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愛如潮水―潮落

似乎非常平順的愛情在生活中並不存在，無論是來自於家庭還是來自於環境，總會有一些無形的壓力，製造著風雨，考驗著每段曾經海誓山盟的愛情。或許經歷過風雨我們愛的更堅定，或許，風雨中我們就勞燕分飛了！

回家后，父母的關愛疼惜讓柳葉感受著家的溫馨，同時她也幻想著自己以後的家庭生活，每個女孩都是夢的天使，戀愛中的她更是充滿了夢幻。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應該就是父母了，他們從小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知道他們的品性，了解他們的喜好，更清楚他們的為人處事。父母看到柳葉勃子上的項鏈，看著柳葉時常一個人坐在那裡玩弄它，時而呆，時而笑。他們知道柳葉愛的有多深。而他們真的很為難，畢竟愛情與生活在這個社會上是不能等同的，他們必須要清楚的告訴她該怎樣選擇自己將來的生活。

「葉兒，你過來，爸爸媽媽有話和你說。」父親很正式的語氣，讓柳葉有些緊張。她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微微一笑，說：「爸爸，什麼話，您說吧！」柳葉最善長的就是這樣的表情，小的時候，只要爸爸生氣了，她只要這麼一笑，爸爸總會消氣的。

「你和楊風相處多長時間了？爸爸想知道你有想法」父親以很平緩的語氣說著，面容慈善。

「我們是大一開始處的，到現在也快一年了。我覺得他人挺好的，也挺細心，以後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著大家一起努力吧。」柳葉說，其實她心裡真的不知道，楊風偶爾會和她提起家裡的一些情況，她大體也知道，楊風的家庭情況不怎麼好，但她真的沒有考慮這會對他們的感情有什麼影響。

「爸爸這麼和你說吧，爸爸見過楊風，知道他是一個很細心很會關心人的人，但是從他的性格來說，爸爸覺得他沒有很強的競爭性，很隨欲而安，承受不了壓力，接受不起挑戰，而他的家庭情況，在我們幾個家長回來的路上都有所了解，很差，爸爸不想你以後為了生活發愁，而且，現在有感情，但以後的生活是現實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爸爸的意思。」父親只是很認真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而柳葉只是聽著，想著。

「爸爸，我會好好想想的，我長大了，會處理好自己的感情的，你的話我明白，我希望您放心，無論我做什麼決定，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柳葉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心裡確很肯定，自己是不會離開楊風的。雖然父親的話不無道理，楊風的性格的確很軟弱，有時候可以稱的上是懦弱，但楊風對她的心，只有她自己明白，那種包容，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楊風的家庭她明白，她只是想和楊風一起努力建造屬於他們的家，與其它的外界又有什麼關係呢？也許每一份純真的感情都是如此，金錢無力動搖，權貴無力誘惑。

楊風偶爾會打電話到家裡，和柳葉聊上一會兒，以解相思之苦，偶有一次，柳葉在畫畫，電話是母親接過來的。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母親便把電話遞給了柳葉。但柳葉沒想到的時候，自己在樓上接電話，母親卻用樓下的子電話聽著他們的談話。他們聊的也只是簡單的生活，諸如吃什麼了，幹什麼之類的話。掛斷電話后，母親對柳葉說：「葉兒，不好意思，媽媽剛才偷聽你的電話了，請你不要怪媽媽。」柳葉笑了一下說：「沒關係的，我們又沒說什麼。」

「其實說什麼並不重要，媽媽只是想要聽一下，通過他的說話了解一下他這個人。」媽媽很鄭重的說。柳葉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她懂媽媽的心，更感恩於媽媽的愛。「但是通過剛才你的談話，他的語氣，媽媽覺得，這個男孩子沒有陽剛之氣，太過於溫柔，媽媽擔心他對家的依賴性過強，不會很好的照顧到你的想法和處境，不能很好的替你著想，而且媽媽覺得他也許並不能帶給你安全感。」母親接著說：「媽媽沒有見過他，只是說一下感覺，你了解他多一些，媽媽希望你好好考慮，媽媽不想你受到傷害。」柳葉點點頭。父母都是過來人，他們經歷的事情多，看問題自然更透徹一些，她是該好好考慮一下了。她突然想起一句話「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等於零。」雖然記不起這句話是誰說過的，但她想，也許真的是自己太過沉浸於那種感覺之中，忘記了看清事情的本質吧。

