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勿買勿買勿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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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亥時已至,可要傳膳?」憶年看著久久紋絲不動的威儀帝王,忍不住打斷道。

陛下已經拿著一份奏摺,不吃不喝的僵坐著將近一日了,便是鐵打的身子,這樣熬下去也受不住。

「不必。憶年,你且先退下罷。」玉衡擺手,示意憶年出去。

「……奴才遵命。」憶年欲要再勸,卻在玉衡凌厲的眼神下作罷,只得恭敬行禮后,躬身退下。

御書房的雕花厚重大門「吱呀」一聲,開啟復又合上。

……

威儀的帝王俊美無儔的容顏在夜明珠幽藍光芒的映襯下,猶如霧裡看花,失了真切,顯出幾分幽暗深沉。

他站起身,望著霧色漸起的深濃夜色,如鬼魅的身影從御書房掠過,徑直往止蘭宮而去。

玉衡踱步近清婉殿寢殿。

微弱暗淡的昏黃燭火中,驚艷的佳人秀髮披散,遮掩住瘦削的雙肩,整張臉粉黛未施,有一種鉛華銷盡見天真的秀美。

她站立如松地執筆練字,心無旁騖,眉目間沒有半分清愁之態,顯然是過得極其愜意自在。

他不由得打量了自己一番,常服凌亂松垮,褶皺四起,衣袍上帶著深深淺淺的墨跡,一團一團的暈染開。

他太想念她,哪怕是假裝冷靜也做不到,若非如此,他不會深更半夜,厚顏無恥地跑來止蘭宮。可是她卻可以把他遺忘得如此徹底,忙著插花,忙著練字……一絲閑心都分不出來給他。

玉衡心間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暴戾,眼底隱隱有冷意滑過,卻不過片刻便被他強行壓抑下。玉衡一直站在窗側,直到寢殿內的燭火熄滅,陷入黑暗,心間千轉百回,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她便真的這般不在乎他?說放下便放下。

他從精緻的雕花窗欞中翻身進去,躡手躡腳地靠近床榻邊,點住了玉微的睡穴,才安心地坐在床邊,細細打量著已經熟睡的佳人,眼中是無盡的痴纏眷念。

坐了良久,他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方才如夢初醒般回神,他還真的就非她不可了。

可是,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離不開她的呢?他竟然半分都想不起來。

玉衡不由得嘲弄一笑,明明只是想將她當作藍寧的影子,沒成想最後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讓她對他心灰意冷不說,還把自己的心都搭了進去。到如今,所有的冷靜自持在她面前都化為灰燼。

即便再氣憤於她對他的背叛,也捨不得將她如何。

也罷,他認栽!

至少她還是他的貴妃。至於她的心,他可以慢慢挽回。

玉衡想通后只覺渾身一輕,起身,繞去寢殿裡間梳洗,而後乾淨利落地翻身上了床榻。佳人入懷的霎那,他煩躁不安多日的心竟就這般奇迹地平息了下來,安寧得可怕。

待玉衡熟睡后,玉微睜開眼,就著夜色,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睡顏半晌。

……

玉衡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玉微曼妙的身影。

「皇上醒了?」玉微坐在離床榻不遠處的圓桌上,眼瞼微垂,抿著茶盞中熱氣四溢的茶水。

宮中的奴才向來狗眼看人低,雖然得了憶年指示要善待玉微,但依舊欺上瞞下地裁剪了玉微的分例。連著大紅袍也不能例外,若不是她一早便深知後宮的雲譎波詭,只怕事到如今她連茶水都只能飲那粗劣的。

溫熱的茶水雲霧簇涌,模糊了她的神色。

玉衡心中微澀,昨日他竟是睡得這般沉嗎?連她起身都未曾醒來。

近些時日他輾轉發側,徹夜難眠。竟是只因為缺了一個她。

他顧不得梳洗,下了床榻便一把抱起玉微,讓她坐在她的懷裡。輕飄飄的身子摟抱在懷中,仿若無物。

她太瘦了。

「微微,我們和好好不好?」他素來清淺的眉眼透著絲絲縷縷的溫潤,低沉的嗓音帶著希冀。

「皇上不是要臣妾終老在這止蘭宮嗎?」玉微擱下茶盞,笑意淺淺,語氣淡淡,「臣妾覺得這止蘭宮甚好,皇上不必為了可憐臣妾而紆尊降貴。況且,臣妾不過一介不貞不潔的罪妃,沒什麼值得皇上利用的。」

說話間,她打量了清雅素淡的寢殿一番,若是閉宮養老,這止蘭宮的確算得上是不錯。景色佳,氣候宜人。

「不是可憐……」玉衡抱緊懷中之人,掩飾心底的慌亂,「我心悅你。」

「皇上莫不是認錯人了?」玉微聞言,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嗤笑著,甚至忍不住伸手撫在玉衡額頭上,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近來病得有些糊塗了。

分明幾日前還對她冷漠得近乎殘酷,不過時隔幾日,倒像是轉了性子一般,竟然任她予取予求。

玉衡捉住玉微的手,放到唇邊淺吻:「我沒有認錯人,微微,我心悅你。以往是我不好,沒有認清自己心中之人,微微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像是等待審判的囚犯,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她給他的判刑,分明極其期待卻又害怕極了。

玉微掩唇輕笑:「皇上忘記臣妾曾經犯下私通重罪了?」

玉衡臉色一白,她的背叛始終是他心間的一根利刺,拔.出.來后傷口癒合會留下難看的疤痕,時時扎眼。不.拔.出.來便會扎得他心頭鮮血淋漓,如梗在喉。

玉微見狀,挑眉道:「皇上既然還是過不去那個坎,何苦這般強迫自己?臣妾說過臣妾早就已經不在乎您了,便是您如今再想要挽回什麼,臣妾的心意依舊不會改變。」

她的話無情得緊,分毫不留情面,更是沒給自己留下退路。她不怕帝王震怒,更不怕帝王處罰她。

如今的帝王之於她,不過如一草一木,連恨意都不願意給予。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不是恨他,而是徹徹底底遺忘他,把他從心間抹除。

