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周六下午三點半，一個新的周末開啟。

江楚成功訛了齊橙一頓點心，雖然得意得很，不過他也幫著兩個姑娘家將齊橙那輛壞掉的單車一起帶上，準備一會兒去補胎。

裴青緋覺得齊橙今天有點怪怪的，話不多，江楚說什麼她都附和，這哪裡會是齊橙的做派。

裴青緋走得慢些，拉著齊橙和江楚隔開了距離。

「怎麼了，不舒服？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裴青緋問道。

齊橙乾笑兩聲，沒有回答。

「她是不舒服。」江楚見兩個人走在後面，也放慢腳步湊過來，「心裡不舒服吧。」

看著江楚洋洋得意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齊橙這個氣啊。

剛要發作，江楚就彷彿不經意一般擺弄擺弄齊橙的單車，按兩聲喇叭，她就瞬間老實了。

痛快！

齊橙咬牙，你給我等著。

一行三人來到甜品屋，齊鴻已經等在那裡了，按照自家姐姐的吩咐，齊鴻已經點好單，看幾人就站起來招招手。

「青緋姐，這裡。」

交友不慎就算了，家門還不幸，自家弟弟眼裡是真的沒有她這個姐姐啊。

齊橙一臉悲憤。

裴青緋拉著齊橙坐自己身邊，兩個男孩子在對面落座。

「被你姐坑來的？」江楚小聲對齊鴻道。

「也不是。」齊鴻不自然摸摸自己的鼻尖。

黑森林是裴青緋的最愛，在座幾人沒有不知道的，而端到齊橙面前的芒果千層就有點奇怪了。

「怎麼點這個。」齊橙好奇。

齊鴻倒是大方不遮掩，「我讓老闆推薦一款甜一點的水果甜點，她說這個不錯。」

齊橙和江楚是沒明白齊鴻的用意，裴青緋卻是先笑了，直接乘了一勺喂到齊橙嘴邊。

「齊鴻是希望你新的一年能夠甜一點，快嘗嘗看。」

齊鴻這個小混蛋。

不過裴青緋餵過來的糕點，比欺負弟弟可重要多了。

齊橙張口，「啊。」

甜膩絲滑的口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齊橙覺得這家店比之前去的任何一家都美味。

付了賬，齊鴻就直接開溜了，他是真不愛吃甜食，再加上好不容易周末約了小夥伴打球，早就歸心似箭了。

三個人簡單吃了兩口坐了坐，也就準備走人了，畢竟還有齊橙的車胎要補。

出了門，齊橙麻利地側身上了裴青緋的自行車。

「走走，回家。「齊橙喊道。

裴青緋順她的意思，兩個人直接就要走。

江楚傻眼了，快跑兩步將人攔下。

「這就走了？「江楚不解。

齊橙乖巧地點點頭，「對啊。「

裴青緋是不清楚這兩個人打什麼啞謎，決定只在一旁看著不插手。

「有沒有良心啊，就這麼把車子給我，讓我給你補胎？「江楚難以置信。

「可不，你扎壞的，你不負責誰負責。「齊橙黑白顛倒都不帶臉紅的。

江楚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錯愕，「我扎壞的？明明是你…「

齊橙大方承認：「是啊，我是不擇手段想要讓青緋不生氣出了個餿主意，不過我也只是說，要不把車胎扎了吧，誰想到你就按我話做了。反正也瞞不住她，索性承認了唄。「

說著齊橙就這麼堂而皇之，不要面子地抱著裴青緋的腰不放，「看在小紅因此犧牲的情面上，原諒我吧。「

裴青緋的大長腿從自行車上邁下來，直接把齊橙從後座拎到到了前面，自己坐了上去。

「騎車。「裴青緋言簡意賅。

「好嘞。「這工作齊橙熟練啊，三兩下，兩個人就從江楚面前騎走了。

「喂，齊橙，你給我站住。「江楚憋氣啊，剛得意了沒兩天，就這麼輕輕鬆鬆又被齊橙擺了一道。

「甜點也吃過了，辛苦啦。「齊橙朝著身後熱情地揮揮手，那樣子像是揮別摯友親人。

江楚欲哭無淚，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她齊小姐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看著兩個姑娘就此遠去，江楚抹一把辛酸淚，任命去給人家補胎去了。

齊橙優哉游哉，載著裴青緋回家。

「車胎壞了昂？「裴青緋問道。

哎呦，齊橙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因為裴青緋那個尾音而有些蕩漾，酥酥麻麻的，好聽！

不過眼下她可不敢造次，只得老實承認錯誤，「那天早上不是沒看到你嘛，你說你還要再考慮考慮才決定是不是原諒我，我當然要想想這些不入流的辦法了。「

裴青緋不由輕笑出聲。

笑了就好，笑了就說明這事兒翻篇了。

裴青緋輕輕靠在齊橙背上，笑著說道：「其實我早就不生氣了，那天早上我是臨時接到了老師的電話，讓我早點去開電教室的門，原本想著左右車子還沒收起來，就讓你多睡會兒，結果沒想到搞出這些烏龍。「

