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 1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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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看正版,有紅包,有萌萌作者可調戲~芮雲常已經下了轎,負手立於轎前,見莫曉灰溜溜出來,嘴角浮起一抹瞭然的笑,卻故作訝異:「莫太醫原來不是要進這家尋芳院?」
莫曉長嘆口氣:「在下前事俱忘……」
「卻偏偏記得茵茵姑娘?」
「想來她一定對我很重要吧!」莫曉仰首作深情嚮往狀。
芮雲常勾勾嘴角不再說什麼。
莫曉走出幾步,瞧見一個跑腿小廝路過,叫住他給了幾枚鐵錢,向他打聽到添香閣具體位置,這就往添香閣而去。
芮雲常沒有再上轎,揮退一眾隨行,緩步而行。沒了身前身後簇擁的那些東廠番子,又沒穿官服,讓他顯得平易許多。只是那緊繃的嘴角,凜然的眼神,顯然與這條巷子里的歡欲氣氛格格不入。
沿路行去,幾乎每家歡館門口都精心布置,張燈結綵,爭奇鬥豔。巷子邊亦時常見到穿著艷麗、打扮誇張的下等妓子或小倌兒攬客。
見兩名年輕郎君行來,一片「哥哥」「檀郎」「玉郎」「親親」的鶯聲燕語此起彼伏,媚眼一個個拋過來。
莫曉視而不見,只顧尋招牌名字為添香閣的館閣,冷不防被人挽住胳膊,一陣香風撲鼻。她吃了一驚,側頭看去,挽住她的是名身著粉裙黃襖的濃妝女郎。
「好俊俏的郎君呀!來奴家屋裡喝杯熱酒吧!奴家會唱好聽的小曲兒,還會跳舞呢!」
莫曉一路行來,已經記不清被姑娘搭訕過幾次了,只不過這一個最大膽,直接貼上來。但芮雲常卻一次也沒有被搭訕過。
莫曉不由疑惑地小聲問粉裙女郎:「你怎麼不問他?」
女郎咯咯兒笑,媚眼如絲,在她耳邊嬌聲道:「他呀,看著就不好伺候。」
莫曉忍笑,輕輕推開她:「我們要去添香閣,就不叨擾姑娘了。」
女郎略顯失望,指著不遠處一棟三層的樓閣道:「添香閣么,那兒就是了。」
原來已經近在眼前。
莫曉謝過女郎,兩人行至添香閣前,芮雲常看了眼招牌便徑直向內走,莫曉吃了一驚:「督公,你也進去?」
芮雲常半側轉頭,拿眼尾看她,語調森冷尖銳:「因為我是公公,所以不能進去?」
莫曉急忙擺手:「不是,不是,下官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她其實就是這個意思!本想借入妓館的機會甩掉他的。誰想到他還真進去!
這下玩大了!
莫曉立在門口,臉上還佯裝一片平靜,內心卻是狂打退堂鼓!
芮雲常已經邁進了門,一回頭見莫曉止步門外,輕輕揚起眉頭:「莫太醫?」
莫曉一咬牙,這會兒是頂在杠上,不想上也要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二人入內,老鴇像是見著親人般親切笑著迎上來:「二位爺,快裡面請!外面可冷吧?先到裡面暖暖身子。」
一路入內,老鴇朝莫曉看了兩眼,問道:「這位爺瞧著挺面善,可有相熟的姑娘?」
莫曉心道原身果然是來過此處的啊!