「只要微微不再犯,我可以既往不咎。」威儀的帝王趕緊表明自己的心意,依舊霸道得可怕,帶著身居高位多年的一貫強勢。

玉微反問:「若是臣妾又犯了呢?」

玉衡氣悶:「……」

「皇上準備又禁臣妾的足?還是直接三尺白綾?」玉微唇邊弧度深了深,似笑非笑地緊盯著玉衡的眼眸。

玉衡闔上眼,良久,復又睜開,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緩緩回道:「不,一定不會,我會看好你,不會再讓你有背叛我的機會。……即便,即便是你再次背叛我,我也定是殺掉引誘你那人,不會傷你分毫。……我捨不得。」

他恨不能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了她,怎麼捨得傷她?

「皇上如今倒是深明大義得緊。可惜,臣妾累了,不想和皇上和好如初呢。」玉微嘆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道。

「我不允許。」玉衡眼眸一暗,心間頓時壓下一塊巨石,壓住了心臟,跳動不能。

「皇上既然早已經做下決定,又何必多此一舉?便是臣妾不答應,想必皇上也是不會還臣妾安寧的罷。」玉微語氣嘲諷。

玉衡在玉微譏誚的眼神下,心頭一愧,有些難堪地別開眼。他的確是不會放開她。哪怕她不同意。

他此生只愛過兩個人,一個已經錯失,一個近在咫尺。他如何能放得開?

「微微,我……」玉衡還想再要解釋,卻在抬眸看見玉微冷淡的笑容時,瞬間頓住,心間是數不清的雜亂不堪,他不自覺地伸手捂住玉微那雙靈動的眼睛。

他曾經最喜歡她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睛,如今卻害怕看見。

他只是不想從她眼中看見那般冷淡的笑意,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愚蠢。她曾經分明是愛他的,可是他卻咎由自取,耗盡了她所有的愛。

「微微,我們以後都會一直在一起,我會等你再次愛上我。......我心如月,不得言明,望卿知曉,天地可鑒。」玉衡失神地喃喃著,彷彿是在安慰自己,也彷彿是在安慰玉微。

既然她曾經愛過他,他相信,假以時日,她定能再次愛上他。

原以為玉衡會回清心殿,結果最後只是宦官來傳達了他讓眾臣盡興的旨意。

群臣們則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一番寒暄吹捧之後便也散了。

玉衡不來,玉微自然只能挫敗而歸。

回去的路上,玉微一直思襯著怎麼蹂.躪玉衡,對著南硯宸的態度自然也就敷衍了幾分。

南硯宸察覺到玉微的走神,將身子挪過去:「慕慕在想甚?」

「想你。」玉微面不改色地道,身子懶懶地斜靠在南硯宸身上。

南硯宸聞言,耳尖爆紅,連帶著眼神都有些羞澀地閃躲,壓低了聲線道:「我就在慕慕眼前,慕慕為何還要想我?」

「硯宸認為呢?」玉微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南硯宸微紅的耳尖,不由得起了幾分調戲的心思。

「我……」南硯宸欣喜若狂,張口結舌。

慕慕是心悅於他,所以在對他示好嗎?

玉微指尖一寸寸滑過南硯宸的胸膛,帶著令人顫慄的引誘,嬌軟的薄唇輕啟:「硯宸難道不喜歡?」

她婉轉嬌媚的聲音聽得人全身酥麻。

「喜歡。」南硯宸原本只是耳尖爆紅,此刻連臉色都暈染上絲絲縷縷的緋紅。

「既然喜歡,硯宸為什麼還能如此正襟危坐,方寸不亂呢?」玉微微涼的手探進南硯宸層層疊疊的華服,掠過他堅實的胸膛就要往下滑去。

南硯宸本就已經為玉微神魂顛倒,此刻更是感覺全身血脈賁張,在玉微的柔荑就要滑到不該觸碰到的部位時抓住了她的手,愛憐的吮.吻著。

手被抓住,玉微也絲毫不惱,只好整以暇地看著南硯宸意.亂.神.迷的動作。

女人喜歡的從來就不是禁.欲的男人,她們喜歡的不過是禁.欲的高冷男人為了她們動.欲。

便如此刻的南硯宸。

白日里清雋儒雅似無欲無求,此刻早已是欲.火.焚身,眼中赤紅一片。

玉微不禁莞爾,男人終究是衣.冠.禽.獸。即使外表再光風霽月也改變不了其獸性的本質。

乾淨如南硯宸也未能免俗。

須臾,南硯宸一把將玉微抱在懷裡,伸手解開她的腰帶,順著她的袿衣滑了進去,嗓音沙啞壓抑:「可以嗎?」

儘管南硯宸額頭已經冒出些許汗珠,卻固執地徵求著玉微的意見。

玉微沒有拒絕,身子更靠近了南硯宸幾分,任由南硯宸作亂。

她無聲的默許就像點燃烈酒的火焰,南硯宸原本還存有的幾分理智,此刻間煙消雲散。

玉微沒有再動,微睜著眼,被動地承受著南硯宸的熱情,肌膚泛著一層誘人的粉紅,眼眸里的神色卻清冷如許,宛如皎潔透徹的月光,悠遠寧靜。

就在兩人要坦.誠.相見之時,玉微用力推開了南硯宸的身子,笑得嬌媚:「硯宸,我突然不想要了。」

朦朧月色下,衣衫散亂的玉微宛如魅惑世人的妖精,引人入勝。

南硯宸的情.欲已經被挑起,哪裡這般容易消退。他欲.求不滿地凝視著玉微。

「不要!」玉微搖頭,雪堆玉砌的臉龐上是一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情.動。

「妖精!」南硯宸咬牙切齒地道,自己挑起了火,卻立刻抽身而出。

「硯宸可以自己解決嘛。」玉微笑得曖昧,眼神往南硯宸修長完美如雕刻而成的手瞥去。

「南慕!」察覺到玉微的視線,南硯宸的臉色爆紅,迅速整理好衣衫,飛身而出。

今晚的涼水估計是少不了了。

玉微坐在馬車中笑得肆無忌憚,純.情男真是不經撩。

馬車外,南硯宸聽見玉微遠遠傳來的愜意笑聲,起落間的身子一陣傾斜,差點從空中掉落。

夫綱不振!

