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識
錯覺在產生時人會有非常複雜的心理活動，以一二三四五諸多道理來支持這個想法的正確性，使其變得極具欺騙性，但錯覺畢竟是錯覺。
就像現在顧初雲心裡覺得自己能贏，便有好幾個理由支持：一是林牧只發琉璃火牆，手段窮盡，敗勢已顯；二是琉璃火牆極耗法力，林牧連施此術，真氣應該到了耗盡邊緣；三是林牧一直施展防禦法術，沒有進攻，擺明是落在下風，落敗已成定局。
以此三點理由，顧初雲自忖可以獲勝自然是有理有據。
這女子性格果斷，既然有必勝把握便將沉淵鼎催發到目前她能催發的極致，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飛快衝向對手。
恰在此時，奔雷聲響。
沉淵鼎尚未接觸到琉璃火牆，顧初雲就聽到對面一聲驚雷，她也是機靈的人，頓知不好。
琉璃火牆嘩啦破碎，一抹劍光破開沉淵鼎吞吐的青光，急如奔雷。
咚！
狂暴的氣浪飛速朝四周輻射，沉淵鼎應聲而飛，發出咔咔咔的慎人響動。
人鼎兩分，顧初雲飄然而落，來不及抹去嘴角的血跡，長劍已經攻到眼前。
林牧以氣馭劍，身隨劍走，快若奔雷，迎著顧初雲駭然的面容直刺咽喉。
當此分勝負的時刻，自然是爭分奪秒，絲毫不讓。
顧初雲面色蒼白，不怒不喜，手腕上一點金芒飛速漲大，化作柄尺許長金光飛劍。
林牧眼光掠過顧初雲雪白的手腕，眼睛微微一縮，再提兩分真氣馭使長鯨劍奔雷之勢不墮，輕易擊飛金光飛劍，仍取顧初雲咽喉。
數十點金光從顧初雲手腕飛起，雨點般打向林牧。
林牧不由吃驚，顧初雲身上的法寶之多令他咋舌，尤其是她竟有如此多的真氣支撐法寶消耗，所修鍊的功法必然是在真氣深厚層面有獨到建樹的。
林牧自忖也不會比顧初雲的真氣強太多。
當此時，林牧面對數十柄飛劍全無一絲抵擋的意思，只把長鯨劍刺出去，愈要一劍建功。
劍法，終歸是落在攻擊上，哪有防禦獲勝的?
虞少河立在監察身前，說道：「還是平局吧，不能讓小師叔祖把好手都淘汰掉了。」
……
白玉廣場上林牧平息搬運玄功高速運轉的真氣，心裡頗為滿意。
這場比試他沒有動用化魂劍氣或是其他小神通，僅以真氣駕馭長鯨劍與法術相配合，與一位渾身法器的對手斗得有聲有色，最終平局收場。
說是平局，林牧心裡倒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與上一場用化魂劍氣對戰相比，這一場有十足的進步。
這便是學習的好處了。
「我在極樂神宮已經將一身真氣打磨圓滿，進入開源境並不難，不過因為考慮到『根基要打的無比紮實』才會下山歷練以見識更多的人物、世面，務必要將基礎打牢。」
林牧頗為欣喜的想到：「此法可見及其正確，只不過打了兩場真氣就有所增加，若是能一路跳上去把所有人干翻，想來能讓我在真氣境走的更遠。」
極樂神宮靈氣充足，典籍繁多，絕對是一處修鍊聖地。
若是耐住性子在宮中潛修，起碼可以突破第七個大境界合魂境。
林牧決心離開極樂神宮，一方面固然是煉化了分身無後顧之憂，另一方面卻是顧慮極樂神宮的修行法門是真是假，若不與其他人加以驗證，這一點無法得到保證。
因此，只是下山來看了數場爭鬥，自己經歷兩場，尚未有其他的大變動，林牧的心卻穩下來，心穩則修行精進。
林牧起身，拔出長鯨劍揮舞劈砍，尋找用劍的感覺。
方才一戰，他剛得長鯨劍未久，尚未熟悉長鯨劍，故此只發揮長鯨劍本身奇重無比的特性，拿來劈砍。
如今練劍，便是練一個輕重緩急，練一個收發如意，練一個雷霆江海。
總而言之，便是要把長鯨劍練得隨心所欲。
事實上，不僅僅是長鯨劍，林牧現在要練習的東西很多，法術、劍氣、劍法等，而且還要配一部兼具輕身和疾行功法。
百川歸海，一支獨秀。
修行既要開拓視野，不斷學習，不斷豐富知識儲備，又要抓住一條主線，奠定根基。
這其中的時間精力分配也是一道有深度的課題。
林牧目前根基打的很紮實，正好把精力放到擴展知識面的事情上，增加自己知識儲備。
他在這邊練習劍法練得認真，不想周圍已經聚攏一大片圍觀的群中，爭相恐后的觀看美景。
「哇，師兄的劍法好帥！」
