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英雄救美
在場貴婦貴女,以及東荷園的男賓們,都如疾如醉,恍惚間,似乎覺得自己徜徉在野外山林之中,目睹那精靈般的雲雀,從地面騰空飛起,展開雙翅亮起歌喉鑽入雲端,消失在天空中。串串顫音模仿出鳥鳴聲,惟妙惟肖,勾勒出一幅美麗的山間畫面,讓聽眾都沉浸在美妙的樂曲中不能自醒。
曲終,路娜公主面色蒼白地道:「你贏了。」
「謝公主承讓。」曾悅鴻笑,「下一場,不知公主想比什麼?」
「琴棋書畫,下一場比棋藝如何?」路娜公主笑容勉強地問道。
曾悅鴻還沒出聲答應,楊靈芝笑道:「等等,公主,你還沒有品嘗大豐的美酒呢。」楊靈芝本就是小性子的人,被路娜公主壓制了這麼久,這會子連勝兩場,自然要得瑟得瑟,何況這第二場贏得光明正大。
路娜公主舉杯將酒飲盡,「勞煩王妃讓她們把棋盤搬上來,為免大家等得太久,曾姑娘,我們下快棋如何?」
「憑什麼每一次都是由路娜公主決定怎麼比?這也太不公平。」
「有什麼關係,任她怎麼耍巧,還是贏不了。」
「讓她們輸得心服口服嘛。」
「沒錯沒錯。」
路娜公主聽得怒火中燒,卻不能發作。
曾悅鴻笑得眉眼彎彎地道:「如公主所願。」
路娜公主見狀,暗暗覺得不妙,難道她選棋,正中了對方的下懷?話已說出口,她不好再更改,而且棋盤已送上來了。
「曾姑娘請。」路娜公主心已亂,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
「公主請。」曾悅鴻有禮地道。
兩人在棋盤兩端坐下,上一場撫琴路娜公主故作姿態,謙讓了一回,讓曾悅鴻贏了,這一場,她自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捏了枚白子,啪地一聲放在棋盤上,轉動小沙漏。下快棋的規矩,就是在小沙漏里的沙子全部漏完之前,必須落子。小沙漏剛開始漏,曾悅鴻已捏了枚黑子,放在棋盤上。
開局兩人的動作都不慢,很快棋盤上就布滿了黑白子,路娜公主額頭上已布滿薄汗,曾悅鴻面上笑容依舊,顯得很輕鬆的樣子。路娜公主見狀,心就更亂了,南緬雖是有備而來,查過大豐有那些才女,但曾悅鴻一直沒有顯山露水,路娜公主不知曾悅鴻的底細,更不知道曾悅鴻不過是遵從父親的教導,佯裝輕鬆,給她壓力罷了。
下棋須靜心,一亂,就看不清局勢,就容易出錯,路娜公主一錯再錯,曾悅鴻抓住時機,橫掃棋盤,漂亮的贏得了比試。路娜公主不得不再次認輸,這樣雙方各輸兩場,決定最後的勝負就在最後一場了。
曾悅鴻端杯飲茶,暗道了聲,僥倖。
楊靈芝等路娜公主飲過罰酒,笑問道:「公主要不要休息一下,再開始比試啊?」
「不用了,曾姑娘,我們開始下一場比試。」路娜公主笑道。
「好,不知道公主這場想比試什麼?」曾悅鴻笑問道。
路娜公主目光微閃,道:「拿簽筒來,本公主抽籤決定。」
侍女將簽筒送上,路娜公主伸手抓了一個紙團,展開一看,上面寫著「騎馬」。
大豐的貴女們又議論開了,「不是說比琴棋書畫嗎?怎麼比起騎馬來了?」
「知道琴棋書畫贏不了,就改弦更張了啰。」
「卑鄙。」
「無恥。」
「下流。」
「不要臉。」
路娜公主聽在耳中,臉脹紅,道:「曾姑娘,騎馬你可以嗎?若是不行,本公主准許你們換人。」
曾悅鴻笑,「不必換人,我可以和公主切磋。」景國公雖是文臣,但開國之初,第一代景國公也一樣上陣殺敵,可稱得上是有名的儒將,因而鄧家男兒都要求文武雙全,女兒也要學騎馬射箭;只是在外不準顯擺,曾悅鴻雖只是景國公的外孫女,但她是曾易和鄧苒的長女,被兩人當成兒子一般養大。
「公主,此處不是比試騎馬的地方,這場比試不如挪到明日去上林苑比如何?」楊靈芝笑問道。
「王妃所言甚是,這場比試就挪到明日再比。」路娜公主同意了。
這宴會到此時,該結束了,各回各家,左寺卿送姜王和路娜公主回四夷館,等左寺卿離開后,路娜公主大發雷霆,「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查了?大豐有個這麼厲害的才女,都沒查到,氣死本公主了。」