……

自從那日玉微調戲南硯宸成功以後,南硯宸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些話本子,撩人的手段突飛猛漲,讓玉微再也不能如那日般逗弄他。

她原以為日子會很無聊,結果在和南硯宸的你撩我逗中十幾日就這般過去。

這些時日中發生過的一件最重大之事便是南硯宸辭官,陪同藍寧雲遊山水去了。諾大的丞相府只餘下她和南硯宸兩人。

清晨,玉微送南硯宸上朝後,回房內睡到巳時方才優哉游哉地出門。

臨近晌午的街道依然熱鬧非凡,人頭攢動。

樓閣飛檐間勾心鬥角,林立的店肆大敞著。

玉微興趣盎然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儘管她也曾經在元隋生活過二十多年,但是如這般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的時間卻少得可憐。

找到記憶里系統提供資料的樓閣后,玉微在樓閣對面的花肆停下,細緻地翻找著鳶尾花。

須臾,玉微挑好藍色鳶尾,付過銀錢后愉悅地轉身。

玉微抱著花束,低頭嗅著鳶尾的清香,似乎沉浸於那一片芬芳里,渾然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快馬在玉微走近街道中央時飛馳而過。

玉微耳邊是不絕於耳的尖叫嘈雜,隨即感覺身上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身子也騰空而起。

那一瞬間,玉微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宰了系統,它竟然沒有給她屏蔽痛覺。

剛買的藍色鳶尾紛紛揚揚灑落空中,如散落的漫天藍色飛絮。

就在玉微的身子要墜落地面時被人攔腰抱起。

玉衡抱住玉微疾速往丞相府而去。

他本是在花肆對面的酒樓里用膳,卻無意中瞥見了玉微。

清麗脫俗的女子低頭輕嗅著藍色鳶尾,眉目間顧盼神飛,再一次和記憶里的倩影重合。

他強行壓住翻滾的思緒收回眼,告誡自己,她是藍硯宸的妻子。

自從那日一別後,這十幾日他幾乎從未想起過她。若不是今日一見,他已經快要遺忘還有這樣一個人。

連替身都算不上,她自是不值得他勞心費神。

然而,酒樓之外傳來喧鬧聲時,他依舊會情不自禁地轉頭望去。

只那一眼,他心驚膽戰,身體先於意識地作出了行動,飛身去接住了玉微。

幾個起落間便到了丞相府,玉衡先是吩咐了丞相府的下人去尋大夫,而後按照略微模糊的記憶,將玉微送去了南硯宸的院子。

他將玉微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榻上后,便想離去,卻未曾想被她死死地抓住了手。

玉微已經疼得意識有些渙散,卻緊緊握住玉衡的手不肯鬆開,只口中反反覆復地呢喃低語著。

她現在已經顧不得和系統算賬。

玉衡到底不忍心一走了之,無奈地在她的身邊坐下,俯下身子貼近玉微唇邊聽著她的呢喃之語。

「皇上,我心悅你……」

待玉衡聽得真切時,身子驀的一僵。她心悅於他?

他們不過才見過短短數面,她就心悅於他?

何況她還是硯宸的妻子,怎的這般水性楊花?如此輕易地便愛上丈夫之外的男子。

他對她感興趣不過是因為把她當作寧兒的影子。

如今寧兒已經離開京城,他們生死再難相見。

是以,他看見玉微才會覺得如此眷念。

那是一種對藍寧思念的轉移。

「不要走……」玉微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幾不可聞。

玉衡拂開玉微的手,怒不可遏地疾步走出房間,離開了丞相府。

他一路疾馳回了皇宮,明明氣憤於玉微的恬不知恥,卻依舊能夠感覺到那低若耳語的吳儂軟語迴響在耳旁,一時間亂了心神。

宮牆深深,亭台樓閣間繁花錦簇。

玉微和南硯宸在宮侍的指引下進入了清心殿。彼時筵席還未開席,但是桌上剔透可口的水果已經是多得讓人眼花繚亂。

錦衣華服的官員們正襟危坐,身旁艷麗嬌媚的女眷恭敬地侍奉著他們的天。

美人配美食,最是容易讓男子產生滿足感。

來來往往的俏麗侍女為大殿中眾人添著酒水和瓜果。

不多時,只聽殿外一聲宦官的唱詞遠遠傳來:「皇上駕到——」

殿內的眾人立刻以頭伏地,虔誠如朝拜神佛一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若說官員們是家中女眷的天,那麼玉衡便是官員們的天,更是整個大晉的天,官員們甘願俯首追隨。玉衡雖不是開國皇帝,卻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名垂青史。

