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很快就要迎來大家升入高二的第一次月考了。「老張站在講台上慷慨陳詞。

江楚側身對齊橙道：「這還真是月考，剛好三十天。「

齊橙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日曆，可不就是嘛。

「頭一次嘛，也不會太難為大家，高二教學組的老師們都商量了，就是摸個底，所以大家也不用太緊張。「說著老張就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習題集，「考試範圍不局限在課本，但是萬變不離其中，不會很難的。「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

「這說了和沒說一樣嘛。「有同學抱怨道。

「可不，誰不知道那練習冊出了名的難度高，要是和這個同一水平，我怕是要六十分萬歲了。「另一個將練習冊丟到空中又接住，隨後整個人癱在座位上。

這些人的對話，齊橙都聽在耳朵里，她一邊翻著自己的書包一邊懟道：「還當是百分滿分啊，數學總分一百五十分，考六十不及格，你怕是要被請家長。「

隨後教室里響起一陣鬨笑。

剛剛那同學不甘心，湊到齊橙身邊問道：「班長大人，想想辦法。「

齊橙差點將書包翻個底朝天，無暇他顧回道：「還能怎麼辦，回去好好做題，好好做人。「

大家湊在一起閑聊幾句，就三五成群出去透氣了。

江楚看著齊橙在那裡折騰，湊過去問，「你這是找什麼呢？「

齊橙眉頭微蹙，手上動作不停，「我的練習冊不知道放哪裡了。既然老張都說了萬變不離其中，一會自習課上好好看看總不會有錯。可是被我放哪裡了呢？「

江楚實在見不得她繼續糾結，指指門口，「隔壁班借一套不就完了。「

齊橙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江楚半晌。

江楚被看得發毛，左思右想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剛要開口問，就見齊橙唇角綻開一個好看的弧度，笑了。

齊橙有些男孩子性格，帶點混不吝，拿得起放得下，很是瀟洒，但是只要她笑起來，那笑容就彷彿是春花暖陽一般，讓人移不開眼，哪怕是作為好兄弟，江楚每次被她笑著望過來都會不自覺地小心臟停跳一拍。

齊橙站起身，用力拍了拍江楚的肩膀。

「你說得對。「

順勢將書包往書桌里一推。

「不找了，借一本去。「

江楚是讓齊橙去隔壁班借一本的，結果沒想到這人居然從四樓隔壁到了一樓文科十五班。

江楚原本是閑來無事所以跟她一起出去轉轉的，看齊橙要往十五班走，直接揪著衣領給人拽住。

「我說讓你去隔壁借，你跑來這裡幹嗎？「江楚不解。

「我找青緋啊。「齊橙理直氣壯。

「找她幹嗎？「江楚疑惑。

「借書啊。「齊橙莫名。

兩個人都是一副在看傻瓜的模樣打量對方，只看錶情都知道，他們的潛台詞都是：你是個白痴嗎？

江楚腦海中冒出一種可能，「你是說青緋也有？「

齊橙點點頭，「對啊，不然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江楚就更不明白了，「文科班用得上嗎？「

齊橙將之前裴青緋丟給自己的那句話，原模原樣丟給了江楚，「文科班的程度太簡單了。「

好吧。

江楚覺得自己的小心臟有點痛。

齊橙蹦蹦跳跳來到十五班，準備拜託門口的同學幫忙喊人，開學這陣子她常來，在十五班也是混了個臉熟，齊橙性格開朗，誰都願意為這樣的人打聲招呼。

有個圓臉可愛的女孩對著齊橙努努嘴，一臉八卦的樣子，「人在那兒呢。「

齊橙順著這姑娘的方向看過去，就見裴青緋和一個有些眼生的男孩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那男孩子長得也算英朗，站在一起還真有些登對。

十五班的同學都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一臉八卦，只有齊橙不同，原本還笑著，看到這一幕，神情瞬間就垮下來，當她注意到裴青緋拿著自己要借的數學練習冊遞給對面那個男生時，臉更是黑得跟包公一樣。

齊橙的脾氣是四月天、娃娃臉，說來就來，江楚心到不好，還不等上前拉她，齊橙人就已經走到裴青緋面前去了。

「你怎麼練習冊隨便借人？「

裴青緋正和面前的同學說話呢，就聽身旁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齊橙鼻子、眼睛、嘴都要皺到一塊了，滿臉寫著我不高興。

「這是怎麼了？「裴青緋看著齊橙有些疑惑。

齊橙的眼睛就死死粘在兩個人剛剛交換過的那本書上，剛剛還是理直氣壯，現在一開口居然有些委屈巴巴。

「我也沒帶。「齊橙道。

裴青緋有些為難，畢竟自己剛剛才答應了借人，現在立馬要回來總有些不好意思。

就這一個遲疑，徹底踩炸了齊橙心裡的那顆雷。

「算了。「齊橙轉身要走。

「不好意思劉暢，你再問問別人吧。「裴青緋說著，伸手將自己的練習冊要了回來。

劉暢撓撓頭，整個尚清誰不知道裴青緋和齊橙的關係，自己時候趕得不好，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沒事沒事，我，我再去別的同學那裡問問。「劉暢撓撓頭，倒也瀟洒走人了。

