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懷孕

第二百四十九章:懷孕

對面的火勢仍舊朝著周邊蔓延著,空氣裡帶著焦糊的味兒。顧世安整個人是失魂落魄的。到這時候她也不忘記照顧傷患,怕下邊兒的人會心血來潮到山上來,就在附近的地兒找了個能藏人的地兒隱蔽著。

四周是安靜的,卻又是喧囂的,她甚至控制不住的慌亂。慌亂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知道,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要做,等待著陳效平安歸來,不要拖他的後腿。可說著容易,做起來是難的。

她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盯著天邊,看著漫山的大火漸漸的熄滅蔓延朝其他的方向,看著天邊露出魚肚白來。

顧世安從未覺得,時間會過得有那麼漫長。漫長到,像是過完了一生。

對面的山坡上的大火熄滅,只剩下焦糊的味兒樹枝偶爾噼里啪啦的炸裂聲。身上的衣服還未乾透,站起來她便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蹲了你那麼半夜,沒有任何的收穫,下邊兒的人已經離開了。顧世安看著遠處灰濛濛的天空,正打算看看從哪兒離開,眼前忽的就一黑,她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麼一晚,她早已是耗得精疲力盡,不過是死撐到了天亮,哪裡還能再撐下去。

顧世安是在顛簸中醒來的,她睜開眼,才發覺自己的身上是蓋著毯子的。孫助理坐在一旁。

她做了噩夢,眼角的淚水還未乾。這下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來,看向了孫助理,問道:「我睡多久了?陳效回來了嗎?」

她的聲音暗啞得厲害。一雙眼睛里是茫茫然的,那麼的無助,卻又滿懷希望的看著孫助理。

她是狼狽的,頭髮是亂糟糟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厲害。

孫助理不忍去看她,低聲的說道:「您放心,陳總一定會沒事的。那邊已經有人過去了。」

這意思就是說,現在還沒有見到陳效。

顧世安的頭一陣眩暈,控制著讓自己的手不顫抖,啞著聲音說道:「他去找肖四去了。有肖四的蹤影了嗎?」

孫助理說道:「暫時還沒有。您別多想,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顧世安哪裡能不多想,知道就算怎麼追問也追問不出一個結果來。獃獃的坐了片刻,問起了和她一起的那男人來。

孫助理這下便說那位還好,只是腿上被木倉傷了,得儘快送醫院。

顧世安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問道:「能去那木屋看看嗎?」

陳效回去了,那就說明,肖四一定是在那邊的。只要回去,多少是能找出點兒線索來的。

「您別擔心,那邊有人在查看。我先送您去醫院。」孫助理說道。

顧世安哪裡會聽他的話,說道:「我要過去。」陳效現在下落不明,就算是送了她到醫院,她哪裡可能呆得住。

她一向都是執拗的,孫助理這下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一路上車裡都是安安靜靜的,孫助理時不時的接上一個電話。對方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他三言兩語的說了便掛了電話。

昨晚出來到現在,顧世安都是滴水未進的。她既然不肯去醫院,那自然是得吃點兒東西的。荒山野嶺的並沒有吃的,孫助理拿了一瓶水和一個麵包給她。

她原本是搖頭不要的,動作頓了頓,還是接了過來,慢慢的咬著。無論怎麼,都是得補充體力的。

一個麵包她沒多大會兒便吃完,側頭看著窗外。這會兒還是在晨曦中,窗外是朦朦朧朧的一片。昨晚的火勢不知道蔓延到了哪兒,鼻間儘是焦糊的味兒。

她沒有問孫助理他們是怎麼找到他們的,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看著外邊兒。

陳效的下落不明,孫助理的臉上雖是未表現出什麼來,但心裡是焦急的。時不時的抬腕看時間。車子駛了那麼遠,孫助理的電話響了起來。他這次沒有接,而是讓前邊兒的司機停車,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已到了分路的地兒,電話是後邊兒的司機打來的。

孫助理下車吩咐將那位送去醫院,那位倒比起那女人是要有點兒良心的,知道陳效這一去吉凶未卜,堅持要和他們一起。

他那腿受了木倉傷,昨晚非但沒能治療,反倒是又泡水又折騰的。怎麼都是得儘快進行手術的。孫助理便客客氣氣的讓他先去醫院手術將子彈取出來。他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這邊有消息會通知他。