他在位的二十多年,海晏河清。大晉踏進前所未有的盛世繁華。

有些大膽的閨秀則是偷偷抬起頭向那一抹明黃的身影望去。

玉衡不止政績卓絕,後宮更是空無一人,若是能得他的垂憐,納入後宮,她們便是死了也甘願。

閨秀們的目光觸及玉衡身影的剎那,幾乎全都是羞紅了臉的低下頭,這般如仙人似的帝王,即使是後宮三千,她們也願意日日守候啊。

玉衡面色冷峻地走到龍椅上坐下,方才一揮衣袍:「眾卿平身。」

眾人謝恩起身。

玉衡身邊的內侍見眾人站齊,繼續唱詞:「請諸位大人行禮。」

皇帝壽辰不似一般官員隨意,等級制度森嚴,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

眾人三跪五叩地行禮完後方才入座。

玉微和南硯宸坐的位置幾乎就在玉衡身側,他一轉頭就能看見。

玉衡沒有子嗣,但也未曾從皇室旁支的宗親里過繼後嗣,而是直接將皇位傳給了南硯宸。故而他一早就以太子的標準培養著南硯宸。

待眾人都坐下后,玉衡抬眸去看屬於藍寧和南風起的位置。

南風起一人悠閑地坐在那裡,身側是空空蕩蕩的女眷席位。

玉衡目光一暗,唇角浮現一絲苦笑,這麼多年了,寧兒依然躲著他。

南風起感受到玉衡的失望,沒有絲毫反應。只要玉衡沒有動作,其他的,他可以視而不見。

反正終此餘生,玉衡都不可能再見到寧寧。

一想到自家嬌妻,南風起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很快他就可以和寧寧歸隱山林了。

相比南風起的愉悅,玉衡周身落寞縈繞,端著酒杯的手緊了幾分。

酒杯承受不住厚重的內力,頃刻間化為灰燼。

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玉衡積威甚重,無人敢抬頭向他望去。故而玉衡只是淡淡地拿起另一隻酒杯,若無其事地飲酒,一杯又一杯。

玉微並不包括在這些或敬重,或畏懼玉衡的人裡面,她時時刻刻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玉衡,自然也看見了玉衡和南風起的互動。

在侍女為她斟酒的時候,玉微故意撩動了一下衣袖,一杯酒就被灑落在衣袍上。

侍女驚嚇得臉色蒼白地瑟縮著跪倒在地:「夫人恕罪。」

清心殿內一派歌舞昇平,侍女的聲音落在嘈雜的殿內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

離玉微和南硯宸最近的玉衡沉浸在思緒里自顧自地飲酒,聽到聲響也不甚在意。

能入得清心殿侍奉的侍女都是經過精心調.教的,一般不會出岔子。

但是婉心是第一次侍奉貴人,早就害怕得緊,現下出現了這般嚴重的失誤,若是貴人不責怪還好,要是貴人責怪下來,少不得回去就要挨嬤嬤的訓了。

一想起嬤嬤厲害的手段,婉心的臉色就又蒼白了幾分,暗暗責怪自己怎麼這般不小心。

「無礙,你起來罷,引我去更衣便是。」玉微柔聲安撫著侍女,扶她起身。

那溫柔中帶著几絲一貫的清冷,裊裊娜娜地飄散在殿內。

「謝夫人,奴婢這就帶夫人前去。」婉心受寵若驚的順著玉微的力道站起身。

玉衡聽到模糊得有些變音的冷漠聲調,飲酒的動作驟然停頓,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往玉微那邊看去。

只見玉微著一襲淺蘇芳鳶色華麗長裙坐在南硯宸身側,眉目間是萬年不化的寒霜。

美人如花隔雲端。

玉衡又一次捏碎酒杯,她竟然是硯宸的新婚妻子?

難怪……他令暗風遍尋京城的閨秀卻尋不到她。她本就不是京城人氏,哪能在京城千金中尋得到人?

玉微好似感受到玉衡強烈炙熱的目光,疑惑地轉過視線,看見玉衡的一瞬間顯然也陷入獃滯。

但是玉微很快便整理好情緒,附在南硯宸耳邊低語,而後跟著那名侍女踏出了殿內。

玉衡收回視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下。

既然是硯宸的妻子,他便不應該再對她起非分之想。

須臾,玉衡感覺殿內的氛圍幾欲使人窒息,起身就往殿外走去。

本來觀賞著歌舞的眾人見玉衡起身,紛紛又撲倒在地,欲要跪拜。

玉衡一擺衣袖,清雅的聲線飄進眾人耳里:「眾卿不必多禮,今日君臣同樂。」

……

玉微換好衣衫后沒有急著趕去殿內,反而在涼亭里坐了下來,悠閑自得的飲茶。

玉衡原以為只是透氣,不會遇見玉微,沒想到玉微就在他往日里喜歡去的涼亭內坐著。

夜色微涼,美人如玉。

玉衡本想避嫌,但是腳卻不聽使喚般,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待他能夠止下腳步時,發現與玉微已是近在咫尺。

玉微看見玉衡的靠近,有些蹙眉地站起來,退了幾步,遠離玉衡后,方才躬身行禮:「臣婦參見皇上。」

玉衡總算聽清了玉微的聲音,疏淡清淺,如清風拂過山間,泠泠作響,和寧兒的冷冽相差甚遠。

他有些懊惱,他是怎地把玉微的聲音和寧兒弄混的?明明幾乎沒有相似之處。

玉衡聽見玉微聲音的霎那,本是想轉身離開的,但是看見玉微避他如洪水猛獸的模樣,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寧兒曾經也是這般無二。

他又靠近幾步,伸手欲要扶起玉微:「起身罷。」

按理說,他身為皇帝,只需要讓玉微平身便是,但是看著眼前之人和寧兒如此相似的氣息,玉衡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玉微彷彿沒有看見玉衡的手一般,又退後幾步才自行站起身:「多謝皇上。」