「在下是來找茵茵姑娘的。」
「呦?茵茵姑娘?」老鴇拿絲帕掩口笑道,「這位爺真是好眼光,茵茵是咱添香閣的頭牌哪,琴棋詩書畫,就沒有她不會的,沒有她不精的,又是大美人一個。只不過……要她相陪啊,花用可不會少呢!」
說到此處,老鴇的目光在莫曉顯得樸素的士人衣裝上逗留了片刻,又不著痕迹地移開了。
莫曉這時忽然產生了一種模糊的感覺,不是因為老鴇那個眼神,而是針對原身的。
原身一介醫士,從八品的微薄俸祿要養家裡上上下下十幾口人,還有閑錢花在歡場么?且還是找頭牌!原身又是個女的,她到底要在茵茵這裡得到什麼?這單純用掩人耳目的那個理由已經解釋不通了。
這一切疑問,也許見到茵茵後會有答案!也許她能知道原身的一切秘密!
想到這,莫曉倒開始慶幸今日靈光一現說要來銅鼓巷了。
然而,當她聽到酒水價錢的時候,她就開始深深地後悔了。
在這裡喝杯花酒也太貴了啊!而且是開喝之前當場付現銀的,連吃霸王餐的機會都不給啊!
然而酒水菜肴已經擺上了桌,走廊遠端那兩個肌肉橫生、叉手而立的壯漢也清楚地表明了,乖乖付錢才能不帶傷地安全離開這裡。
莫曉肉疼地付了酒水錢,她的私房錢啊!她的跑路盤纏啊!
她回到桌邊坐下,低聲問:「芮大人,敢問你月俸多少?」
芮雲常也是一愣,壓根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問,冷然道:「問這幹什麼?」
莫曉又道:「咱們商量個事。」
芮雲常挑眉:「何事?」
莫曉道:「下官本是獨自來的,難得芮大人也要同來,下官只感榮幸之至,但是……這酒水錢么……」她訕訕一笑,「大人也知下官俸祿微薄,還要養家糊口,實在囊中羞澀……」
「……」
官場上不用提的規矩,上級官員與下級官員喝酒應酬,從來都只有下級爭著付錢,除非上官主動說請客或分攤酒錢的,就沒見過下官提出分攤酒水錢的。
莫亦清這樣的,芮雲常是頭一次碰到,倒也談不上被冒犯,只是覺得他窮酸氣十足外加臉皮厚得可以。
「今日本督請了。」
莫曉大喜:「真的?」她本想說各付各的,沒想到對方說他請客,這可遠遠超出她預期了。
「芮大人方便的話,方才已付的酒錢……」得寸進尺說的就是她。
芮雲常無語片刻,取出錢袋,直接摔在她面前。
「失禮了。」莫曉完全沒有食嗟來之食的不適感,一臉從容地拿過錢袋,從裡面取出與方才所付一致的銀兩。
反正她也不準備再回太醫院了,東廠更不是她頂頭上司,用不著留下什麼好印象。
不過這芮公公雖然難以親近,卻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不是說太監都比較小氣斂財么?看來也有例外啊……
珠簾輕響,一襲淡綠裙子的麗人從簾後轉出,修眉美目,姍姍毓秀。
她美眸一轉,望定了莫曉,淡淡一笑,輕嗔道:「多情總被無情苦。承郎,你可真是狠心!」
千種風姿,萬般風情,盡在這淡淡一笑與輕輕嗔怪之間。
莫曉愣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復。這,這,這,難道說莫亦清是個百合?看來還是攻的一方。如此說來,她娶這麼多妻妾就不僅僅是為了掩人耳目了?
