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他又還沒死

「外祖父？」顧盼一怔。

她對於苗探鋒，的確不了解。當初誤打誤撞，發現他被囚於相爺府，回來向燕平生報信之後，因著去了赤鬼軍，也沒顧及接下來的事。

燕平生不動聲色的將人從相爺府就出來之後，燕成疆本要替他討個公道，卻被他給說服，暫且不為此事動干戈。

待她回來以後，就和宋長束搬出去了，回府也只是去請安問好，說不了什麼。

與他之間的關係，還不如他的那隻老貓要好。

於顧盼而言，苗探鋒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和藹的長輩，卻不知，他曾經也叱吒江湖。

「老爺子做了什麼，咱們都不知道。只是聽說岳凡天儘管還活著，卻是滿身狼狽，形容憔悴，全然看不出人形了。」曲清河適時的補充，具體如何，他也沒親眼看見，只是聽說。

雖是聽說，卻也能想象得出那樣的場面。

苗探鋒年輕時候的事迹，曲清河是聽觀門子說過的。

五十年前，陳國有個殺威門，壞事做盡，卻因與當地官府有所勾結，因而一直招搖過市，無人能管。

當時江湖上，也有忠義之人，看不慣他們橫行霸道，濫殺無辜，便也去講理出頭，結果儘是死相凄慘，令人咂舌。

久而久之，便引起了上的公憤，各門派聚集在一處，要討伐殺威門的掌門，展元盛。

討伐過程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容易，殺威門中高手疊出，雙方皆是損失慘重。

正當雙方陷入了膠著，都進退不得的要緊時候，展元盛卻忽然失蹤了。

群龍無首，殺威門亂作一團，很快便被打得丟盔棄甲，四處逃竄。

正當江湖上都以為殺威門經過此次，氣數已盡，再掀不起什麼風波了，忽然展元盛有發了召集令，召集殺威門眾人。

召集令一處，大家都慌了。

要是讓展元盛再將殺威門重建，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卻沒想到，殺威門餘孽此去，是有去無回。

是有人以展元盛的名義，將他們召集，而後瓮中捉鱉，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人自然便是苗探鋒。

苗探鋒一戰成名，此後幾年內，又接連殺了二十三個惡貫滿盈之人，一時風頭正盛，無人不知。

到這個時候，才有人發現不對勁，因為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苗探鋒的來歷。

他是何人，從何而來，師承誰的名下，皆無可知。

便是當時江湖上號稱百曉生天祿樓，也對於苗探鋒的來歷，一無所知。

再加之，他當年是如何潛入殺威門，不動聲色地擄走展元盛一事，無人知曉。

也有與他稱兄道弟之人問過，卻沒問出個結果。

不知不覺地，江湖上就有些風言風語，大多是宵小之輩，或是怨恨，或是嫉妒，刻意編排出來的。可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傳播得廣了，原本不信的，便也信了。

有人心生惡意，自然也有人抱不平。畢竟是江湖中人，誰沒一兩個生死之交，就有那麼幾個不滿世人如此惡意揣測，要為苗探鋒正名，苗探鋒本人，卻不甚在意。

他說由他說，我行自我行。

那些人對他不滿，嚼舌幾句，他聽不見，也無半點影響。

便是真的氣憤不平，要來與他見個高低。若是功夫不如他的，自然輕鬆被他制服。若是強於他的，是他技不如人，便是身死，又如何？

就這麼自在浪蕩了數年，忽的便在煙花之地，識得一女子，名喚秦眠兒，當即為其贖了身，明媒正娶，做了妻子。

此事一出，江湖嘩然。

青年才俊，在溫柔鄉有一二相好，也無可厚非。即便有真心喜歡的，贖了身，放在身邊做個婢女也好，當個妾室也罷，卻從未有過娶做正妻的。

這個年代，笑娼不笑貧，你若貧困潦倒，卻不願為了生存而受辱，是值得人敬佩的。可你若自甘墮落，出賣了自己的身子——便會牽連到任何一個與你相識的人，戳著脊梁骨來罵。

苗探鋒在江湖上本就毀譽參半，如此一來，原本支持欣賞他的，也漸漸加入了謾罵的陣營。

苗探鋒依舊無所謂，只一點，罵他可以，罵秦眠兒，不行。

曾有一世家子弟罵了一句賤蹄子，他當場上去將人一同毒打，逼著給秦眠兒道歉，不然便挖了舌頭。為著此事，他得罪了整整一個家族。

這家人，姓付。

後來又因秦眠兒不愛江湖血腥，苗探鋒便帶她隱居，這一隱，便再無人知曉他們的蹤跡。

直至二十年後，湖驍軍副將燕成疆迎娶一江湖女子，婚禮當日，苗探鋒才再次現身。

曲清河說罷，見顧盼聽得認真，心中便是歡喜。

顧盼是不知道這段歷史的，也是第一次聽。

偏曲清河巧舌如簧，講得精彩至極，她不知不覺地，便聽得入了迷。

「怎麼樣？同意了嗎？」曲清河故意問她，顧盼果然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地問：「什麼？」

「師妹，你怎麼能不聽師兄說話呢，師兄會難過死的。」曲清河一臉哭相，顧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繼續道，「既然岳凡天已經沒有威脅了，那你也可以不用鑽進林子里喂蚊子了吧？」

「他又還沒死。」顧盼撇撇嘴，即便苗探鋒一時制住了他，可苗探鋒年歲已老，岳凡天卻是不會死的。

等著過兩年，苗探鋒駕鶴西去，自己照樣落在岳凡天手裡。

何必呢？

「你放心，苗老爺子既然拿下了他，便一定會坐好十足的安排，不再叫他對你有半分傷害。」曲清河信誓旦旦。

顧盼則是斜了他一眼：「外祖父對付岳凡天，是因為我死了，對吧。」

「是。」

「他既然以為我死了，又怎麼會做好讓岳凡天不再騷擾我的準備？死都死了，還怎麼騷擾，挖墳鞭屍嗎？」

先不說岳凡天做不出那等事，即便做得出，她的設定是摔下山崖屍骨無存——想鞭也鞭不著啊。

曲清河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回過神來了，暗自後悔自己剛剛應該別那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