「行了,事情已經這樣了,明天你就全力以赴,贏就贏,輸就輸,沒什麼大不了的。」姜王摸著下巴,「你確定那個侍女就是我們在茶樓里見過的小婦人?」
路娜公主微皺了下眉,正事不往心裡去,就想著女人,「我確定是她,她應該是她們找來出算籌題目的,燕王妃就是個愚婦,什麼都不懂。」
「可惜了,今天沒堵上她。」姜王遺憾地道。
路娜公主抿唇不語,她已看出沈丹遐身份不簡單,惹怒大豐非明智之舉,不打算幫他想法子。
另一邊,為大豐贏了兩場的曾悅鴻,正被母親教訓,「大言不慚,還樂器任人家選,要是路娜公主選一個南緬特有的樂器,你不會彈奏,到時要怎麼辦?」
曾悅鴻抱著鄧苒,笑道:「我心裡有數,那路娜公主驕傲自滿,我要不是虛張聲勢嚇唬她,她怎麼可能會選琴?母親,我這叫險中求勝。」
鄧苒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下,「明天的騎馬,你別給我玩什麼險中求勝,你比那路娜公主小几歲,輸給她不丟臉,大豐的威嚴,不需要你們這些小姑娘來維持。」
「母親,我知道,我會穩中求勝的。」曾悅鴻笑道。
次日,上林苑人頭攢動,沈丹遐昨兒被嚇著了,沒去湊這個熱鬧,徐朗帶著胖胖和壯壯去了。徐朗已知道姜王向楊靈芝討要侍女一事,今日去就是為了見見那個狗膽包天的姜王,認準了人,才好下手解決他。
路娜公主和曾悅鴻都換了身利落的騎馬服,路娜公主是紅色,騎得是她從南緬帶來的良駒,一匹高大的棗紅馬;曾悅鴻穿的是黑色,騎得是她十歲生日時,景國公送給她的一匹白馬,黑白分明。
「公主想怎麼比?」曾悅鴻笑問道。
「設十靶,快騎連射,看誰中的靶多,就算誰贏,如何?」路娜公主有意為難曾悅鴻。
曾悅鴻年紀小,她或許能騎上馬跑圈,但是在馬上拉弓射箭,並要射中靶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說不定她連弓都拉不開,更別提射箭了。
「不是說騎馬,怎麼還要比射箭?」
「這還不明白嗎?怕輸,又耍花樣了。」
「真是不要臉。」
「為了贏,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路娜公主引起了眾怒。
「曾姑娘,不要跟她比,讓那個卑鄙小人贏。」
「對,不要跟她比。」
路娜公主強壓怒火,道:「曾姑娘若是不擅長射箭,我們就單比騎馬好了,跑二十圈,誰先跑完,就算誰贏。」
「我的確不擅長射箭,不過沒關係,宴會上的餘興遊戲而已,輸贏不要緊,公主別往心裡去。」曾悅鴻笑盈盈地道。
路娜公主眉尖微蹙,她承認不擅長射箭,卻又要應戰,她這是故意示弱?路娜公主眸光一轉,她不會再輕敵的了,這一場,贏的一定是她。
十個靶子已經立好,路娜公主抬腳踩著馬蹬,翻身利落地上了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曾悅鴻,道:「曾姑娘不上馬嗎?」
曾悅鴻笑,上馬的動作利落漂亮。
路娜公主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來大豐之前,她真沒想到會被這樣一個小姑娘壓一頭。
侍女把弓箭送上,路娜公主看著曾悅鴻,問道:「是你先,還是本公主先?」
「小女願拋磚引玉。」曾悅鴻不打算謙讓。
路娜公主咬了下唇,她若相爭,縱然這場贏了,大豐的貴女們也不會服氣,「曾姑娘請。」
曾悅鴻左手持經,右手抓著韁繩,抖抖韁繩,催馬前行,進入賽馬道,驅馬賓士,到了第一靶,鎮定的取箭搭上弓弦,放箭,箭正中紅心。
大豐這邊發出歡呼聲。
徐朗問道:「均焱、均烻,有什麼想法?」
「這小姑娘好厲害,把許多男兒都比下去了。」壯壯答道。
「有才不分男女。」胖胖答道。
「均焱說的對,不要小瞧女子。」徐朗淡笑道。
「我沒小瞧女子。」壯壯趕緊辯解,他要敢小瞧女子,他娘肯定揍他。
說話間,曾悅鴻已經射出六箭,箭箭在靶子上,路娜公主的臉色已有點陰沉,難道這一場她又要輸?
