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天上有道門
蘇念巧此番前來,已是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
她深知秦雨纓行事為人與眾不同,雖對澄兒十分喜歡,但不一定會願意將玥兒嫁給澄兒為妻,哪曉得秦雨纓並未徑直回絕,也就是說,此事有戲!
蘇念巧心中甚喜,蘇九亦是如此。
兩家若能結為親家,那真是再好不過。
玥兒十分聰慧,無論是學說話還是學走路,皆不落後於人,懷兒卻是不同,在襁褓中時極愛哭鬧,長大了反倒安靜起來,極少說話,即便開口也是一個詞、兩個字地往外吐,那叫一個惜字如金,極少說說連貫的句子,頗叫人哭笑不得。
秦雨纓一度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個小結巴,絞盡腦汁哄他開口,拿著他最愛吃的桂花糕哄騙了半日,才終於從他嘴裡聽到了一句完整的話:「娘,你要吃便吃,我不同你搶。」
她永遠也忘不了這臭小子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自己的樣子,真是……令人極想在他的小屁股上拍兩巴掌。
敢情臭小子根本不是結巴,純粹就是懶得開口而已。
這鬼機靈,也不知究竟是像了誰……
秋過冬來,下起了鵝毛大雪,一夜之間,整個京城變得白茫茫一片。
懷兒與玥兒還是頭一次見雪,穿成了兩隻小包子,在漫天大雪裡又跑又跳,一群丫鬟、婆子在後頭心驚膽戰地追著,生怕兩隻小包子跌著碰著。
雪花落在玥兒脖子上,很快就融化成了一點冰涼。
懷兒撓了撓她的脖子,恰撓到了痒痒肉,撓得她咯咯直笑。
「懷世子,玥郡主,莫要在雪地里久待,會凍著的。」奶娘連忙上前,替二人拂著身上的雪朵。
懷兒抬起小小的腦袋看著天,伸手一指,好奇問道:「奶娘奶娘,天上為何有聲音?」
聲音?
奶娘狐疑,亦抬頭望天。
雪太大,天變得白茫茫一片,怎麼瞧也瞧不清。
四周只有北風呼嘯,除此之外哪還有什麼聲音?
正疑惑著,忽見半空中一道閃電劈來,伴隨著隱隱的雷聲。
奶娘吃了一驚,只覺這雷電來得好生古怪。
一旁的雨瑞也吃了一驚,心道這寒冬臘月,還下著雪,按理說不該如此電閃雷鳴才是,若非親眼所見,她只怕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咦,開了……」一旁的懷兒睜大了眼睛。
「懷兒哥哥,你在說什麼呢?」玥兒不解。
「天上有道門,你難得沒瞧見嗎?」懷兒比她更是不解。
玥兒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嘟囔著小嘴道:「懷兒哥哥,你騙玥兒,天上哪有什麼門?」
「我的小郡主、小世子啊,快些進去吧,這外頭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萬一你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我如何跟王妃娘娘交代啊……」雨瑞不由分說地抱起玥兒,奶娘則抱起懷兒,快步地往東廂走去。
冬日打雷,這是異象。
民間傳聞,天有異象乃是妖魔作怪,奶娘與雨瑞皆是凡人,心中自然是怕的,懷兒與玥兒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只覺得十分稀奇。
「奶娘奶娘,為何下雪時會有雷電?」玥兒仰起小腦袋問。
「說不定啊,是天老爺在發怒。」奶娘一邊給二人拂去衣裳上的積雪,一邊解釋。
「那天老爺為何會發怒?」玥兒又問。
「定是有哪家的小孩不聽話,所以天老爺才會發怒。」奶娘一本正經地說道。
「奶娘騙人,」懷兒不假思索地戳穿她,「天老爺手底下有那麼多神仙,才沒空管我們這些小孩子呢。」
雨瑞聽得噗嗤一笑,忍不住捏了捏懷兒的小鼻子:「懷兒,是誰告訴你天老爺手底下有神仙的?」
「是娘告訴他的,娘還說天老爺是壞人,專程欺負她和爹爹。」玥兒伶俐地插起了嘴。
「胡說,」奶娘嗔怪,「天老爺怎會是壞人呢?」
玥兒朝她做了個鬼臉:「娘親不會騙玥兒,娘親說是壞人就是壞人……」
童言無忌,雨瑞和奶娘自然沒放在心上,見兩個小屁孩的衣裳已被雪濡濕了,便取來了乾淨衣物給二人換上了。
與此同時,東廂裡屋,秦雨纓聽著這不同尋常的雷聲,心裡總有種不祥的感覺。
「王爺呢?」她蹙眉問身旁的月桐。
「回娘娘的話,王爺在宮中上朝呢。」月桐答。
秦雨纓看了一眼窗外漸暗的天色,柳眉蹙得更緊了:「早朝還有多久才散?」
「約摸還有半個時辰。」月桐估摸著道。
她也察覺了這不同尋常的天色——奇怪,這才剛到己時,天怎麼就黑了?
「備馬,我要入宮。」秦雨纓起身朝門外走去。
月桐點頭應聲。
「叫奶娘帶上玥兒、懷兒。」秦雨纓道。
月桐不明所以,卻還是照著她的意思叫來了奶娘。
一大早的忽然要入宮,而且還是冒著這麼大的飛雪,真不知王妃娘娘心中做的是何種打算……
「娘娘,這天氣可古怪著呢,不如……還是等雷電停了再入宮吧。」奶娘勸道。
不過這勸說未見任何成效,秦雨纓仍是上了馬車。
她的吩咐,奶娘不敢違背,只得抱起玥兒、懷兒,也坐了上去。
同行的還有雨瑞,她雖已出嫁,但仍是七王府的丫鬟,那嚴子默如今在私塾當起了先生,他絲毫不貪圖名利,貧寒學子、富家子弟兼收,且教起書絲毫來不比孔老先生差,在京城名聲極好,所賺的銀兩足以養家糊口,讓雨瑞過上富足的日子。
雨瑞本不必再在七王府當差,因捨不得秦雨纓與懷兒、玥兒,這才繼續留了下來。
馬車行至半路,雪忽然停了。
前頭傳來一陣馬蹄聲,雨瑞掀起轎簾一瞧,驚喜道:「娘娘,是王爺來了!」
陸泓琛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玄色衣角被北風高高揚起,如一片匆匆而來的風雪。
見了這頂熟悉的轎子,他立刻勒住韁繩。
馬匹停了下來,陸泓琛一下馬便朝轎子快步走去,見秦雨纓與兩個孩子皆安然無恙,這才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