麗人笑嗔過那一句后,便趨步上前,福身行禮。
莫曉回過神來,解釋道:「茵茵,不是我狠心不來見你。我七月里被人重傷,卧床休養了幾個月,最近才養好了傷。」
茵茵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而淺笑道:「既然酒菜已經布齊,二位不如先飲酒吃菜,聽茵茵彈上幾曲,以茲助興如何?」
莫曉點點頭。茵茵便喚丫鬟,焚香布琴,她在琴案後端坐,裙擺委地,在身周迤邐散開,抬玉腕,蔥指輕撥琴弦,清朗雅韻便從指尖下潺潺而出。
莫曉既來之則安之,打定主意一會兒只要碰到應付不來的情況就借酒裝醉,這就開始大口喝酒吃菜。
芮雲常亦無話,酒也不喝,只喝茶水。
茵茵一曲彈罷,過來敬酒。
莫曉酒量淺,喝了幾杯已經有些醉意,一時玩心上來,也為了裝得更像,朝茵茵舉起酒杯道:「這杯你喂我喝。」
茵茵垂眸,默然片刻,微笑著答應了,上前接過酒杯斟滿,遞向她嘴邊。莫曉湊過去喝酒,同時托住她的手。
誰知茵茵手一顫,酒杯傾側,酒液頓時便撒在莫曉袍擺上。
她急忙放下酒杯,自責道:「瞧我,真是笨手笨腳的!」
莫曉擺擺手,笑道:「無妨,一點酒水罷了。呆會兒就幹了」
「這酒里調了蜜露與葡萄汁,幹了亦會留有痕迹……」茵茵用帕巾替她擦拭,擦了幾下後仰頭道,「承郎,你還有件衣袍留在這裡,已經洗乾淨了,便換了這身如何?」
莫曉撞上她的眼神,心中一動,點頭答應,這就向芮雲常打了聲招呼,跟著茵茵入內室更衣。
芮雲常端坐案后,凝目望著他們進入內室。
入得室內,茵茵掩上房門,轉過身來時,俏臉上笑容已淡去,雙眸緊緊盯著莫曉,低聲問:「你是誰?」
但面對一國之君說謊就是另一回事了!若是沒能圓過來,若是被人揭破……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啊!
莫曉望著大殿內的九龍寶座發獃,心中惴惴不安,只等暖閣里傳她進去說話。為了結束這煎熬,她希望儘快結束這件事,可她同時又矛盾地希望裡面的人永遠不要傳她進去說話。
元嘉忽而小聲道:「莫太醫,其實咱家不姓元。」
「啊?」莫曉沒反應過來,訝異地望向他。
「咱姓姜,姜元嘉。」
「那該稱呼姜公公了?」
他宛然一笑:「無妨,咱家喜歡被你叫元公公。」
莫曉打了個寒噤,默默把頭轉回來。短短一天之內,就被這個小太監戲弄了兩次,實在是一言難盡的人生低谷……
但是被這麼一攪和,她倒沒有那麼緊張了。她若有所思地望向他。他是瞧出她緊張,故意這般說話么?
姜元嘉笑眯眯道:「莫太醫看咱作什麼?是咱臉上有花?還是莫太醫覺得咱家生的好看?」
莫曉再次默默收回視線。
這時芮雲常從暖閣內出來,朝莫曉示意。
莫曉上前。大殿內燭火通明,烏紗帽半透,他看清莫曉帽內髮髻形狀七歪八倒,不由皺眉:「你這是怎麼回事?」說著那對長眸便朝姜元嘉掠了過去。
莫曉沉默。姜元嘉縮縮脖子,低眉順眼地裝乖巧。
這會兒就要進去面聖,來不及重新再梳,芮雲常不滿地橫了姜元嘉一眼,沉聲對莫曉道:「你進去吧。」
莫曉心頭亂七八糟的,充斥著不安與荒謬感。於此同時,在她往裡走的時候,頭頂的髮髻隨著她步伐而輕輕晃動,感覺隨時都會散開。她不由想,自己的髮髻會不會在面聖時就散開了,以至於她入內后跪拜行禮時,都是小心翼翼的有意把動作放緩,顯得十分莊重。
「平身。起來說話。」宣寧帝的聲音反倒顯得有些焦躁。
「謝陛下。」莫曉緩緩起身。
「你叫莫曉?把你知道的說一下吧。」
「是。」
莫曉盯著眼前的袍襕上的金龍綉紋,將芮雲常教她的那番說辭從頭背了一遍。
說完后她等了一會兒,座上卻半晌沒有說話。暖閣內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