假期里，柳葉除了畫畫，就是看書，偶爾她會靜靜的坐在那裡，對著天空中飄浮的雲，想象著他們之間的種種。她不得不承認，父母分析的都正確，楊風的確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只要自己平平淡淡的過就好，他溫柔，細心。但更多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帥氣的大男孩。如果說到成熟，穩重，細心，體貼，他與白林相差甚遠，或許也是年齡的原因吧，白林要比楊風大上四歲，考慮問題自然要全面些。可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鹽巴是長時間烈日下曬出來的。柳葉始終沒有勇氣割捨這段感情，她真的相信通過他們的努力，父母會認可楊風的。

一個假期就這麼過去了，伴著一份矛盾，帶著一份想念。柳葉在火車站見到了楊風，那個熟悉的地方，那張熟悉的臉，只是此刻的心情略微複雜了一些罷了。同樣由於車票不好買，他們還是到了北京站，還是要到北京站買票。但這些並不影響他們的心情。都說小別勝新歡，楊風自從見到柳葉開始，目光就沒離開過。他始終含情脈脈的看著柳葉，用他的眼神述說著這一個多月的相思與依戀。上了火車，楊風坐在柳葉對面，靜靜的看著柳葉，他看到了柳葉脖子上的項鏈，他笑了，笑的那麼開心，那麼滿足。趙平還有另外一個朋友叫他去玩撲克，楊風笑著說，不玩了，你們玩吧。他們就笑著說：「不會吧你，怕老婆！」楊風笑了笑，回頭看著柳葉，柳葉沒有什麼表情，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他們。坐了沒一會兒，楊風還是過去玩了，也許他真的經不起那些朋友們的誘惑吧，其實柳葉一直都知道，楊風很愛玩。終於到北京了。一行人下了車，柳葉便對楊風說：「你快去買票，去學校的車還有一個小時就開了，這裡是始發站應該有票。」柳葉推著楊風，楊風只好放下東西，跑去買票。可不到十分鐘，他就回來了。「這麼快就買上了？」柳葉驚奇的問。

「沒，葉兒，今天晚上的票是站票，要不咱們住一晚，明天再走吧？」楊風笑著說。

「明天我們就上課了了，我不能遲到，你去買站票吧，如果你覺得累，我自己走」柳葉很生氣，因為好多同學都買了站票，而且他們已經因為買不到票耽誤了好多天了，明天早晨趕不到就會誤課的。雖說大學里管的不是很嚴，但柳葉從上學以來從來沒有遲到過，甚至都沒請過一次病假，逃過一次課，準時就是她的原則。而這次讓她生氣的不只是要誤課，而是別的同學都可以買站票，都可以站著，唯獨楊風怕累著。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後如果他們真的什麼都沒有，他真的能受得了那份苦嗎？她不由的想起了父親說的話。

「葉兒，我買了明天下午的票，有座。」楊風跑過來把票遞到柳葉面前說。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今天晚上就走，我不遲到，誰叫你買明天的票的，我的票拿來，我自己去買今天晚上的。」說著柳葉拿上票轉身要走。楊風拉住她說：「你怎麼這麼倔強，明天走怎麼了，不就是誤一天課嗎，不比你站著受累強嗎？」

「不用你管，你自己坐著走吧，我自己走。沒了你，我照樣能行。」柳葉氣沖沖的走了。楊風跑過去拉住他，很生硬的拽著她的胳膊說：「要走，我陪你，行了吧！」

「不用！」柳葉甩開他，狠狠的瞪著他。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明天一起走吧！」楊風語氣緩和，滿眼無奈的說。柳葉沒說什麼，包已經被他背上了，她只好跟他一起出了站。「旅店，旅店，10塊錢一位。」也站口一幫大姐在那裡呦呵著。一聽十塊錢，楊風便過去和那個大姐接洽了，柳葉拽著他說：「這個是黑店，不能去的，聽我的沒錯。」楊風說：「沒有，有我們，你怕什麼。」楊風不顧柳葉的阻攔，和大姐說定了。於是一行五人坐上了大姐指定的開往旅店的車。一個小麵包，裡面擠了九個人，大多是學生模樣的，柳葉心裡一直在打鼓，她很清楚這就是爸爸說的那種黑店，但在車裡，她不敢說什麼，而楊風是不會聽她的話的。內心的怒火難以抑制，而楊風的形象在她的內心也漸漸毀了。如果說想要了解一個人，不在於他說的話多好聽，外表有多麼帥氣陽光，只要通過一件事，便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的能力和內涵。小麵包不知道拐過多少個彎，大姐所說的附近究竟在哪兒？大姐所說的十分鐘，現在大約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柳葉的心糾的緊緊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車終於停了，下車后才發現，四周都是平房小屋，來往的行人很少，他們被帶到客房裡，剛剛坐下，一個彪悍的男子走了進來，表情有些猙獰，但還是掛著笑意。說：「瞅你們都是學生，先和你們說一下我們這邊客房的標準，你們現在呆的這間是總統套房中最低檔次的，一晚上一千二，不過優惠學生，半價，一晚上六百，只能睡三個人。其它的到另外一間，也就是說，你們五個人，一共得一千塊吧。」柳葉一聽，就知道這下子完了，而楊風此刻也成了啞巴，沒有一句話，甚至都不敢抬頭。也許他是在悔恨吧。