他留下來確實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他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未堅持。他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顧世安那張倔強而慘白的臉來,低低的說道:「陳太太那邊,您多注意點兒。她……」

顧世安太過於平靜,他是擔心如果陳效真有什麼事,她會做出點兒什麼事來的。

孫助理沉重的點點頭,叮囑司機司機開慢點兒多注意,這才重新上了車。

車上顧世安仍是安安靜靜的坐著的,見他回來什麼都沒有問。

車子到達昨晚的那小木屋時已是十幾分鐘后,四周已燒得光禿禿的,只剩下那棟孤零零的屋子。

今天和昨晚已是大不一樣了,昨晚這邊全是陳洵的人,但今天窄窄的道路上停了好幾輛越野車,甚至還拉起了警戒線。不用再去問,顧世安也不知道,在現場忙碌的人均是便衣。

孫助理和這邊的人顯然是認識的,下了車便有人帶著他去見這邊收拾的頭兒。

肖四和陳效的蹤影都未見到,倒是抓到了陳洵以及幾個小羅羅。陳洵同樣是受了傷的,身上的肋骨已經被踢斷。還得留著他問這邊的情況,並沒有將他送到醫院,只是讓隨行的醫生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被顧世安塞到車後座上的女人同樣是命大的,這會兒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這邊的頭兒問孫助理要不要去見陳洵,孫助理說暫時不用,先去看看裡邊兒。

既然將陳洵留了下來,那就說明,從他的嘴裡應該是什麼都沒有問出的。肖四的手段他是清楚的,陳洵恐怕是寧願落到警察的手裡,也不願意落到肖四的手裡。所以,普通的問法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木屋顯然是才剛建沒多久的,屋子裡的地面上的泥土還是鬆軟的,甚至能看得到裡頭的腳印。

木屋裡的柱子上有很多的彈孔,不用認真的去查看,就知道這兒必定有過一場激戰。

孫助理的臉色是凝重的,他已知道了這邊的大致情況的,站到了樓上,環視了一下四周,沉聲的問道:「肖四既然是在這邊的,那他會藏在哪兒?」

四周都已是燒得光禿禿的了。完全看不出哪兒還能藏人。

肖四和陳效是死敵,肖四清楚,他想要陳效死,陳效同樣也想要他死。他是清楚陳效的狠勁兒的,知道只要他在,陳效想方設法必定會弄死他。

他雖是在黑道上混的,但卻是貪生怕死的。所以,必定是找個安全的地兒呆著,推出陳洵這個傀儡。

但這周圍,是沒有絕對安全的地兒的。

孫助理還未想出什麼來,一旁一直白著一張臉沉默著的顧世安忽然就說道:「暗室。」

是了,只有藏在暗室里,這才是最安全的。

這木屋是肖四建的,那麼,修建一個暗室地下室,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那頭兒自認為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準備收工了,聽到顧世安這話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即就讓人看看有沒有地下室。

只要有了目標,在不大的空間里找起來顯然是容易的。沒多大會兒就有人找到了地下室。肖四確實是夠小心的,地下室的入口之處並不在屋子裡,而是在屋子外邊兒的木棚里。為了不引起懷疑,堆了許多木柴。大家都只搜裡邊兒,所以並未注意到這邊兒。

雖然知道此刻必定已是人去樓空,領隊的頭兒仍是小心翼翼的舉著木倉先帶著人下去。如所預料的一般,裡頭確實已經是空蕩蕩的。

但在離開前,這兒顯然是經過一場血戰的。地上有乾涸的血液,地上是亂七八糟的。肖四應該是在這下邊兒監視著上面的,下邊兒甚至還放了一台顯示屏。不過已經被砸壞了。牆上是有彈孔的,不知道在這兒流下血的是誰,或者是都流了血。

下邊兒已是一片狼藉,雖是找到了肖四藏身的地方,但卻並沒有得到任何游泳的線索。陳效再回來,是抱了弄死肖四的心的。現在兩人都已經不見了,只能說明,肖四應該是逃出去了。可那時候是漫山的大火,他會往哪兒逃?

