什麼十八歲,直接把自己的八字給慈玄觀觀主,讓他和崔家的人說找這個八字的人才能保崔英一聲平安順遂了。
說不定馬上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崔英被他沙啞的聲音給愣住了,下意識的想反駁說沒有亂摸,可一眼就撞入到他漆黑的眼底,臉色變得緋紅,一把推開他,磕磕絆絆的道,
「誰亂摸了,誰亂摸了,天色這樣晚,你好回家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