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位同三公
此為防盜章~如有不便請諒解,耐心等待么么噠。曹丕似乎相信了她的說辭,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他信了嗎?他信了才有鬼!
筆鋒落在絹上,落出的線條勻凈而雍容,氣勢開張,方圓相濟,看似古樸簡潔,內里卻又暗藏乾坤。
曹丕覆住她的右手,用力握住筆桿,重新寫下了一封帶著標準官方口吻的信。
呂寧姝專註地盯著筆的走勢,瞧見這封信裡頭語氣十分客氣,不禁感嘆:「真有禮貌。」
曹丕握著印章正要蓋印,聽到這句話手微微一抖,險些蓋歪:「……總不能像你那樣跟陣前搦戰時那般叫罵罷。」
瞧呂寧姝原本的措辭是啥呀——
一開始雖然話白,但勝在語氣堅決,措辭正式,還客客氣氣地稱呼劉表為「劉荊州」,結果寫到後來越寫越飄、越寫越放飛自我,連什麼「景升小兒」都出來了,簡直跟挑釁似的。
呂寧姝不太服氣:「他倒想要做個老好人,早就打算好了跟那劉玄德勾搭上,到時候遣人過來知會我們一聲便罷了,哪來這麼好的事。」
曹丕笑了:「你就算再看他不順眼,也不必表現的如此急切。若是真像原先那樣把罵信送給他了,先不說荊州眾人的反應,你這樣一來反倒會給自己落得個『目中無人』的名聲。」
那信可不單單是給劉表看的,荊州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呂寧姝聽得認真,而後便是滿臉的恍然大悟。
其實呂寧姝在這種涉及智商的決斷上基本上是聽聰明人的,如程昱之類的,因為她知道這些人的決斷更合適,也更好。
既然是好的建議,那她有什麼理由不聽呢?
見她確實聽進去了,曹丕滿意的鬆了開手:「如此你可懂了?」
——也不是教不了的嘛。
「懂了懂了。」呂寧姝托著腮,好奇地瞧了一眼曹丕縮回去的手:「你的手好暖和。」
跟她簡直不是一個溫度的有沒有!
曹丕猶豫了一瞬,無奈道:「是你的手太涼。」
呂寧姝不信,蜷起手指,使手背貼在頸間那一塊地方細細比較,最終還是道:「我感覺跟別的地方溫度差不多啊。」
曹丕搖頭,一本正經地蹦出了呂寧姝最不想聽到的四個字:「體虛,喝葯。」
呂寧姝連忙捂住耳朵,滿臉堅決地裝作沒聽見。
——又要她去找醫者?不去!
……
呂寧姝派人給劉表送信的同時,還給曹操去了一封信,大意就是屬下失職放跑了那劉備,待捉回那小子就回去領罪什麼的。
給曹操的信倒不需要曹丕幫著,而是呂寧姝自己寫的了,不過她那態度比給劉表的那封認真多了,簡直跟小學生交作業似的。
就連字都端正了不少,雖然有些字依舊缺胳膊少腿,但那態度還是很容易看出來的。
她一邊望著信使遠去的身影,一邊疑惑地自言自語:「古人總說『魚傳尺素』,我下回是不是該把絹帛塞在魚腹之中再送出去才符合實際一點……」
曹丕聞言默默地抬起眸子瞧了她一眼。
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
曹操的回信要比劉錶快得多。
他倒是沒怪呂寧姝,而且還叮囑了不管劉表回什麼信、或是傳了什麼話,呂寧姝都必須要在原地駐軍一個月,不得撤軍,也不得進攻。
呂寧姝被他這一道指令弄得一頭霧水。
雖然不明白曹操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不過她還是乖乖地退回了安陽,就這麼老實地駐守在了城中。
好在劉表的信很快就來了。
來自荊州的信使也是一副官方的口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呂寧姝讓他交出劉備的要求,還極其堅定地表示如果呂寧姝再無理取鬧就讓劉備帶大軍打過來云云。