線索到這兒似乎又斷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人搜山了。孫助理和那頭兒商量了一下,便對顧世安說道:「已經在調人和直升機過來,就算是把掘地三尺,也會把陳總找出來。我先讓人送您回去休息,有消息會立即通知您。」

顧世安怎麼可能離開,搖搖頭,低啞著聲音說道:「我不回去,就在這兒呆著。」

孫助理拿她是沒辦法的,沉默了一下,說:「您先去車裡休息一下。」

顧世安沉默著點點頭,回了車裡。

司機也下車幫忙了,車裡是空蕩蕩的。她上了車,便獃獃的坐著。

孫助理倒是沒多大會兒就回來,告訴她他們已經分配了人開始搜山了。等調的人過來,便會挨寸的搜。只要陳效還在這邊,必定能找出來。

陳效上來時,即便是這邊的火燒得已經在熄滅了。樹林里必定也是還殘留著火種,溫度也必定是還高的。肖四就算是再怎麼走投無路,也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往林子里鑽。

顧世安總覺得有哪兒是不對勁的。

她的視線落到了左側靠著山邊兒的車輪印上,忽然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最靠邊兒的地方是有很顯眼的一排車輪印的。顧世安蹲下身子看了看,抬頭看向了孫助理,問道:「能通過車輪印辯出車輛嗎?」

孫助理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說是找人問問,立即就去找那領隊去了。

肖四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條大魚了,帶來的人員皆是專業的。他們都是開了車過來的,那邊兒上的車輪印已經被壓得重複了。但沒多時那位專業人員便推測出,現場至少有三輛不同型號的車。

這邊多的是樹枝雜草,夜晚要在路邊遮掩住車並不是什麼難事。昨晚顧世安和陳效過來,神經一直都是緊繃著的,四周又都是黑黢黢的,哪裡注意到是否藏了車。

而他們過來時,現場剩著的車只有兩輛,一輛是顧世安和陳效開過來的車。另一輛則是陳洵他們的車。那麼,還有一輛車去哪兒了?

那麼一推測,情況顯然就複雜了起來。車子不見,說明陳效和肖四也許都不在這邊了。那麼,他們會去哪兒?

那位帶頭的立即就打了電話請示上邊兒,徹查肖四的所有場子。

以前不敢動手,但現在肖四的那群人已是群龍無首,顯然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必定會將肖四所有的地盤都翻個底朝天。

孫助理一連打了幾通電話,回來就見顧世安蹲在路邊大吐狂吐。她只吃了一個麵包喝了半瓶水,壓根就吐不出什麼來。可她仍舊是在嘔著,像是要將胃給嘔出來似的。

聽到後邊兒的腳步聲,顧世安站了起來,伸手擦了擦嘴角,擠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來,說道:「沒事。應該是有點兒著涼了。」

孫助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說道:「您上車,我們回去。陳總應該是沒有在這邊了,他們會留下人繼續搜。先回去再想辦法。」

他跟在陳效的身邊那麼多年,顧世安是相信他的。點點頭跟著他上了車。

孫助理又回去和那領隊的打了招呼,這才上了車。

他的臉色是凝重的,礙於有顧世安在才沒掏出煙來。顧世安靜靜地呆了半響,才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那邊的?」

「陳總在您的身上放了定位。放在您的鞋子上的。在木屋那邊被干擾看不到,出了干擾範圍便能看得到。您最後是消失在湖泊邊兒的,跳進水裡壞了,是猜著找過去的。」

其實也是費了些力氣的,好在找到對邊熟悉的人。要不然不可能那麼快就找到了他們。

顧世安有那麼些茫茫然的,呆了半響,看向了孫助理,問道:「他為什麼不在自己的身上放?」

孫助理一愣,隨即說道:「肖四一向狡猾,放了,可能會被他發覺。」

他們會緊緊的盯著陳效,但不會緊緊的盯著她。因為,在他們的眼裡,她跟著陳效就是一累贅。誰又會把一累贅放在眼裡?