曾悅鴻射出了第七箭,中靶。第八箭,又中,第九箭、第十箭,無一旁落,全在靶上。曾悅鴻騎著馬回到路娜公主面前,「公主請吧。」
路娜公主輕哼一聲,拍馬沖了出去,她就算十靶全中,和曾悅鴻持平,不分勝負;這第二局比什麼好呢?比什麼她才能占絕對的優勢?
路娜公主雖然心機深,可畢竟是年輕的女子,這第一局,她還沒勝,就分心想第二局,實在是不智之舉,可惜無人提醒她;等她發現離第一靶很近時,倉促取箭搭在弓上,連瞄準都來不及,就射了出去,毫無意外的,箭脫靶了。
大豐這邊再次暴發出歡呼聲,路娜公主就算後面九箭全部上靶,也已經輸了。路娜公主心中殺機頓現,不過她也知道,她不可能當場射殺曾悅鴻,咬著牙,堅持跑完一圈,將九箭射出。
或許勝負已分,路娜公主射出的九箭,只有六箭在靶上。大豐貴女發出鄙夷聲,「就這點本事,也敢來大豐挑釁。」「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先贏兩場卻連輸三場,路娜公主憋屈到了極點,臉色鐵青地回了四夷館,姜王安撫她道:「好了,事已至此,你就別生氣了。」
「怎麼可能不生氣?」路娜公主心高氣傲,卻被曾悅鴻弄得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她不甘心,她咽不下這口氣。
「你想怎麼樣?」姜王問道。
路娜公主眼露凶光地道:「我要弄死她。」
「我調四個人給你用,小心點,別讓大豐的人發現。」姜王囑咐道。
「謝謝二哥。」路娜公主笑道。
南緬兄妹盤算著對會曾悅鴻之時,燕王、徐朗、趙誠之等人亦在盤算著怎麼弄死他們。燕王沉聲道:「南緬人狼子野心,他們既然敢來上門來挑釁,就讓他們永遠留在大豐好了。」
「王爺,精銳軍組成已有六年,還沒真正的上沙場殺敵,書上得來終覺淺,若是能讓他們歷練一番,對他們的成長肯定有好處。」趙誠之道。
「可是大豐攻打南緬,師出無名。」燕王皺眉道。
「南緬的游寇無故屠殺大豐邊民。」段羽出主意道。
「邊民是無辜的,屠殺他們太過血腥。」徐朗不同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唯有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地扣下姜王和路娜公主,甚至可以將他們殺了祭旗,以正國威。」段羽沉聲道。
「此計可以稍微變動一下,那些邊民是我大豐的子民,沒必要讓他們無辜喪命,讓游寇們強奪過路商隊的財物就可以了。」程珏淡笑道。
「那些商隊的人逃出來,也能宣揚一下南緬游寇的窮凶極惡。」趙誠之贊同程珏的主意。
眾人商量了一下細節,這事就定了下來,段羽去安排人手,偽裝南緬游寇;燕王交給趙誠半塊虎符,讓他調動沈柏寓率領的精銳軍,秘密前往大豐和南緬的邊境。
就在他們算計南緬之時,路娜公主也安排人去劫殺曾悅鴻;六月六,重日節,民間又把這節叫著晒衣節,家家戶戶把衣物拿到太陽下暴晒,民諺云:六月六,曬紅綠,不怕蟲咬不怕蛀;而這天還是姑姑節,娘家接出嫁女回娘家,款待后再送回娘家。
一早,三月三,就領著幾個弟弟,去徐家接沈丹遐,六月六,請姑姑,沈丹迼和沈丹迅則是讓管事嬤嬤去接的;至於沈丹念和沈丹邐,陶氏不想見到她們,自然也不會派人去接她們。同樣,景國公府也派人把鄧苒母女接回景國公府。