「我們都是學生，當時來這裡，也是那位大姐說，一個人十塊錢我們才來的，大哥，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趙平說。他雖然平時不怎麼說話，但還是很有男子氣概的。

「什麼？十塊錢，你們也不去打聽一下，這裡是首都，十塊錢的房子有嗎？十塊錢是給大姐的，她拉一個人來，我們給她十塊錢，傻小子。」那個男子輕蔑的笑著說。

「大哥，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也住不起這樣的房子，不如您找一間最差的房子給我們吧，只要能睡覺就行，可以嗎？」柳葉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她也只是想要碰一下運氣，遇到這樣的事，不被吭是不可能的，只要少賠點錢就行了。所以柳葉極盡溫柔的說，加上祈求的眼神。那個男子似乎真的動了惻隱之心。想了想說：「好吧，看你們也挺可憐，五樓有一間房子還可以住，不過只有三張床，一個人一晚上五十，住嗎？」柳葉一聽有緩和，便急著，笑臉相迎說：「謝謝大哥，我們能住，那您帶我們過去吧！」於是站起身拿了包，趙平他們也拿起包跟了上來。一行人來到五樓一間很破的屋裡，放下東西。柳葉笑著對男子說：「大哥，我一會兒把錢給您送到收銀那裡，麻煩您了，謝謝！」也許人都一樣，喜歡被別人祈求，喜歡被別人敬畏吧。這個男子緩和了一些，笑著說：「小姑娘，不急，明天你們走的時候結就行了。」說完笑著離開了。柳葉瞅著他的眼神，有些怕，那眼神有一種發現獵物一樣的喜悅，有一種佔有的慾火。男子走了，柳葉轉過身，瞅著大家，說：「你們三個人把那兩張床對起來擠一下吧，我和寧可睡這張床。」趙平聽后便和另外一個朋友一起去挪床，楊風則在那裡整理東西。拿出了幾盒速食麵和雞蛋、火腿腸之類的吃的，柳葉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葉兒，吃點東西吧，一路都沒吃東西。」楊風端著碗面遞到柳葉的面前說。

「你吃吧，一路上又說又笑又吵又鬧的，也累了。」柳葉把面放在他面前，自己拿了一盒去泡上了，坐在床上。趙平和另外一個朋友在抽煙，扔給楊風一支，說：「楊風，來抽一支。」那個朋友打趣說：「人家是絕世好男人，不抽煙，別帶壞人家了！」

「誰說我不抽煙的，給我一支。」楊風說。楊風接過煙，很自然的點上，送到嘴裡，閉上眼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煙圈。

「小子，沒看出來呀，還是高手呢，平時裝的還挺像樣。」朋友說，趙平也在一旁附和著。寧可則被那酷酷的動作吸引了，拍著手說：「哇，好帥喲！」柳葉沒說什麼，也不再看楊風，也許她真的失望了。柳葉很早便躺在床上了，但卻久久不能入睡，她想著父母的話，想著今天楊風的表現，偶爾會想到白林，如果是白林今天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柳葉有些感嘆，也許她真的該好好考慮一下和楊風的關係了，父母所說的生活她真的不能不考慮，眼前這個帥氣的男孩能給她的只有浪漫和甜言蜜語，他能給她幸福的生活嗎？她猶豫了。

清晨醒來，柳葉覺得胸悶，也許心疼就是這種感覺吧。她醒來的時候，趙平和寧可已經不在了，不一會兒他們回來了，手裡拿著早餐，趙平說：「起來吧，還睡，吃早飯吧。」他推醒了楊風和另外一個朋友，柳葉不知道為什麼楊風還能睡的那麼坦然。