裴青緋也不知道自己的練習課本到底是有什麼獨到之處，怎麼這些理科班的佼佼者都跑來跟自己借，不過好歹也算打發了劉暢，裴青緋走到齊橙面前，將書遞了過去。

「好了，拿去吧。「裴青緋道。

齊橙回過頭，也不吭聲，就站在那裡。

她介意裴青緋的遲疑，裴青緋見自己要回來對方遲遲不接，心中也有了點火氣，就勢將書本又往齊橙面前遞了遞。

齊橙不理，還是準備轉身走人。

還沒走出去兩步呢，齊橙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頭頂嗖地一聲飛了過去，隨後一個拋物線完美落在了齊橙的面前，身後更是傳來一個清甜乾脆能夠聽出火氣的聲音。

「你愛要不要。「

得，玩大了，她把裴青緋這隻貓惹炸毛了。

齊橙回過頭果然就見裴青緋朝著教室走去，馬尾辮一甩一甩地比平日里幅度大很多。

齊橙只能小心翼翼將練習冊從地上撿起來，輕聲嘟噥道：「這什麼狗脾氣啊。「

聲音不大，但偏偏裴青緋耳朵尖，直接剎住腳步轉過身問道：「你說什麼？「

齊橙擺擺手，「沒沒，你聽錯了。「

裴青緋一步一步走過來，彎彎嘴角竟然笑了，「你說我是狗？「

齊橙覺得不好，轉身想跑，結果還是裴青緋動作更快，她拉了齊橙的左手，毫不留情，一口咬下去。

瞬間，整個高二教學樓里回蕩著齊橙的慘叫。

「啊~~~~裴青緋，你是狗吧。「

高二四班，最後一節自習課。

江楚在複習需要背誦的課文時，齊橙在她身後憤憤不平。

看過了語文，江楚拿出了英語課本做練習，齊橙在他身後喋喋不休。

江楚：「……」

齊橙的聲音不大，聽不清楚到底窸窸窣窣在說些什麼。

江楚坐直了身子，慢慢向後靠去，就聽那人在說著…

「狗脾氣，裴青緋這狗脾氣也是沒誰了，就知道跟我耍橫。「

江楚覺得好笑，不過他忍住了，仔細想想還真是齊橙說的那樣，裴青緋其實從來都是清清淡淡的一個人，齊橙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總顯得有些冷清，江楚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裴青緋的情景。

就在一年前，那時候剛剛考入尚清的江楚還是個新生，興沖衝來報道，他以為自己最早，結果沒想到推開教室門，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站在窗邊。

她的目光和全部關注都在外面，雲淡天高，有湛藍的天空做襯，江楚覺得他見到了這世間最美的風景，有微風透過打開的窗子吹動了那人的髮絲，她修長的脖頸，好看的下顎稜角，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似乎散發著盈盈光芒…

江楚放下筆，伸了個懶腰。

他還記得那時候裴青緋聽到身後的響動回過身來看他，那對黝黑的瞳仁彷彿一潭碧水，無風無浪，就在他幾乎要認為沒有人能夠激起這姑娘一絲一毫情緒的時候，一個人因為跑得太快撞到了自己身上。

那冒失鬼不是別人，就是現在坐在自己後面碎嘴的傢伙。

裴青緋的喜怒哀樂似乎都給了齊橙一個人。

初見那天，她會因為齊橙買回來的冰激凌而歡呼雀躍；剛剛在十五班門口，她會因為齊橙的彆扭而動氣扔掉了自己的練習冊……

對別人，裴青緋從來不會這樣。

「下回要好好和她說，改改這狗脾氣。「齊橙繼續念叨。

江楚笑笑，回身道：「你吵死了。「

齊橙伸出自己的手臂遞到江楚面前，「你看她是不是還有兩顆小犬牙。「

江楚看了一眼，還真是，一排還算清晰的牙印，中間兩個尖尖地還很對稱，是裴青緋的虎牙無疑了。

目光一掃，江楚的視線就落在了齊橙的課桌上。

裴青緋的練習冊還是讓齊橙老老實實拿回來用了，用的還很仔細，一筆一劃都不敢往上寫，謄在了旁邊攤開的演算紙上。

「下課我幫你送回去？別被人再丟一次，那可就不是仍在地上，是扔在你臉上了。「江楚問道。

「笑話，謝謝了，歇著吧你，我還得找她算賬呢。「齊橙昂頭，很是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