曾悅鴻雖是個小才女,但性子並不沉悶,和同樣愛玩愛鬧的表姐鄧筱思一合計,姐妹領著四個丫頭,溜出去逛街。街上很熱鬧,小姐妹幾乎每個小攤都逗留一下,買各種小玩意和零嘴。
「鴻妹妹,我們往這條小巷子穿過去,我知道隔壁那條街有個店子里賣的胭脂,特別的細膩。」鄧筱思笑道。
「好啊,我們過去瞧瞧。」曾悅鴻舔著糖畫兒道。
走進小巷,走了一半,不知從哪兒竄出四個蒙面的黑衣人來,一看他們的妝扮,鄧筱思和曾悅鴻就知來者不善,鄧筱思將曾悅鴻攔在身後,色厲內荏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
「老大,這兩小妞長得挺美的,在殺她們之前,讓弟兄們快活快活一下如何?」黑衣人之一道。
「別節外生枝,殺了她們,領了賞錢,去樓子里,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這兩丫頭太嫩了,玩起來沒意思。」一個聲音低沉的男子道。
四個婢女沖向那四個黑衣人,嘴上喊道:「姑娘,快跑!」
「救命啊!」鄧筱思和曾悅鴻轉身邊跑邊喊。
四個婢女又不懂拳腳功夫,一下就被四個黑衣人打倒在地,有一個甚至被割斷了咽喉,鮮血噴濺而出,四人揮刀追趕了上去。姐妹倆眼見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拚命地往巷子口,曾悅鴻不小心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曾姑娘?」胖胖扶著曾悅鴻,他和壯壯主動請纓出來買烤鴨,沒想到這麼湊巧與曾悅鴻姐妹遇到了。
「你,你認識我?」曾悅鴻抬眸看到的是一張俊美的臉。
「曾姑娘與路娜公主比試騎射時,我在場觀看。」胖胖溫和笑道。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間,那個你能不能先幫我們把壞人解決掉再說啊?」鄧筱思愁眉不展地道。
「你們動手,將人擒下,留活口。」胖胖下令道。
徐朗在意兒子的安全,在他們身邊都安排了武功高強的護衛,四個護衛一出手,四個黑衣人很快就被制服了。三個僥倖保住性命的丫鬟,攙扶著從巷子里走了出來。
「曾姑娘,怎麼回事?」胖胖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和我表姐準備去隔壁的那麼街買胭脂,他們突然竄出來要殺掉我們。」曾悅鴻心有餘悸地道。
「曾姑娘,人已拿下,你看,要如何處置?」胖胖問道。
「多謝公子相助,還沒請教公子尊姓大名?」曾悅鴻問道。
「曾姑娘,我大哥叫徐均焱,我叫徐均烻。」壯壯搶答道。
曾悅鴻行禮道:「多謝徐公子,還請徐公子幫忙,將他們送去衙門,交由官府處置吧。」
胖胖讓兩個護衛將人綁起來,押送去衙門,道:「錦都的治安一向不錯,這大白天有人敢當街持刀殺人,必有所依仗,為免兩位姑娘再出現危險,還是儘早回家為好。」
「徐公子,能勞煩你送我們回去嗎?」曾悅鴻請求道。
胖胖沒有推辭,和壯壯領著兩個護衛,送她們主僕五人回景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