「我不想吃，你們吃吧，我肚子不舒服「柳葉說。楊風沒說什麼，只是去洗漱了。回來后，大家覺得無聊，車是晚上的，這要等這麼久，這裡又不知道是哪裡，根本不能出去玩，於是楊風說：「不如我們打撲克吧，反正也沒事。」柳葉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一個人靠在床的腳落，她真的好難受，說不上來，大概是心疼吧。寧可坐在一旁看書，偶爾會和柳葉說上幾句話。楊風他們三個就在那裡玩，柳葉不懂，不知道他們是哪裡的玩法，輸了的那個人要在床上跳一下，跳起來在半空中擺好坐姿自由落下。每個人落下的一瞬間，就會有他們響亮的笑聲伴著閑的吱呀聲。屋裡是濃濃的煙霧與嗆鼻的煙草味，柳葉頭暈，胸悶，幾乎快要窒息了。她終於忍不住了，說：「你們玩，我出去走走。」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旅店。

柳葉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沒有心情去看周邊的行人與風景，只是想讓迎面而來的風吹散她內心的苦悶，難道她真的錯了嗎？選擇楊風真的錯了嗎？她仰望藍天，卻沒有一個答案，天空中朵朵潔白的浮雲，如他們的愛情一樣，只有漂渺的浪漫。走了好久，她想著他們應該玩完了，應該停止了，屋裡應該安靜了。於是她回去了，但當她走到大廳的時候，那種笑聲還是刺痛了她的耳膜。她硬著頭皮走進屋，坐下，沒說什麼話。

「咣」的一聲，床攤在了地下，四個床角分捌在外面，床板平鋪在地上。就在最後一個人落下的一瞬間，床踏了。柳葉很開心，她覺得這是他們輕浮表現該有的懲罰。

「快，把床推起來。」楊風終於說話了。於是三個人把床推起來，放在牆角，以確保不會倒下。「趕快收拾下東西，咱們得趕緊走，要不然等一下被發現了，我們肯定走不了了。」楊風語氣急切的說。柳葉滿臉的鄙視的笑著說：「急什麼？接著玩呀？有本事跳踏床，沒本事承擔責任呀！」說完，柳葉轉身就走，她拎著自己的東西，頭都沒回，再沒看楊風一眼。

上車后，柳葉摘掉了勁上的項鏈，這條她洗澡都不會摘下來的項鏈，這在那一刻摘掉了。父親的話是對的，楊風和自己不合適，無論是生活的環境，內在的想法，做人的原則都是不相否的。一路上，柳葉沒說一句話，沒吃任何東西，只是靠在座位上靜靜的想著，想著他們這間的種種，想著這一趟旅行的種種，忽然她想到了白林，如果換作白林，他一定不會這樣做的，這種舉止輕浮又負不起責任的男人的確給不了她安全感。柳葉看了下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車廂的人們大多都在睡覺休息。只有旁邊座位上的楊風他們在大吵大鬧，嬉笑怒罵，那家鄉的官方語言真是「出口成臟」，由於車裡很熱，他們脫掉了鞋子，盤腿坐在座位上玩著撲克，看著旁邊一位老太太無奈的搖著頭，柳葉徹底失望了。

到了學校后，柳葉沒有和楊風聯繫，她一心一意的上著課，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她真的想清楚了，他們不合適，那麼長痛不如短痛，雖然她還是會想楊風，但她相信，時間會讓她學會放棄的。

「柳葉嗎，我是楊風」這是開學近半個月的時間后，楊風打來的電話。他笑著說。

「什麼事？」柳葉的語氣很冷，也許她覺得沒必要再那麼熱情了，也許她根本就熱情不起來了。「我想你了，出來一起吃飯吧！」楊風說。

「我想我們不是很合適，我想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我不想見你。」柳葉很平緩的說，語氣很冷，但她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分手」這兩個字，畢竟愛過，而現在依然愛著。

「這麼久你還沒有想清楚嗎？既然你說不合適，那不如分手吧，也不用考慮了。」楊風似乎很果斷，這種果斷再與柳葉相處的日子從來沒有過，這是第一次，卻用在了這件事情上。

「好吧」柳葉沒有再多說什麼，也許他們之間根本不需要再說什麼，大家心知肚明，楊風以為柳葉喜歡白林，回家的經歷時刻都在他的腦中浮現著，而柳葉真的為這次的經歷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