張郃氣的拎著大刀直發抖,盯著信使的眼裡似是要冒出火來。
信使被他的目光刺得有些不安,卻還是挺了挺脊背,等待呂寧姝的反應。
呂寧姝意味深長地望著他,面上不辨喜怒。
信使半天得不到答覆,頭愈發低了下去。
半晌,他只聽呂寧姝笑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罷,待明日我再遣人去信一封。」
信使疑惑道:「呂將軍若是有書信,我可代為傳達……」
呂寧姝抄起一把鋥亮的畫戟橫在他眼前,歪著腦袋故作疑惑:「嗯?」
那信使瞄了瞄眼前那柄似乎輕輕一碰都要皮開肉綻的利器,冷汗連連:「都聽呂將軍的……」
呂寧姝見他識相,滿意地「嗯」了一聲,迤迤然收回了畫戟。
信使見她肯放人,逃也似的離開了。
待閑雜之人都離了開,曹丕捏著手中的絹帛,蹙眉道:「這並不是劉景升的行事作風。」
也不知荊州發生了什麼,或是劉備幹了什麼,才使得劉表的態度變得這般強硬。
呂寧姝一反常態的鎮定:「明日我會遣人去荊州,給他送一份大禮。」
曹丕挑眉,似乎並不打算問詢。
呂寧姝偷瞄一眼他的反應,繼續道:「保准他看了驚喜。」
曹丕繼續悠然自得地瞧著外頭的風景,看上去一點都不好奇。
呂寧姝咬牙切齒:「你就不想知道是什麼驚喜嗎?」
曹丕的眸子里盛滿了無辜:「不想。」
呂寧姝冷哼一聲,埋頭繼續看竹簡。
曹丕憋笑。
***
是夜,一道人影乘著漆黑如墨的夜色溜去了馬廄,正打算取馬離去。
呂寧姝剛牽到了韁繩,正低著頭準備轉身呢,卻沒想到一下子就撞上了一個出乎意料她之外的人。
呂寧姝心裡一緊,滿臉警惕地抬起頭來。
曹丕似笑非笑:「將軍這麼晚了還不歇息,是想去哪兒?」
呂寧姝目瞪口呆地指著他:「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傢伙難不成早就猜到她要幹什麼,才在這兒跟捉賊似的守了這麼久?
曹丕不打算接她的話,勸道:「更深露重,將軍還是回去歇息罷。」
——別去冒險了。
可打死曹丕都沒想到,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呂寧姝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將他按在馬上,自己也迅速翻身上了馬,繞開守衛,朝著荊州的方向狂奔而去。
像程昱這種能直接對著吼、還使得她差點吼不過的暴脾氣,簡直是一股泥石流般的存在。
事實上,這年代文官和武將的界限並沒有後世那麼深如天塹。
就像程昱,智商高,在曹營里扮演的角色也算是個謀士,但他最近卻剛被曹操遷為振威將軍。
呂寧姝有時候還得對他尊稱一聲程將軍呢。
既然脾性相投,她最近跟程昱的關係倒是好上了不少。
而這會兒,呂寧姝現在正與程昱暗戳戳的商量解袁紹之圍的辦法。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曹操能在三日之內趕回來。
呂寧姝想了一晚上,差點把腦袋想破才對著程昱出了這麼個主意:「袁軍已經分兵,現在我們的兵力與他相較,至少不算毫無抵抗之力,與其呆在這兒嚴防死守,不如……夜襲?」
程昱挑眉,來了興趣:「你要如何夜襲?」
呂寧姝望天:「你聰明,我笨,如果我說的不好別嘲笑我。」
「廢話那麼多作甚,快說來聽聽。」
「先放出我們要夜襲的風聲來,越大越好,這一點我軍營中那些細作便可利用。」
程昱點點頭——袁軍里有曹操的細作,曹軍里當然也有袁紹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