感受到玉微的排斥,玉衡不欲多語,但也未曾離開,只是自發落座在玉微對面。

玉微見狀,便知道玉衡暫時不打算走了,於是也在玉衡的示意之下,坐回原位。

「那日,是朕的過失,冒犯了你。」玉衡沉吟片刻后,沉聲道。

玉微將斟好的茶倒入茶盞,遞至玉衡面前,俏皮一笑,斂去了三分清冷:「皇上在說什麼,臣婦不明白。」

玉衡被玉微的笑意感染,驟然感覺心頭一跳,隨即挑眉揭過話題:「怎的不進殿內?」

既然她想假裝沒有發生過,他也不再追問。畢竟那夜之事於女子名節有損。若她是未嫁之身便罷了,他尚且可以納她入宮。

但是她已經嫁人,還是嫁給他看重的南硯宸,他自然不會強娶。

玉衡伸手接過玉微手裡的茶盞,指尖卻不小心碰到了玉微柔滑雪白的手指,本來已經平息的心又跳動起來。

他強壓住心底的悸動,神色淡然地抿下一口茶,茶水入口時,清香瀰漫唇齒間。

「你泡的茶?」

「臣婦茶藝粗淺,入不得皇上的口,還請聖上恕罪。」玉微語氣淡漠地道。

「茶藝不錯。」玉衡道。

玉微不置可否:「多謝皇上讚賞。」

她苦練多年的茶藝,一直找不到小白鼠,玉衡願意當,她自然樂的成全。

玉微低頭淺淺地呷著茶水,不再說話。

寂靜的涼亭,似乎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和微微的風聲。

玉衡擱下茶盞,無意中看見玉微瀅白如玉的脖頸和艷若三月桃花的臉頰后,便再也移不開視線,眼神一寸一寸地描摹著玉微的柔美輪廓。

雖然她的容貌和寧兒不像,可是氣韻卻是無一處不相似,他根本無法忽視。

就在兩人氛圍漸漸變得有些曖昧起來的時刻,遠遠地傳來一道擔憂的聲音:「慕慕?」

南硯宸在殿內久不見玉微歸去,便急切地尋了出來。他已經被上一次七夕發生的事情嚇到,稍稍有些風吹草動便會草木皆兵,害怕慕慕會離開他。

「參見皇上。」南硯宸走進了方才發現玉衡也在,於是恭敬地行禮。玉衡一手培養了他,可以說玉衡是南硯宸除了父母之外最尊敬之人。

雖然有些詫異玉衡怎麼和玉微在一起,但是南硯宸也不曾多想,只以為他們恰巧遇上了。

「硯宸怎的出來了?」玉衡虛扶起南硯宸,溫和地問。

這是寧兒的孩子,就算不是他的子嗣,他也不曾不喜。甚至因為他是藍寧兒子的原因,想要扶持他登基為帝。

「慕慕一直未曾回殿,硯宸有些擔憂,便尋了出來。」南硯宸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玉微后,才鬆了一口氣,那凝視著玉微的眼裡是滿滿的眷念。

玉微站起身,走到南硯宸身邊,冷聲道:「只是覺得有些悶,在外面透氣罷了,硯宸不必憂心。」

玉衡見玉微對南硯宸的疏離與對自己時無異,甚至更冷上幾分,很是詫異地皺眉,她真的愛硯宸嗎?

南硯宸早已習慣玉微的冷淡,只是牽起她的手,對玉衡又行了一禮:「硯宸和內人先行告退,便不叨擾皇上了。」

玉衡一直不喜和人靠得太近,更別說與女子同席,簡直聞所未聞,為了防止玉衡惱怒玉微,南硯宸帶著玉微就準備離開。

玉微沒有反抗,反握住南硯宸的手,也草草行了一禮后便隨著南硯宸走遠。

玉衡坐在涼亭,半晌沒有起身。他在想玉微和南硯宸之間的相處。

玉微對南硯宸的一舉一動間完全沒有愛意。可是南硯宸對玉微,哪怕不用言語,都能看出那小心仔細的呵護。

思及此,玉衡心底不由升起幾分異樣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萬物復甦。

距玉微被封為貴妃,已是過去三個多月。

玉衡終於在用了一個多月難以下咽的膳食后命人撤下了那些菜色。

玉微依然佯裝著與藍寧似是而非的一顰一笑,與藍寧相似的同時又有別於藍寧。而後一點點將玉衡從對藍寧的思念中剝離。

直到三月初,玉微的行為舉止幾乎和藍寧再無相似之處,玉衡卻毫無所覺。

潛移默化向來都是最好的攻略方法。從量變到質變,需要的是足夠的慣性。

突如其來的示愛,只會讓心裡有藍寧的玉衡戒備警惕,得不償失。唯有一點一滴的侵蝕,方能讓他一再鬆懈,最後察覺時早已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