「翩如驚鴻，矯若神龍，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劍法？」
……
林牧被周圍的聲音驚起，不知何時一群妹子把周圍圍的水泄不通，他腦子一轉想明白是練劍法搞出的事情，看來《飛仙劍訣》倒是沒有辜負它的立意，美到極致。
易雨晴擠到人群前方，大大方方的朝林牧笑道：「原來林師兄還沒有露出真功夫，若是林師兄在場上用出這套美麗至極的劍法，恐怕小妹立馬就會繳械投降了。」
林牧老臉一紅，還劍回鞘，哈哈笑道：「易師妹真會說笑，我這劍法是拿來練劍用的，不登大雅之堂。」
他長這麼大，被一群年輕貌美的女子圍起來還是頭一遭，雖然有些窘迫，但內心為什麼還有些歡喜呢。
「《飛仙劍訣》的口氣雖大，畢竟還有可取之處。」
易雨晴掃過一眼周圍的人群，抿嘴笑道：「我看可不僅僅是能登大雅之堂，連人家心裡都登上去了。」
「小妹飄雪峰楊雲嵐，不知師兄名諱為何？在那座仙山修行？」
有膽大的女弟子湊上來搭話，眼裡的小星星看的林牧有點飄。
前二十多年，可沒有過這種待遇啊。
林牧忍住心裡的，以精深的修為控制住表情，微笑道：「在下紫雷峰弟子林逍遙，楊師妹不用參加大比嗎，怎麼有時間在這裡悠閑？」
楊雲嵐英氣逼人的臉龐露出一抹輕笑：「大比才進行到第四場，尚未決出前千，若是花的時間太長豈不顯得我等本事一般。」
林牧微微一笑，真氣境的弟子們掌握的力量尚未有多麼強大，分出勝負容易。
尤其是大比中有監察兜底，各弟子肆無忌憚的展露力量，很快就能結束戰鬥。
畢竟是年輕人，多是求勝，沒有拖拖拉拉的想法。
不過，這個女子倒真是自信，英姿勃勃，實力極強。
握了握長鯨劍劍柄，林牧露出一絲熱切：「楊師妹實力不弱，希望咱們有機會切磋切磋。」
楊雲嵐微一錯愕，隨即笑道：「有機會的，小妹的也非常期待和林師兄交手。」
易雨晴滿眼含笑，低聲念叨道：「不解風情的人吶！」
楊雲嵐瞪她：「易師妹好久不見，聽說你的火系法術已經踏入二階，我也很想請教一二。」
易雨晴像是個鄰家女孩，初見沒有楊雲嵐的英氣引人矚目，但這兩個女子站到一起，易雨晴卻是氣質高漲，有種臨淵不驚的穩重氣質。
「只要你不敗，總會等到我的！」
易雨晴笑的很秀氣，大眼睛轉向林牧：「咱們倆的打鬥我用了八分力，不知道林師兄用了幾分力？」
人不可貌相。
林牧發現人生總是在不斷學習新事物，他原以為易雨晴是個靦腆害羞的人，越接觸越發現這女子在秀氣靦腆的外表下有一顆強大而且要強的心臟。
誰知道這女子心理面還隱藏著什麼性格。
「幾分力，不好說啊！」
林牧為難，打太極道：「差不多吧，若不然也不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了。」
易雨晴對這個答案顯然不太滿意，不過她也沒有再問，拱拱手走了。
林牧茫然，這女子湊上來說這麼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楊雲嵐嘻嘻笑道：「易師妹性子最為要強，林師兄這麼敷衍她，只怕麻煩不少。」
林牧聳聳肩，沒有放在心上，好奇道：「你和易師妹很熟嗎？」
「有過幾次交手，易師妹修為高深，我很是傾慕，交往便多了些。」
楊雲嵐打量林牧：「倒是林師兄深藏不露，連我這個常在十峰奔走的人都沒有聽說過林師兄的大名。」
「我喜歡閉關，不喜外游，所以少於人交往。」
林牧隨便找了個理由應付，腰間玉牌靈光閃動，浮現出一個數字。
六十八。
很巧，楊雲嵐腰間玉牌同時閃動靈光，林牧和她兩雙眼睛同時望過去。
六十六。
「可惜不能與林師兄先切磋了。」
楊雲嵐略帶惋惜的說了一句，腳下一點，像雲彩般飄了出去。
林牧也不浪費時間，朝圍觀的女弟子拱拱手，幾個起縱落到一座擂台上。
對面的白衣弟子終於是個男的了。
「林逍遙，林師兄……」
男弟子一臉難看，苦笑著朝林牧拱手行禮：「沒想到居然會碰到林師兄，紫雷峰謝陽宇，請教師兄。」
得，碰上個見過自己比試的弟子。
林牧拱手回應，拔劍在手：「謝師弟，請！」
謝陽宇收起苦笑，拔劍，凝神，點點青芒在長劍上亮起。
人如箭，狂飆激射，拖劍欲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