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鬼話連篇

應該一說完故事就直接切入正題，別給顧盼反應的機會的。

當時她正陷入故事中，要是自己直接說一句：師妹，跟師兄回去吧。

保不齊她下意識就答應了。

當然，答應之後回過神來是個什麼樣子，就是后話了。

這會兒卻得先解釋了。

「你想想，苗老爺子最疼你了。岳凡天殺了他最疼的外孫女，老爺子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嗎？至少也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他受困，讓他生不如死吧？這個範圍，想必不會小，至少三五十年是可以的，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會怕岳凡天嗎？」

顧盼冷眼望著他，這人真是太會說瞎話了：「剛剛你還說，我外祖父是個江湖豪傑，怎麼這會兒，就成了陰險小人了？」

「怎麼就陰險小人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他死不了，受些苦楚還不成？君子便不能為自己的至親至愛報仇？就活該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也不反抗一下？就必須得大大方方的原諒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這不是君子，這叫傻子。你可不能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要求別人去當傻子。」曲清河反駁道。

「誰道德綁架了？是你自己滿口胡言沒一句實話！」

「冤枉，我可是說過實話的，對你說的那麼多話中。是，的確有謊話，我承認，有些話是事實，你不相信，你懷疑，我也沒辦法。可有一句，的的確確是大實話，你可不能有半點懷疑的！」曲清河的語氣裡帶了幾分著急與幾分委屈，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

顧盼也知道，曲清河對著自己，不全是謊話，方才不過氣急了那麼一說，見對方在意了，放在心裡了，又怕他難過，只好問道：「哪句話？」

「我說喜歡你，要娶你為妻，是大實話。」曲清河腆著笑臉湊上來，顧盼伸手一推——分明沒使多大的力氣，他卻硬生生向後倒去，還連著打了幾個滾。

那刻意的模樣，連南蕪看著，都覺得尷尬。

「哎喲，痛死我了。」曲清河捂著胸口蜷縮著身子，躺在那哀嚎著，臉上的表情倒是十分到位。

如果動手的不是她，而是別人，顧盼還可能相信他是真的傷得重了。

可她剛剛的力度，小黃雀兒要是下點狠，也不一定會摔倒。

糊弄誰呢這是？

顧盼不想理他，抱了黃雀兒便走，一路上氣沖沖地，直走到了岔路口，方才停下來。

想了一想，回過頭去問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南蕪：「如果是你，你怎麼選？」

沒頭沒腦的一句，南蕪卻是聽懂了：「大隱隱於世，小隱隱於林。只不過……」

南蕪說著，看了顧盼懷中的小黃雀兒一眼：「如今戰亂，小隱為上。」

顧盼低頭，捏了捏小黃雀兒的耳朵。

是啊，有這個小傢伙在，城鎮是不可能去了。

要養它，需得一個大的院子，城鎮里的房子，那叫一個貴，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更改不了的。

她和南蕪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多兩銀子，連個小院子也買不起。買了大院子，還要準備吃的，老虎的食量驚人，雖然小傢伙現在的食量還小，可它長得快，要不了一年半年的，就長起來了。

老虎一次要吃幾十斤肉——以他們的情況，要是去買，哪裡買得起。

大城市的物價又高，找個合適的工作又不容易。何況她是女子。

雖然對此很是不滿，也很是氣憤，可事實如此。

在這個世界，女子要想在外面找到一個糊口的工作，比登天還難。

這一點，她無力去改變。

若是在山林里，種點菜，打些獵物，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等著小黃雀兒長大了，還可以放它自己去狩獵，到時它的食物就不必憂心。

況且在山裡，它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

老虎終究是屬於山林里的動物，不能養在宅子里。

她不想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毀了小黃雀兒。

「那我們計劃不變，去天柱山。」顧盼展顏笑道，南蕪點點頭，正要帶路，便停了下來，望向她的後方。

不用說，顧盼也知道，曲清河來了。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你到底想做什麼？」顧盼回頭，不等曲清河靠近，便不耐煩地開口。

「我來接我的小師妹回家啊。」曲清河展開摺扇，就要點顧盼的鼻尖。顧盼偏了偏頭，避開來：

「回家？回哪個家？燕府嗎？哪裡是不是我家，你最清楚！」

曲清河望了南蕪一眼，明白他現在還不知道顧盼的事，便也隱著不明說：「你若不願回燕府，也可以跟師兄回師門，咱們跟師伯住去。再不濟，尋個世外桃源，咱們做對神仙眷侶。」

顧盼深呼吸一口氣，促使自己儘快平靜下來：「如果荊憐找過來了呢？」

曲清河眼中的光芒淡了些許。

「如果她，非要再行那法子，直到成功為止呢？」顧盼直視著他，雙方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卻是顧盼的，更咄咄逼人一些。

「你可以不配合，但並不是非你不可。我身上的蠱，至今未解。她隨時可以另尋一個人，同樣在我不知情的狀況下，催動蠱毒發作，行那法子——你跟我隱居，然後看我在你面前蠱毒發作，痛苦不堪，然後要麼死去，要麼消失嗎？」

「況且，那只是你不幫忙的可能。如果荊憐找到了你，她來求你，你能做到，全然不理會她嗎？」

曲清河望著她，忽而便笑了，抬手想揉顧盼的腦袋，卻被她再次躲過。

「我的小師妹真的長大了，分析得有條有理。師兄都差點被說服了，只是……」曲清河上前一步，察覺顧盼要退後逃離，便攬住了她的腰，拉向自己，迫使她與自己四目相對，「你怎麼就能肯定，我不會為了你，而反駁她的意思？莫忘了，我是師兄，她是師妹，理應，是她聽我的。」

顧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燕梓桑會聽你的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