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娘,能不能讓玥兒救救爹……
「這是出什麼事了?」秦雨纓問。
若沒有出事,天地間自然不會有這樣的異象。
「天門已開。」陸泓琛答。
短短四個字,令秦雨纓心頭微顫。
她仙骨已失,自是看不到那門的,身旁的懷兒聞言卻煞有其事地朝玥兒說了起來:「看,我沒騙你吧,連爹爹都這麼說呢。」
玥兒朝他吐了吐舌頭,抬頭看向陸泓琛:「爹爹騙人,天上哪有門?」
「爹爹沒有騙人,天上開了一道門,爹爹要去把它關上,玥兒聽爹的話,乖乖待在娘親身邊好不好?」陸泓琛抱起玥兒,那語氣異乎尋常的溫和。
玥兒點了點頭:「玥兒乖,爹爹快去快回。」
「爹爹爹爹,我也要去……」懷兒拉著陸泓琛的衣角,眼巴巴地求道。
他雖然處在懵懵懂懂的年齡,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天上有什麼東西冥冥之中吸引著自己……
陸泓琛自是沒有同意。
言語間,茫茫雪地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極小的黑點。
那人走路的速度極快,秦雨纓不多時就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雪狐?
雪狐身後跟著一個纖瘦女子,不是書靈是誰?
書靈儼然已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跟在英俊挺拔的雪狐身邊,倒是極為般配。
「天門已開,裡頭的情形當真不堪入目!」雪狐一來便急不可耐地說道。
「發生了何事?」秦雨纓狐疑。
「天君為了對抗閻君,被心魔所惑,暗中培養了一批魔族勢力,而今那方勢力發展壯大,幾乎已將天庭夷為平地。」書靈解釋。
「靈兒姐姐,什麼叫天庭,什麼叫魔族?」懷兒不解地問。
書靈疑惑地低頭看著這個小人兒,來時她已施了法,車夫、丫鬟、奶娘皆已昏睡過去,玥兒亦是睡在了秦雨纓的懷中,為何唯有這個小屁孩沒有入睡?
「懷兒乖,回府之後,娘親再慢慢說給你聽。」秦雨纓道。
懷兒雖十分好奇,但還是點了點頭。
娘親的話,自然是要聽的,不聽話可就沒有好吃的糕點和冰糖葫蘆了。
「雨纓,你和懷兒、玥兒先去閻羅殿,免得受到波及。雪狐,書靈,你二人保護好雨纓,務必寸步不離。」陸泓琛吩咐。
秦雨纓沒了仙力,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仔細一想,似乎也唯有如此。
陸泓琛親自將她與兩個孩子送到了閻羅殿中,這才離去。
「你這一去,何時能夠回來?」臨別時,秦雨纓澀澀問出口。
她不想經歷更多的生離死別,惟願與他長相思愁,惟願這天上地下一片太平,再無爭鬥。
「本王很快就會回來,不會讓你等太久。」陸泓琛面色篤定。
臨行前,他將幽冥鏡留在了地方。
秦雨纓能用鏡子看到人間的一切,唯獨瞧不見天界的情形。
悶雷滾滾,一刻也未停歇,其動靜之大,彷彿要將這片天生生鑿穿,驪國百姓無不驚懼萬分,家家戶戶皆閉門不出,紛紛祈求佛祖保佑家宅安穩。
正午時分,雷聲忽然停了。
「娘,那天門合上了!」懷兒驚訝地指著鏡子。
玥兒揉了揉眼睛,被他吵醒。
秦雨纓瞧不見天門,聞言詫異無比:「懷兒,你真能瞧見天門?」
懷兒點頭。
秦雨纓愈發驚訝:「懷兒,你能不能將看見的全說給娘聽?」
懷兒「嗯」了一聲,奶聲奶氣地說道:「天門合上了,爹出不來,手裡拿著一柄劍,飛過來飛過去的,正將一群黑壓壓的影子砍得嗷嗷直叫。」
「還有呢?」秦雨纓忙問。
「還有……那些影子沒了,雲里跳出來一個人,穿著一件白衣裳,拿著一把白扇子,頭上戴著白玉冠。」懷兒接而道。
秦雨纓正要再問,懷兒小嘴一嘟囔:「娘,我渴了……」
「去端茶水來。」秦雨纓連忙朝身邊的牛頭馬面吩咐。
「是。」牛頭應聲下去了。
馬面心中暗暗稱奇,尋常人見了他與牛頭兩個,無不被嚇破膽,這懷少爺年紀如此之小,卻有如此膽色,見了他二人絲毫也不畏懼,果然不愧是閻君的後嗣。
端茶水的當口,玥兒忽然急急抱住秦雨纓的手臂:「娘,不好了,不好了,爹受傷了……」
受傷?
秦雨纓臉色一變:「玥兒,你也能從這鏡中看到天界的景象?」
玥兒搖頭:「玥兒看不到,可是玥兒知道爹受傷了,娘,能不能讓玥兒救救爹……」
救?
如何救?
秦雨纓頗有些手足無措,正思忖著該不該讓雪狐與書靈去瞧瞧天上的情形,玥兒忽然從她懷中站起身,徑直走向那半人高的幽冥鏡。
秦雨纓來不及出言阻止,就見她朝鏡子伸出了手。
鏡面如湖水般漾開,玥兒身上突然散發出淡淡金光。
那金光似有實體,落在往生石上,原本光禿禿的岩石轉瞬間竟長出了茵茵綠草……
牛頭端來茶水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驚得站在原地忘了動彈。
懷兒踮起腳夠著那杯茶水,小心翼翼地端下來喝了一口,專心致志地看著幽冥鏡,繼續說道:「那人也不知用了什麼妖術,將爹爹打得遍體鱗傷,好在懷兒想法子治好了爹爹的傷……娘,爹爹快要打贏那人了,打贏之後是不是很快就能回來了?」
「是,是……」秦雨纓連連點頭,心中有萬般言語,看著眼前這兩張稚嫩的臉頰,一時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輕舒一口氣,只覺鼻尖酸澀,有溫熱的液體盈滿眼眶,伸手將兩個孩子緊緊抱在了懷中。
「娘,玥兒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玥兒咬唇,怯怯問道。
「沒有,玥兒做得很好……」她搖頭,捏了捏玥兒鼻尖,含著淚,也含著笑。
懷兒伸出小手指划著臉頰,朝秦雨纓羞道:「娘親羞羞,又哭又笑,黃狗飆尿。公雞打鑼,鴨子吹號。」
秦雨纓忍不住破涕為笑,揉了揉他小小的腦袋。
那句不會等太久,果然沒有食言。
很快,陸泓琛就回到了地府,身上的傷雖已痊癒,衣上的血跡卻還未乾涸,光從那猙獰的血跡,便可看出方才戰況之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