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三根油條

17.第三根油條

被塞進袋子里也不安分。

男鬼一路掙扎。

「小顧買的活魚啊?」小區里有相熟的大媽看了眼顧長生手裡,不斷抖動的紅色不透明塑料袋:「還挺有勁,夠鮮活的。」

「還是你們開飯店的會挑東西!」

顧長生臉上帶笑:「對,中午吃魚。」

大娘看了一眼站在顧長生身後,戴著口罩的方衍之:「帶朋友回來,是得做點好菜。這光有魚可不行,大娘家裡還有條臘肉,等會給你拿回去加菜?」

方衍之聞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口罩還在,按理來說應該不至於暴露。

他的粉絲大都是年輕女孩子,很少有奶奶輩的女性。

在有口罩護身的情況下,奶奶輩的人認出他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那這大娘怎麼會這麼熱情?現在城市裡的小區居民關係都這麼好?

方衍之佩服地看向顧長生。

大師就是大師,連鄰里關係都搞得定。

顧長生心裡其實也有些納悶,他和顧大娘的關係,根本沒到能互相送菜加餐的地步。

沒給顧長生推辭的機會,顧大娘話說完直接就轉身走了。腿腳利落,根本看不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也許是客氣話呢。顧長生沒放在心上,拎著被誤認為活魚的男鬼回了家。

這會離飯點還早,倒不急著做飯。一進屋,坐到沙發上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方衍之就忍不住問道:「大師你快問問他,為什麼老纏著我不放,而且還要害人。」他好奇了一路,硬是忍到現在。這會客廳里沒其他人,可不得趕緊問問。

顧長生把一進屋就老實得不行,安靜地裝木頭人,根本不敢再折騰的男鬼放到了茶几上。也不解開袋子,直接就這麼問了起來。

男鬼心裡委屈,卻不敢亂動。

這道士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住的地方會這麼可怕,到處都是神明的氣息。

瑟瑟發抖。

早知道是這樣,他早跑得遠遠的了。上次又怎麼可能敢在小區外面害人挑釁。

男鬼想穿越回幾天前,一巴掌拍死那個無知無畏的自己。

怕被大神弄死,之前的男鬼有多折騰多囂張,這會就有多乖巧多聽話。聽到顧長生問話,原本在路上還想著要抵死抗爭的男鬼,簡直就是用一種迫不及待的語氣,把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為什麼害人?」

「因為嫉妒唄。」第一次這麼直白地面對自己的內心,明知道被裝在袋子里,其他人看不見他的神情。男鬼還是有些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我害的都不是普通人,全是大明星。」

「大明星怎麼了,大明星就該死?」明星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啊!方衍之忍不住炸了。

「那什麼,小龍套嫉妒大明星還不行嗎?!」男鬼有些委屈:「我辛辛苦苦到處跑劇組,因為長得不好,說盡了好話也只能演連句台詞都沒有的背景板。豁出去自薦枕席也沒人看得上,根本沒有人願意捧。跑盡了龍套,等劇拍好了播出了,看完以後,觀眾也不知道有我這麼一號人。」

「你們這些當紅明星就不一樣了,走到哪都前呼後擁,一堆人跟著。想演什麼角色只要爭取就都能有,我拼了命也拿不到的角色,你們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隨便一出場就是男一男二,不是主要角色都不屑接,根本看不上。」

男鬼越說越激動:「群演折騰一整天就幾十塊錢,明星的片酬卻都是天價。你說我能不嫉妒嗎?」心裡苦。

好一會兒,總算是想起自己現在是在什麼地方,男鬼控制住情緒,把說話的音量降了下來,小聲逼逼:「再說了,我這不是也沒成功么。」那些人不都活得好好的。像他這樣的,擱活著的時候,拖去判刑也只是個殺人未遂。

方衍之被男鬼的這一番理論氣得直翻眼。顧長生倒是還很冷靜,問道:「那明星也就算了,你害人家無關路人做什麼?」人小情侶在樹底下談情說愛還礙著你了?