齊橙一個急剎車，回身笑道：「真不生氣了？「

裴青緋也笑著回應，用力點點頭。

齊橙眼珠一轉。

裴青緋覺得不好，這傢伙怕是又有什麼鬼主意。

「那我求你件事兒你能答應嗎？「齊橙輕輕蹭了蹭裴青緋的手臂。

「你先說。「

「你先答應。「

「你先說！「

齊橙見裴青緋不上當，只好老實道：「新年音樂會，一起上唄，琴簫……「

合奏倆字還沒說出口，裴青緋蹭就從後座上下去了。

丟了句不要，直接頭也不回朝著前面走了。

「唉唉，當我沒說，我收回還不行嘛，青緋，小緋緋，別生氣嘛。「齊橙只能推車一路小跑跟在裴青緋身後。

說道簫這件樂器那真是一把辛酸淚，不足為外人道也。

裴青緋學簫學的很早，剛上小學的時候就因為喜歡，學得非常投入，那時候齊橙還是個四處玩過家家的皮猴呢。

教裴青緋樂器的老師說她是個很有音樂天賦的孩子，對她非常上心，小時候的裴青緋乖巧聽話又認真努力，所以很快就能夠像模像樣登台表演了。

齊橙那時候也還是小朋友，最不耐煩看小夥伴悶在家裡吹吹打打，硬要拉著裴青緋一起玩過家家，兩個人都是小公主，穿可愛的花裙子，不過也不知道齊橙從哪裡看了騎士與龍的故事，從此以後齊鴻就成了惡龍的不二人選，而齊橙則是將惡龍打敗，救出被囚禁的小公主的英勇無畏的另一個小公主，再然後裴青緋就是她媳婦了，名正言順！

裴青緋每次都是面無表情地配合齊橙具有英雄情節，俠女氣質的過家家故事，不走心的喊上兩句救命啊，剩下就是齊家姐弟的戲份了。

而裴青緋的長簫因為長度大小剛好，則被作為了數場戰鬥的武器。

孩子們玩起來沒輕沒重，也沒有人在意，也正是如此，終於是讓裴青緋在一次表演上出了大洋相。

小學生舉行文藝演出大都也是家家酒，唱唱歌、跳跳舞就算了，好不容易裴青緋有這麼個出類拔萃的才藝，學校當然不能錯過，立刻就將裴青緋長簫獨奏給報了上去。

結果表演當天，長簫也不知道怎麼了，始終走音，挺好的一支曲子，裴青緋再熟練不過了，直接就那麼砸在了舞台上，當著數百師生的面，小小年紀的裴青緋丟了大臉，回家之後哭了好久，後來才知道，大概是她們平常玩鬧的時候不小心，長簫開裂了。

好傢夥，裴青緋短暫地將齊家姐弟拉入了黑名單，好長時間不跟他們一塊玩。

什麼公主、騎士與惡龍，最討厭了。

長簫到底是誰弄壞的，幾個當事人誰也講不清。

裴青緋的長簫之後倒是仍舊在學，只不過再也不肯在人前表演。

齊橙學琴就已經是很後來的事情了。

起因還是一場文化展演，拿過國際獎項的團隊來到陵江市演出，當時壓軸的節目就是琴簫合奏的梅花三弄。

從那一天開始齊橙就有個夢想，要是有一天她和裴青緋能夠這樣一起在台上表演，技驚四座，共同享受掌聲，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所以從小隻擅長學習和玩鬧的齊橙有了平生第一個愛好，古琴。

當齊橙跟爸爸媽媽說自己想要學古琴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能夠真的堅持下來，跟別人家孩子裴青緋一比，齊橙就成了沒長性的典型，不過齊家爸媽一向主張自由發展。

想學就學唄，反正學費交得起。

結果就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況下，齊橙堅持了很多年，哪怕課業繁重的高中，偶爾抽時間，齊橙還會練一會兒，讓自己不至於手生。

小時候的願望，齊橙沒有一刻忘記過，而尚清四會之一的新年音樂會就是一個最好的平台。

剛進尚清聽說有這麼一個活動之後，齊橙簡直要上天了。

天助我也，齊橙甚至連譜子都準備好了，讓她深陷古琴魅力的梅花三弄，效果絕佳的笑傲江湖，還有平沙落雁、漁樵問答、流水等等適合琴簫的曲子，齊橙全都整理好了，拿到裴青緋面前任其挑選，只要裴青緋喜歡，不管熟不熟悉她都會練好的。

高一上學期的冬天，一個飄雪的日子，齊橙帶著這樣的決心去和裴青緋商量，結果被裴青緋兩個字給打發回來了。

「青緋，我們琴簫合奏，一起上新年音樂會怎麼樣。「

「不要。「

齊橙：「……「

拒絕乾脆利落，一點餘地都不留。

齊橙難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