是日,風和日麗,碧空如洗。

林間翠色環繞,偶有落花隨綠水蜿蜒而下。空寂的山中只聽得見澄澈的溪水流過泉石的環佩相鳴之聲。

玉衡慵懶地擁著玉微站在溪流旁,溪流的盡頭是一棟木屋,籠罩在一片淺淺綠意里。

「微微,等硯宸登基后,我們便在此隱居終老如何?」玉衡貼近玉微的身子,眼眸深處是一片寧靜祥和。

和玉微在一起的幾個月,是他此生最愜意的時光,彷彿沒有深宮寂寥,沒有朝堂煩憂。

唯有他和她。

「好,皇上一定不能食言,臣妾會一直等著您的。」玉微眼底滑過一絲深意,臉上的笑依然是柔順中透著三分清冷。

「喚我慎之。」玉衡糾正。

「不官而衡至者,君子慎之。」他的名與字皆出於致士第十四。

「慎之。」玉微從善如流。

而後微有羞澀地掙脫開他的懷抱,拾起裙擺蹲在泉石上,撥弄著清可見底的溪水。溪水中的緋紅花瓣不時從玉微手邊飄過,一路搖曳著流向更遠。

玉衡扯起唇角,清涼的聲音揉和在林間的風裡:「微微,我心悅你。」

「慎之,你說什麼?」玉衡的聲音太輕,玉微彷彿沒有聽清地詢問。

玉微鬆鬆挽起的青絲隨著她的轉頭有些散落,微微仰起的臉頰精緻明媚,眸色空靈如許。

「我說,方才初春,微微莫要戲水,當心寒意侵襲,傷了身子。」玉衡握住玉微的柔荑,從懷裡掏出錦帕,仔細地為她擦拭乾凈。

「不妨的,有慎之在,定不會讓微微染上風寒。」玉微莞爾一笑,語氣里是對玉衡的信任與依賴。

「你啊,這般嬌氣,若是離了我可怎生是好?」玉衡收起錦帕,輕點玉微鼻尖。

玉微不甚在意:「慎之會一直陪在微微身邊,一生一世。我們怎會分離?」

她提起曳地的裙擺,沿著溪流就要往木屋而去。

天蠶絲綉成的絲滑衣衫從玉衡手中滑過,暗香隱隱浮動。

他愣神須臾,輕笑著抬步跟上。

「慎之,廚房沒有菜,我們今兒午膳怎麼辦?」玉微本想動手燒菜,進了廚房發現廚房潔凈得一塵不染,想必是從未用過。

「狩獵。」玉衡從木屋外的牆上拿下弓箭。

雖是歷經多年風吹雨打,那箭矢卻是鋒利如初,長弓樸實無華卻暗藏鋒芒。

玉衡眼裡升起淺淺的懷念,這木屋和這裡的一切是他為寧兒準備的。寧兒曾說過她喜歡歸隱山林的日子,他便大興土木地在這林間的泉石之上建了一棟做工精細的木屋。

這裡的一草一木皆由他親自挑選,可惜,終究沒能等來它的主人。

「慎之?」玉微見玉衡的神色便知他是在追憶過往,「你可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過去了嗎?臉色怎地如此難看?」

她從系統給的資料得知這處是玉衡為藍寧特地建成,他帶她來這裡,無非是想帶著她追憶過往。

可惜,她偏不如他的意。

「嗯?」玉衡溫柔地凝視著玉微,音調微微上揚,帶著勾人的意味。

眼前之人,清冷時猶如那遠不可攀的皎潔月色,嬌羞處恰似半開半合的粉白蓮花,暈染層層紅霞。

玉衡有那麼一瞬間想到,倘若就這般一生一世也是極好的。

「我們去狩獵罷,不然午膳都要沒有著落了。」玉微神色略微委屈,她會餓的,她又不是把美色當飯吃的人,看著美人便能飽腹。

「好,這便去。」玉衡笑道,「定不讓我的微微餓著。」

……

玉衡牽著玉微的手,為她拂開纏繞的綠色藤蔓,時不時的轉過頭看玉微有沒有被花草割傷,或者走累。

山間的奇花異草甚多,更有諸多花草葉間帶刺,一不小心便會傷人。

玉微一手提著裙擺,一手與玉衡十指相扣:「慎之不必憂心,我省得的。」

「當心些總是好的。」玉衡用力一拉,便把玉微拉上陡坡,隨即將她護在懷裡。

「那裡,兔子。」玉微語含興奮,指著玉衡身後。

玉衡轉過身。

翠綠的草堆里,一隻灰絨絨的兔子安靜地蹲在那裡,灰黑的眼睛大睜,雙耳豎著,仔細聆聽著周圍的聲響。

圓滾滾的兔子見有來人,如驚弓之鳥,立刻跳動起來,就要逃走。

「要跑了。」玉微提醒著玉衡。

「微微莫急。」玉衡不疾不徐地拿出箭,一番擦拭過後方才把箭搭在弦上。

玉衡身為帝王,文韜武略。唯有萬事運籌帷幄方能登峰造極,做真正的千古一帝。

他並非浪得虛名。

平心而論,玉微讚歎於他一生的功績,但是他冷血無情,渣了自己嫡妹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嗖——」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響,帶著穿雲裂石之勢。

箭無虛發。

灰色的兔子被射中,掙扎了幾下,無力倒在草叢中,鮮紅的血爭先恐後的從箭矢處汩汩流出。

玉微走近兔子,絲毫不顧它微弱的掙扎,抓著它的耳朵就將它提了起來。

她戳戳兔子肥碩的肚子,滿足地道:「午膳。」

玉衡從玉微手裡接過兔子:「我來罷。」

一般閨秀若是看見受傷的兔子莫不是趕著上去抹淚憐惜一番。她倒好,腦子裡想的全是吃。玉衡眼裡笑意一閃而逝。

玉衡一手提著兔子和弓箭,一手牽住玉微,按照來時的道路返回。

因為來時玉衡已經將那些花草林木清理過一番,回去的路倒是順暢了不少。

未幾,兩人便回到了木屋。

……

夜幕籠罩時,兩人已經梳洗完畢準備休息。

白日里畢竟累極了,玉微的呼吸很快平穩下來。玉衡擁著玉微,聽見她逐漸平緩的呼吸,也便任由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中。

昏暗的夜色里,玉微本是昏昏欲睡,奈何腦子裡的系統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系統:【粑粑,你準備這樣和玉衡耗到什麼時候啊?】

玉微:【玉衡的好感度到多少了?】

她不太喜歡時刻查詢好感度,因為沒有必要。但是現在她需要知曉準確的好感度。

系統癟癟嘴:【七十九,才喜歡以上,淺愛未滿。】

玉微勾唇一笑:【足夠了,距離愛也只差一點的好感度。】她只需要八十的好感度,想必玉衡很快就能成全她。

系統瑟瑟發抖:QAQ我家粑粑又要作天作地了,我主保佑被粑粑虐的人還有想活下去的念頭。

玉微睜開眼睛,醞釀情緒,一雙眼眸登時變得霧氣氤氳,泛著晶瑩的淚珠,欲落未落。她順手扯下衣衫,露出精緻圓潤的肩頭。

而後玉微伸手搖醒了玉衡,蓄滿淚水的眼眸里,哀傷四溢:「慎之,你……」

美人垂淚,惹人憐惜。

玉衡幾乎是瞬時清醒,伸手便要攬住玉微,卻被她後退躲過。

「微微,怎地了?」見玉微神色哀戚,玉衡只覺得一顆心被狠狠揪起,不由得開口問道。

「寧兒是誰?」玉微不答反問。

「誰告訴你的?」聽到玉微提起藍寧,玉衡半眯起眼眸,打量著玉微,眼裡的憐惜退卻幾分。

玉微見玉衡不反駁,更加委屈起來,兩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潤濕了衣袍:「慎之,你愛那個寧兒?」