「他們也不算無關。之前不是知道方衍之要去找大師收我么,我就想害個人嚇嚇大師,讓大師知道我是個手上有人命的凶鬼。這樣實力不夠的大師怕反噬,就不敢收我了。」說到這,怕顧長生生氣,男鬼討好道:「這都是我之前不知情。我要是早知道他來找的大師是您,我肯定啥也不幹,老老實實地束手就擒。」

悔不當初。

我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受神明眷顧,我哪還敢來,早跑了。

「而且,」男鬼不敢隱瞞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實實地說道:「除了嫉妒大明星之外,我也有點仇富,嫉妒有錢人。窮人嘛,多多少少都有點這個毛病。」

「得了吧,你別亂代表全世界的窮人!」既是富二代又是大明星的方衍之聞言,心裡直竄火。

難怪無緣無故的自己會被鬼纏上,敢情是正好符合人家嫉妒的目標。

沒被害死多虧了運氣好,有灶王爺保佑。

「那對情侶一看就很有錢。男的手上戴的表是百達翡麗,女的拎的包也不便宜,香奈兒新款。」他們不死誰死。男鬼繼續說道:「而且就他們運氣最不好,剛好站在樹底下,最容易害死。別的要麼都離得太遠了,要麼就是窮苦的勞動人民。」

「貨車司機、環衛工什麼的。不害窮人,這點原則我還是有的。」要不然弄個車禍可比趴在樹上鋸木頭砸人方便快捷得多。主要是當時好死不死的,居然剛好沒豪車經過。

「你還挺自豪。害個人還害出優越感了。」方衍之沒好氣地說道。

男鬼心裡生氣,卻也不敢作聲。誰讓人家背後有人呢,有個被神明眷顧的大師撐腰,他一個孤魂野鬼的,哪裡斗得過。

不敢惹,也惹不起。

唉,這輩子命苦。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投胎的時候沒帶眼睛,沒能找個好人家。

坦白從寬。他該說的都說了,只求大神看在他沒騙人,老實聽話的份上,放他一條鬼路。這樣下一輩子還能有機會翻身。

這奇葩的腦迴路,顧長生也是驚呆了:「現在要怎麼處理?」

被纏著,作為苦主之一的方衍之,看了男鬼一眼,無力地擺擺手:「直接把他送下去吧,輪迴投胎什麼的,去他該去的地方。」雖然這樣做有些憋屈,但也沒辦法。對方殺人未遂,總不能真的把他弄到魂飛魄散。

聞言,男鬼心中一喜,期待地看向顧長生。

「等等,」方衍之突然想起件事:「你既然仇富,那為什麼還老是讓我給你燒錢?」

「我只是仇富,又不是視金錢如糞土,怎麼就不能要錢了。」男鬼理直氣壯。

「再說了,活著的時候沒錢,死了還不能當個富翁,那做鬼有什麼樂趣?家裡人又不給燒,當然要找個人來燒了。那麼巧,就遇見了你。」

是真巧,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我。招誰惹誰了,方衍之那個恨啊!

顧長生隨手把男鬼送去輪迴,看方衍之依舊情緒低落,安慰道:「雖然陽間沒辦法判刑,但到了底下,這些事都會一一清算的,不然沒辦法投胎。」他送男鬼下去的時候,可沒像上次送朵朵那樣,費心費力地把他身上的怨氣洗乾淨。身上背著孽債,男鬼起碼得在下面服幾百年的勞役,說不準還得受刑。下輩子能投什麼胎也還是個問題。

這麼一想,方衍之心裡好受多了,站起來準備告辭。顧長生送人出門,方衍之剛進電梯,顧大娘就拎著一塊臘肉上門了。

「大娘是不是來晚了,你朋友不留下吃飯啊?」顧大娘見屋子裡沒人,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尷尬,自己給自己解圍地說道:「沒事,這肉你自己炒著吃也挺好。你們年輕人別總仗著身體好,有一頓沒一頓地餓著,胃遲早會出現問題。三餐該吃就得吃,吃好點。」說著,就把裝著肉的袋子放到了茶几上。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三餐也一直按時吃,不過長輩的嘮叨顧長生也聽習慣了,他爸媽每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都要這麼說一回。顧長生也就沒急著反駁,左耳進右耳出,含笑聽了。

「大媽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說到這,顧大娘撩起圍裙搓搓手,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這是豁出老臉,上門來求你幫忙的。」

「您這是要訂酒席啊?」顧長生恍然大悟,難怪大娘今天這麼反常,原來如此。顧長生問道:「家裡有人要結婚還是請客?」

「結婚的話我那店子地方可能不太夠。」主要是價格貴,就算是打折了也很貴,用來辦酒席很多人都捨不得。而且私房菜館也不是個適合辦酒席的地方。這話不好說出來,傷面子,顧長生委婉地找了個借口。

「要是請客,那您說個時間,我到時候想辦法給您騰出一桌子來。」只是一桌,放血的力度就沒那麼狠。他再多打點折,以顧大娘家的經濟情況,消費起來應該就不會太肉疼。

顧長生才說完,就發現顧大娘的臉色有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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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道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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