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連環鎖套
「你不用緊張,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謝洛白定然已經轉移了各處潛伏的間諜。你的名單送出去,也只是一張廢紙。」
在穆騰略顯尷尬的神情中,亞歷克斯緩緩又補充了一句。
「忘了告訴你,我不喜歡朝秦暮楚的盟友。」
穆騰呆了一呆,表情霎時變得狠戾。
「爵士是想過河拆橋嗎?別忘了沒有陛下在漠城的支持,你將來的行動只會舉步維艱!」
「誰說我想過河拆橋?」
亞歷克斯淺笑,火紅的頭髮在月色下紅得更加耀眼。
「我只是不喜歡穆大人再作我的接頭人而已。」
穆騰尚沒有消化完這句話,一顆子彈已經正中他的後腦,他雙眼一陣收縮看,想扭頭去看看到底是誰對他下的手,身體已經如一隻卸貨的麻袋,軟軟地癱在地上,很快在不大的船艙中蜿蜒出一灘血水。
亞歷克斯嫌惡地從地上站起,與此同時,門帘的那頭,一個並不年輕的尖細聲音也隨之響起。
「對不住,爵士,是老奴來遲了。」
亞歷克斯撈起船艙的布簾,看清半躬身站在船緣上四十多的盤辮男人,熄滅了手中的昏暗的打馬燈。
「閣下就是懷總管?」
懷安躬得越發低。
「正是老奴,穆騰忤逆無狀,妄自行動,惹爵士不快,是老奴來遲,還請爵士原諒。」
懷安的恭順,讓亞歷克斯很滿意。
「懷總管無需客氣,我雖然是西洋臉孔,可從血統上說,和陛下也是親戚,為皇上效力是應該的。」
他丟下布簾,走向了懷安身後讓出來的另一艘烏篷船。明明知道他有潔癖,穆騰還挑了一艘暗娼的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一分鐘都不想多呆下去,更何況裡面現在還多了一具倒胃口的屍體。
「懷總管剛從蓉城中來,不知城裡現下的情況如何了?」
懷安依舊躬身跟在他的背後,並不因他的語氣漸軟而有變化。看亞歷克斯穩噹噹地坐進了船艙,他朝船頭的艄公擺了擺手,烏篷船搖搖晃晃駛出了蘆葦盪,朝著另一叢水中升出的藤草過去。
「城北的水庫被炸,謝洛白重新布置了蓉城的安防。菲力奧爾大教堂已經被偽裝成暴徒的謝洛白部下徹底洗劫,埃布爾神父也下落不明,估摸已經被謝洛白抓了。不過他已經發動了忠實的教徒,隨時聽候爵士的調遣。」
在和埃布爾神父從謝信周的葬禮上半道折返時,他們便發現有人跟蹤,對方身手很辣,明顯就是要取他們性命,經過一番槍戰,亞歷克斯和埃布爾被迫分開,也辛虧穆騰帶著準備的替身從幾個方向逃離,才讓亞歷克斯成功金蟬脫殼。
再說宗教不僅能安撫人心,更重要的也是製造傀儡的最好方式。埃布爾在蓉城傳教的這些年,已是發展了一批虔誠的教眾,這些人被嚴重洗腦,已經徹底被埃布爾操控。
謝洛白即便揪出了亞歷克斯布置在榮城的保皇黨,控住了他英方的朋友,卻根本想不到,配合他們製造這場暴亂的,反而是他一直堅定守護的蓉城百姓。
若謝洛白最終還不妥協,埋伏九蜒山上逃難的教徒便會點火燒毀下山的通道,讓蓉城的全部生靈,徹底地為謝洛白的頑固買單!
亞歷克斯無聲地笑了。
「埃布爾神父有英方庇護,謝洛白不敢拿他怎麼樣,我明天就讓英國總領館向謝洛白要人!」
懷安贊同。
「老奴出發時,陛下曾讓欽天監算了一卦,爵士有河神庇護,這次定能馬到功成。只不知陛下請爵士幫忙辦的另一件事,爵士準備得如何了?」
他語氣異常客氣,讓亞歷克斯在穆騰處碰觸的種種不快一掃而空。
「據我所知,謝家女眷已經被謝洛白送上了沈彥興的飛機。放心,自從知道他來弔唁,我可是特地安排了一位再合適不過的人選隨他過來,相信不久的將來,親愛的陛下便能看到他一雙可愛的兒女,以及我那美麗的表妹了……」
那輛溪草並不其內的飛機中,已是脫離了氣流的顛簸,穩穩地在萬里高空中飛行。
本來擔心兩個孩子在飛機上會哭鬧不休,沒想到只短暫地哼唧了幾聲后,孩子們倒是安靜地睡著了,這讓黃珍妮和謝夫人大大鬆了一口氣。
謝信周葬禮的勞累加上連夜的逃亡,謝家女眷早已疲憊不堪,一個個已靠在椅背上睡著了。謝夫人手搭在兩個搖籃上,也有些困意,剛剛闔起雙眼,便聽到身側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
「聽說這兩個孩子並不是洛白的骨肉,我看長得和洛白確實也不像,洛白糊塗,你做姆媽的,也和他一樣荒唐嗎?」
聞言,謝夫人登時就怒了。
來參加謝信周的葬禮,沈督軍大多數時間都在和謝洛白兄弟以及淮城特派員商量軍政要事,根本來不及看一雙孩子;而上了去蓉城的專機,謝夫人本來還擔心沈督軍會來騷擾自己,上了飛機便渾身緊繃,哪知他來都不來看一眼。
謝夫人一邊慶幸這傢伙總算正常了一會,可轉念一想,又腹誹沈督軍冷血無情,第一次和自己的親生孫子孫女見面,居然如此冷漠;不想這傢伙原是懷疑孩子們來路不明,這才置之不理。
「沈彥興,兩個孩子都姓謝,他們是我的孫子和孫女,可和你沈家無關!」
看她把孩子緊緊護在懷中的模樣,沈督軍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赫舍里潤齡這人我承認是不錯,可帶來的麻煩遠多於自身的本事。我已經在雍州幫洛白相看了幾個家世清白的女子,你也參謀參謀,等蓉城的事情了結,就讓他納幾位新太太!」
此言一出,不僅謝夫人越發火冒三丈,一直不說話的黃珍妮也怔住了。
彼時,沈督軍對一雙孩子生出疑惑,她不好插言置喙;可聽督軍居然想要給謝洛白納小,那自己……
黃珍妮心跳越來越快,連搖籃中的長安幽幽醒轉,含著手指好奇地看著她都沒有發覺。直到小孩子被人無視,扯開嗓音哭出聲,才讓她一瞬回神。
「啊,原來是尿布濕了。」
孫女一哭,旁邊的長纓也吵醒了,兩個孩子扯著嗓門一聲比一聲哭得響,謝夫人也再顧不得沈督軍了,招來桑姐和金嬤嬤趕緊為兩個孩子清理。
看兩個孩子換了乾淨的尿布,吃了奶粉依舊哭鬧不休,謝夫人目中儘是憂色。
「怎麼還不到啊,這飛機上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兩個孩子……」
本是一句隨口的抱怨,卻讓旁側的沈督軍雙目一凝。
他抬起手上的腕錶,叫來護兵。
「去問問侯副官怎麼回事,已經四個鐘頭了,怎麼還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