玉衡不語。

玉微晶瑩的淚珠猝不及防地落進他的心裡,玉衡一時間理不清思緒,只覺得心煩意亂。

「你既然愛她,為什麼要答應和我在一起?為什麼?……」玉微近乎哽咽地哀哀問著。

「為什麼?進宮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現在倒是想起來責怪朕了?」玉衡心亂如麻,一時間口不擇言。

玉微聞言,宛如遭受了晴天霹靂,身子不受控制地搖搖欲墜:「可是我並不知曉慎之心裡有人,更不知曉慎之原來一直把我當成她的影子,甚至想將我潛移默化成她。」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你給我吃的那些菜肴,你帶我來的這棟木屋,包括每次侍寢后,你給我喝的避子湯藥。」玉微大聲質問。

玉衡啞口無言,雖然那些菜肴他已經撤下,避子湯也已經吩咐太醫院停下,但是他確實曾經這般做過,他根本無從反駁。

「你問我怎麼知曉的。慎之,我不是傻子,你的夜夜囈語,宮人的竊竊私語。這些還不夠嗎?我以為我可以忍受,可是直到今晚,我發現……我忍不了,也不想再忍。」玉微帶著尾音的聲調飄渺悠遠,彷彿雲中傳來,「玉衡,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玉衡被玉微的話語驚愕到,半晌沒有回過神,直到被玉微推下床時依舊渾渾噩噩,卻是如牽線木偶一般往門外走去。

「慎之。」玉微輕聲喚住了他。

玉衡轉過身。

銀色月光里,玉微的輪廓一片朦朧,影影綽綽,讓人看不真切,只如羊脂白玉的肌膚泛著攝人心魂的瑩光。

她說:「慎之,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深愛著你的人。」

話音落下的剎那,玉衡幾乎難堪地奪門而出。

玉微跟系統確認玉衡已經走遠後方才施施然地睡下。

系統:【粑粑,你不按常理出牌。人家看的小說裡面都不是這麼寫的。】

玉微尾音上挑:【嗯?】她倒是想知道系統都看了些什麼小說。

系統:【我看的《霸道總裁小嬌妻》裡面,女主角和男主角吵架,從來都是女主角捂著臉,梨花帶雨地跑出門。粑粑,怎麼到你這裡就反過來了呢?萬一玉衡掉好感度怎麼辦?】

玉微冷嘲:【這麼冷的天,我才不要委屈自個兒出去。外面更深露重,還是讓玉衡享受去罷。至於好感度,你自己看看。】

系統看玉微這般篤定,略微好奇地拉下操作面板:【!!!好感度八十二???】

系統不可置信,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遍,依然是穩穩不動的八十二。

……玉衡是抖m無疑了。

系統表示它看不懂這個社會的世界。

見系統終於不再嘰嘰喳喳,玉微捲起被子便要睡覺。

系統:【粑粑,慢點,我還有一個問題。】

玉微哼唧了一聲:【問。】

現在她心情好,不介意系統多嘴幾句。

系統:【粑粑,您不會真的喝了那個避子湯吧?】

經常偷偷打遊戲不關注玉微做任務的系統表示,這很傷身的。

玉微不屑地道:【我喝的當然是養顏湯藥。給玉衡一碗絕子湯就解決的事情,幹嘛傷身?】

她還愛惜自己身子得緊。

系統:【666,這很粑粑!終生絕後皇帝了解一下!】

直到三月初,玉微的行為舉止幾乎和藍寧再無相似之處,玉衡卻毫無所覺。

潛移默化向來都是最好的攻略方法。從量變到質變,需要的是足夠的慣性。

突如其來的示愛,只會讓心裡有藍寧的玉衡戒備警惕,得不償失。唯有一點一滴的侵蝕,方能讓他一再鬆懈,最後察覺時早已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