顧世安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都未說話。孫助理的電話很多,不停的打出去,又不停的有電話打進來。

最後的一通電話是常尛打過來的,孫助理將手機遞給顧世安。顧世安還未說話,電話那邊的常尛便告訴她,她在邊兒上的路口等著她。並告訴她,讓她別擔心。一定會找到陳效的。

顧世安想擠出笑容來的,卻怎麼也擠不出來,最後啞著聲音嗯了一聲。

車子駛到了主道上,常尛果然是站在路邊兒上的。她的身邊停了一輛高大的越野。

這車顧世安以前是從未見過的,但不用猜,也知道是有人陪著常尛過來的。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顧世安吸了一口氣兒,正打算打開車門下車,頭上一陣眩暈,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從車中栽了出去。

彷彿聽到有人在她的耳邊叫著她的名字,可她的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顧世安陷入了夢靨中。她夢見陳效滿身的彈孔和鮮血,站在黑暗裡。她想要衝過去抱住她,可才衝過去,就已沒了人影。

她的這個夢很長,肖四猙獰的面孔和陳效帶著血的身影交替著出現,她的眼淚不停的下滑著。想要掙扎著衝過去,但身體卻像是被束縛住了一般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效倒在血泊里。

顧世安再次睜開眼睛時床前圍了許多人,有醫生有護士,還有穿著西裝的駱莐。站在最邊兒上的是常尛。顧世安才剛動了動,她就將她扶了起來,說道:「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她的話音剛落,駱莐便上前來。拿過了護士手中的血壓計替她量起了血壓來。

有他在,自然用不著醫生了。醫生護士很快便離開,病房裡就只剩下他和常尛三個人。

顧世安幾乎是立即就問道:「有消息了嗎?」

她是虛弱的,一張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

常尛並沒有回答,駱莐也沒有說話。病房裡一時安靜極了。隔了會兒,駱莐收起了血壓計來,看向了她,說道:「你懷孕了。」

這消息無疑是讓顧世安震驚的,她就那麼怔怔的看著駱莐。過了許久,才低下頭看自己仍舊還平坦的肚子。

駱莐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接著又說道:「已經七周多了。你的身體虛弱,有先兆流產的跡象,醫生讓暫時卧床休息。」

他的語氣是沉靜的。

顧世安費力的抬起頭來,輕輕的撫摸著肚子。

常尛就在她身邊站著,輕輕的問道:「想吃什麼,我讓小胡送點兒過來。你現在有孩子,得多吃東西孩子才會有營養。」

誰也沒有提陳效的事兒。

顧世安擠出了虛弱的笑容來,說道:「吃什麼都行。」

常尛這下點點頭,說了句出去打電話,便快步的出去了。

病房裡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顧世安和駱莐兩個人,顧世安將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開口問道:「陳效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她的臉色白得厲害,彷彿隨時會倒下一般的。她是清楚的,如果陳效那邊的消息是好消息,那麼,她在醒來時他們必定就會告訴她。而不是告訴她她懷孕的消息。

她的臉上有那麼片刻的恍惚,不等駱莐說話又繼續說道:「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駱莐沉默著,隔了許久,才開口費力的說道:「就在一個小時前,那輛不見的車撞在護欄上,跌入了懸崖下。」

他每說一個字都是費力的。到了後邊兒,再也說不下去。

那邊的懸崖,車子掉下去,幾乎是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的。

顧世安的眼前又是一陣眩暈,她使勁兒的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清醒著,抬頭看向了駱莐,帶著一臉期盼的說道:「陳效有可能不在車裡對不對?對不對?」

她的聲音是弱的,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一般的。駱莐並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於是沉默了下來。

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

心臟的某個地方像是被刀絞一般,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喉嚨里控制不住的發出了悲痛嗚咽聲。她用力的搖著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說道:「他一定沒在車裡,一定沒在車裡的。」

她就那麼反反覆復的念著,像是給了自己信心一般。拔掉手上的輸液管就要從床上下來,喃喃的說道:「我要去找孫助理問清楚,陳效一定沒有在車裡的。」

她才剛下床就被駱莐給攔住了,他沉默著開口說道:「孫助理現在不在,消息,就是他傳回來的。」

顧世安在這一刻哪裡肯相信他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說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親耳聽見他說。」

常尛打了電話進來時她正掙扎著下床,看見她,顧世安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一雙空洞的眼眸有了焦距,幾近是哀求一般的問道:「阿尛,他說的都是假,都是假的對不對?」

再也控制不住,她的眼淚從眼眶裡大滴大滴的滾落了出來。

常尛沒有說話,只是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她。許久之後,費力的說道:「還沒有見到人,暫時不能確定。我會親自盯著。世安,無論如何,你要想想肚子里的小寶寶。」

孫助理在親自盯著搜索,但從那麼高的地方滾落下去,生存的幾率,是微乎其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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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告白,要不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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