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六：釁發蕭牆赴百越-12

「你二人一齊出現在申兒寢宮，你說只你一人意圖謀害，又有誰會信？」周綾湘美目流轉，聲音卻冰冷。

「我要施害於祺申皇兄，阿熹一路跟來，是為了阻止我。」夜甯頡眸中雲海散去，澄澈得教任何人都無法懷疑。而他所說，也幾乎沒有摻假。

「是嗎？」皇后也不禁動容，「申兒，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不是……」夜祺申結結巴巴，棕眸倉促而歉疚地望著兄弟二人，「是甯熹，不關甯頡的事。母后，是甯熹要掐住我的脖子，甯頡，甯頡他救下我。」夜祺申躲開夜甯頡含怒的注視，繼續道，「甯頡他受了那麼重的鞭刑，怎麼會無故跑來？因為甯熹要害我，他才一路跟來。母后，不關甯頡的事，放過他吧。都是，都是甯熹！」

夜甯頡只覺自己被閻獄烈火焚燒。夜祺申是瘋了么？睜眼說瞎話這種事，做得這樣流暢？關鍵是，關鍵是——他居然要陷夜甯熹於不利。

「沒錯，是我。」夜甯熹竟也跟著附和，望著哥哥的眼神如清泉讓人平靜，「我氣不過阿哥為祺申皇兄受詔獄之苦，想要報仇，才想要取他性命。」

「阿熹你……」夜甯頡自然明白，弟弟這是為了護住自己。可是——他才是那個該護著對方的那個人啊。「你怎麼也說起胡話來？」

「母后，甯頡他愛護弟弟，你一向知道的。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還不清楚嗎？」夜祺申顫著聲道，「我一向待甯頡好，就是因為傾慕喜愛他的品性。母后你也誇讚過他通理達意，不是嗎？他這樣好，怎麼會害我？都是甯熹——甯熹他不喜歡我與甯頡親近，早就對我懷恨在心。今晚都是他，真的。」夜祺申面頰赤紅，緊鎖眉頭望著皇后，「我說的話，母后也不信嗎？」

「夜祺申，你信口雌黃！」夜甯頡怒氣攻心。此刻他沒有被催眠，卻無比真切地想殺了夜祺申。

「甯頡，我知道你想護著甯熹。我也是兄長，也想護著他。可是，無辜之人不該平白受冤，真相不該被扭曲，不是嗎？」夜祺申棕眸泛著水汪汪一層晶瑩，幾乎啜泣起來，「甯頡，你總是想護著身邊的人，遭了那麼多罪……我不願看你再受苦了。」

「申兒既然這麼說了，本宮姑且信你。」皇后微微皺眉，似是不甘，「你們，放了三皇子，帶五皇子去天牢。」

夜甯熹抿了抿唇，目光灼灼，含笑與哥哥對視。夜甯頡獃滯地看著侍衛帶著弟弟離去，不知所措。

「甯頡，這麼晚了，要不你就在這兒就寢吧。」夜祺申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失神半晌的夜甯頡身邊。他一手捂著腹部，另一手搭上夜甯頡的肩，「不要擔心甯熹了……他不會有事的。母后只是氣頭上，明日早朝後我就去請舅舅出面，將甯熹帶回來。」

夜甯頡眸底結冰，抬眼凄然看著夜祺申，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要害阿熹？

「甯頡，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夜祺申撫著夜甯頡臉頰的輪廓。他的手心又暖又濕，夜甯頡皺眉別過臉。「甯頡，你不願甯熹受罪，我卻不願你受罪。」

「阿熹受半點傷，我都比死了還難過……」夜甯頡雙眼通紅，恨道，「夜祺申，你這樣做，分明是讓我生不如死。」

「可你若受半點傷，我也生不如死！」夜祺申急道，「甯頡，為什麼你眼裡只有一個甯熹？我待你，不比他好嗎？」

「你不明白。你以為，你讓皇後放過我，我就會感激你么？你以為，阿熹不在了，我就會喜歡你么？」夜甯頡後退一步，冷笑道，「夜祺申，你怎麼這樣傻？」

「我傻也好，自私也好，惡毒也好……甯頡，我只想你好好的。你生我的氣，再刺我一劍，再掐我一次，我都願意。我不要你感激我，也不奢望……不奢望你能喜歡我，我只想你好好的……」夜祺申又上前一步，手指顫抖著撫上夜甯頡微敞領口露出的鞭痕，「我只想你不要再受牢獄之苦，不再被人審訊，被人施刑。」

夜甯頡甩開夜祺申的手：「別碰我。」

夜祺申委屈地收回手，垂下眼瞼，淚水順著他挺翹的鼻翼滑落。「甯頡，你討厭我。」

「我討厭對阿熹不好的人。」夜甯頡聲寒如冰。

「我說過，明日我定會將他帶回來。」夜祺申道，「今晚母后若不押一人去天牢，定也不會罷休，你難道看不出嗎？」

「押我不就好了？傷你的人是我，救你的人是阿熹。你顛倒是非，混淆視聽……明日？明日阿熹不知已被用了多少濫刑……他還那樣小，怎受得了……」夜甯頡胸中被哀傷浸透，「夜祺申，我真是看錯了你。」

「甯頡，你不該認罪的。」夜祺申卻更加哀傷，「你從來不會這樣衝動。」

「衝動又如何？」夜甯頡閉上眼，「去年大雪，你在御書房外見我長跪不起的那日，我便做了死在詔獄的打算。」

「可我不要你死。」夜祺申捂著傷口的手也放開，一把將夜甯頡摟入懷中。「我知道姬貴妃死後你有多無助，我知道你不喜歡宮中的日子，我也知道你為姑姑的死背負了多少心魔……我知道活著對你而言折磨多過歡愉。可是甯頡，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地活。你這樣好的人，不值得受這些苦。」

夜甯頡渾身是傷，虛弱憔悴，又覺得這懷抱有些暖。他思忖著，自己的生活，是不是真的折磨多過歡愉。夜祺申捧住他的頭，從額心吻至唇瓣，溫柔至極。夜甯頡又躲開了他的吻。

「陪我，好嗎？」夜祺申輕聲問，「不要走。明日我就將甯熹還給你。他無論受了多少刑罰，我都願意雙倍還上。可是甯頡，現在能不能陪陪我？讓我抱著你入眠，讓我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你。」

「我等不到明日。」夜甯頡道，「皇兄，我現在就要去將阿熹帶出來。」

夜祺申與夜甯頡臉貼臉，眼對眼。最戀慕的人近在眼前，卻遠若隔了萬水千山。

--------【小劇場】--------

夜璃：我都入土為安幾百年了，召喚我幹什麼？

不歸：卡文卡得厲害，想找你談談心。

夜璃：談什麼？

不歸：你的後代都太造孽了。

夜璃：造自己的孽，謀百姓的福。帝王不都這樣？

不歸：呃……你境界真高。

夜璃：都是你設定的。還是你境界高。

不歸第一次被誇，痛哭流涕，思如泉湧，終於不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