是日,風和日麗,碧空如洗。

林間翠色環繞,偶有落花隨綠水蜿蜒而下。空寂的山中只聽得見澄澈的溪水流過泉石的環佩相鳴之聲。

玉衡慵懶地擁著玉微站在溪流旁,溪流的盡頭是一棟木屋,籠罩在一片淺淺綠意里。

「微微,等硯宸登基后,我們便在此隱居終老如何?」玉衡貼近玉微的身子,眼眸深處是一片寧靜祥和。

和玉微在一起的幾個月,是他此生最愜意的時光,彷彿沒有深宮寂寥,沒有朝堂煩憂。

唯有他和她。

「好,皇上一定不能食言,臣妾會一直等著您的。」玉微眼底滑過一絲深意,臉上的笑依然是柔順中透著三分清冷。

「喚我慎之。」玉衡糾正。

「不官而衡至者,君子慎之。」他的名與字皆出於致士第十四。

「慎之。」玉微從善如流。

而後微有羞澀地掙脫開他的懷抱,拾起裙擺蹲在泉石上,撥弄著清可見底的溪水。溪水中的緋紅花瓣不時從玉微手邊飄過,一路搖曳著流向更遠。

玉衡扯起唇角,清涼的聲音揉和在林間的風裡:「微微,我心悅你。」

「慎之,你說什麼?」玉衡的聲音太輕,玉微彷彿沒有聽清地詢問。

玉微鬆鬆挽起的青絲隨著她的轉頭有些散落,微微仰起的臉頰精緻明媚,眸色空靈如許。

「我說,方才初春,微微莫要戲水,當心寒意侵襲,傷了身子。」玉衡握住玉微的柔荑,從懷裡掏出錦帕,仔細地為她擦拭乾凈。

「不妨的,有慎之在,定不會讓微微染上風寒。」玉微莞爾一笑,語氣里是對玉衡的信任與依賴。

「你啊,這般嬌氣,若是離了我可怎生是好?」玉衡收起錦帕,輕點玉微鼻尖。

玉微不甚在意:「慎之會一直陪在微微身邊,一生一世。我們怎會分離?」

她提起曳地的裙擺,沿著溪流就要往木屋而去。

天蠶絲綉成的絲滑衣衫從玉衡手中滑過,暗香隱隱浮動。

他愣神須臾,輕笑著抬步跟上。

「慎之,廚房沒有菜,我們今兒午膳怎麼辦?」玉微本想動手燒菜,進了廚房發現廚房潔凈得一塵不染,想必是從未用過。

「狩獵。」玉衡從木屋外的牆上拿下弓箭。

雖是歷經多年風吹雨打,那箭矢卻是鋒利如初,長弓樸實無華卻暗藏鋒芒。

玉衡眼裡升起淺淺的懷念,這木屋和這裡的一切是他為寧兒準備的。寧兒曾說過她喜歡歸隱山林的日子,他便大興土木地在這林間的泉石之上建了一棟做工精細的木屋。

這裡的一草一木皆由他親自挑選,可惜,終究沒能等來它的主人。

「慎之?」玉微見玉衡的神色便知他是在追憶過往,「你可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過去了嗎?臉色怎地如此難看?」

她從系統給的資料得知這處是玉衡為藍寧特地建成,他帶她來這裡,無非是想帶著她追憶過往。

可惜,她偏不如他的意。

「嗯?」玉衡溫柔地凝視著玉微,音調微微上揚,帶著勾人的意味。

眼前之人,清冷時猶如那遠不可攀的皎潔月色,嬌羞處恰似半開半合的粉白蓮花,暈染層層紅霞。

玉衡有那麼一瞬間想到,倘若就這般一生一世也是極好的。

「我們去狩獵罷,不然午膳都要沒有著落了。」玉微神色略微委屈,她會餓的,她又不是把美色當飯吃的人,看著美人便能飽腹。

「好,這便去。」玉衡笑道,「定不讓我的微微餓著。」

……

玉衡牽著玉微的手,為她拂開纏繞的綠色藤蔓,時不時的轉過頭看玉微有沒有被花草割傷,或者走累。

山間的奇花異草甚多,更有諸多花草葉間帶刺,一不小心便會傷人。

玉微一手提著裙擺,一手與玉衡十指相扣:「慎之不必憂心,我省得的。」

「當心些總是好的。」玉衡用力一拉,便把玉微拉上陡坡,隨即將她護在懷裡。

「那裡,兔子。」玉微語含興奮,指著玉衡身後。

玉衡轉過身。

翠綠的草堆里,一隻灰絨絨的兔子安靜地蹲在那裡,灰黑的眼睛大睜,雙耳豎著,仔細聆聽著周圍的聲響。

圓滾滾的兔子見有來人,如驚弓之鳥,立刻跳動起來,就要逃走。

「要跑了。」玉微提醒著玉衡。

「微微莫急。」玉衡不疾不徐地拿出箭,一番擦拭過後方才把箭搭在弦上。

玉衡身為帝王,文韜武略。唯有萬事運籌帷幄方能登峰造極,做真正的千古一帝。

他並非浪得虛名。

平心而論,玉微讚歎於他一生的功績,但是他冷血無情,渣了自己嫡妹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嗖——」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響,帶著穿雲裂石之勢。

箭無虛發。

灰色的兔子被射中,掙扎了幾下,無力倒在草叢中,鮮紅的血爭先恐後的從箭矢處汩汩流出。

玉微走近兔子,絲毫不顧它微弱的掙扎,抓著它的耳朵就將它提了起來。

她戳戳兔子肥碩的肚子,滿足地道:「午膳。」

玉衡從玉微手裡接過兔子:「我來罷。」

一般閨秀若是看見受傷的兔子莫不是趕著上去抹淚憐惜一番。她倒好,腦子裡想的全是吃。玉衡眼裡笑意一閃而逝。

玉衡一手提著兔子和弓箭,一手牽住玉微,按照來時的道路返回。

因為來時玉衡已經將那些花草林木清理過一番,回去的路倒是順暢了不少。

未幾,兩人便回到了木屋。

……

夜幕籠罩時,兩人已經梳洗完畢準備休息。

白日里畢竟累極了,玉微的呼吸很快平穩下來。玉衡擁著玉微,聽見她逐漸平緩的呼吸,也便任由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中。

昏暗的夜色里,玉微本是昏昏欲睡,奈何腦子裡的系統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系統:【粑粑,你準備這樣和玉衡耗到什麼時候啊?】

玉微:【玉衡的好感度到多少了?】

她不太喜歡時刻查詢好感度,因為沒有必要。但是現在她需要知曉準確的好感度。

系統癟癟嘴:【七十九,才喜歡以上,淺愛未滿。】

玉微勾唇一笑:【足夠了,距離愛也只差一點的好感度。】她只需要八十的好感度,想必玉衡很快就能成全她。

系統瑟瑟發抖:QAQ我家粑粑又要作天作地了,我主保佑被粑粑虐的人還有想活下去的念頭。

玉微睜開眼睛,醞釀情緒,一雙眼眸登時變得霧氣氤氳,泛著晶瑩的淚珠,欲落未落。她順手扯下衣衫,露出精緻圓潤的肩頭。

而後玉微伸手搖醒了玉衡,蓄滿淚水的眼眸里,哀傷四溢:「慎之,你……」

美人垂淚,惹人憐惜。

玉衡幾乎是瞬時清醒,伸手便要攬住玉微,卻被她後退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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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世界都要蘇爆你(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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