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S7
216,
宗銘接受了拉姆·辛的交易。
雖然拉姆·辛的敘述有很多欲蓋彌彰語焉不詳的地方,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喬尼是史賓賽家的後代,且患有嚴重的家族遺傳病,所以他和博伊爾與珍妮弗之間存在著天然的利益衝突。
時至今日,他病入膏肓,而博伊爾又試圖越過珍妮弗將亞瑟資本帶上叛國之路,這個衝突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無可迴避的地步。
在這個節骨眼上利用這一點來突破鯊魚島,無疑是最優選擇。
對宗銘來說,現在整件事最大的不確定因素,來自於珍妮弗。
他發現自己對這個神秘的女人知之甚少,除了那晚在白堡陽台上的驚鴻一瞥,他知道的所有關於她的信息都是間接得來的,無論是伊登和伊藤健太的猜測,還是拉姆辛的陳述,都沒有直接明確的證據可以佐證。
拉姆·辛說她沒有遺傳病,但宗銘那晚見到的珍妮弗明顯並不健康,尤其是在火災發生以後,她的女僕明確說過「她發病了」這句話,之後樓上傳來的嘶吼聲也顯然來自於她本人。
拉姆·辛對此的解釋是郁躁症,因為珍妮弗深愛博伊爾,所以當得知自己無法懷孕以後便陷入了崩潰,只要受到外界刺激就會哭泣叫嚷甚至傷人。
這個解釋是沒有問題的,但在解釋這件事的時候,宗銘明顯感覺到拉姆·辛的表情不自然,肢體語言僵硬,語氣虛弱,眼神迴避。
宗銘直覺他在撒謊,或者至少是隱瞞了某些關鍵性的東西。
那麼這個關鍵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拉姆·辛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宗銘不得而知,但經過仔細的權衡之後他還是決定和拉姆·辛合作——對他來說Ito地底下那些致命的核|彈遠比事實真相重要,只要解除核|彈危機,UMBRA和國際特警小組就有更多的時間來追蹤案情,比他一個人單槍匹馬暗中調查效率要高得多。
深夜,宗銘躺在伊藤健太實驗室的手術台上,看著他從自己左臂取出那枚小小的定位晶元。
「當」一聲輕響,綠豆大的晶元帶著血絲掉在白瓷盤子里,伊藤健太舒了口氣,開始給他縫合傷口:「感覺怎麼樣,疼嗎?」
「還好。」左臂做了麻醉,基本沒有痛感,宗銘用右手將晶元撿起來,拿紗布擦乾淨了,小心地放在襯衫胸袋裡。
伊藤健太縫好傷口,將一個小盒子遞給他:「嗎啡,如果傷口疼就用一針……不過這東西會上癮,你自己斟酌吧。」
宗銘收起盒子,起身整理襯衫,「拉姆·辛答應明天一早給我鑰匙,到時候我會去地下室處理那些核彈,順便發射定位信號,如果進展順利中午之前蒙坦戈貝的特警小隊就能趕到這裡。」
伊藤健太有些遲疑地問:「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拉姆·辛可信嗎?」
「一半一半吧。」宗銘說,「我覺得在喬尼的事情上他應該沒有撒謊——你不是鑒定過他帶來的樣本嗎,喬尼確實病入膏肓了不是么?」
「樣本的研究結論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伊藤健太皺眉思忖天,搖頭嘆道,「我真不敢相信珍妮弗居然有一個雙胞胎弟弟,這麼多年了我從來不知道這裡還住著另一個病人。」
「你一直待在Ito,對白堡的情況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伊藤健太唏噓道:「沒想到博伊爾會冷血到這種地步,這個人太可怕了!當初我查到是他殺死我父親的時候,以為對他的惡已經完全了解,現在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他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不放過!」
宗銘附和地點了點頭,博伊爾無疑是自己見過的最大的野心家,真不知道當初殺伐決斷的史賓賽老爺子為什麼會選中他來保護珍妮弗。
而且既然知道珍妮弗將來要執掌亞瑟資本,史賓賽老爺子為什麼還要把她藏在家裡,不讓她接受正常的教育和正常的社交?
這種保護科學嗎?
作為亞瑟資本的掌舵人,他為什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宗銘揉了揉眉心,發現凡事只要涉及珍妮弗就會出現很多說不通的東西,這個神秘的女人就像與世隔絕的仙女,每次在他的分析中出現都帶著濃重的迷霧。
「早點休息吧。」伊藤健太發現宗銘臉色不好,給他打了一針止疼針,「明天將會是艱苦的一天,你得保證自己有體力應付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
也許是麻醉正在失效,宗銘感覺頭暈腦脹,左臂隱隱作痛,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囑咐他道:「明天上午哪裡都不要去,就待在實驗室里,我一處理完核彈就來找你。警方登陸的過程中可能跟博伊爾留在這裡的人發生衝突,我得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
伊藤健太建議道:「我們可以躲到林子里去,從這裡往北走不遠就是原始森林,裡面有很多小型的山洞。」
進林子確實是個好主意,到時候把他藏在山洞裡,自己也好騰出手去救唐熠,宗銘同意了,「OK。」
一夜無話,次日天蒙蒙亮宗銘便醒了過來,側耳靜聽,遠方潮聲轟然起伏,比午夜時感覺遠了許多,預計到八點鐘能退到最低點。
起床洗漱,左臂的傷口痛感很強,穩妥起見宗銘給自己打了一針嗎|啡,剛剛處理掉針管,便聽到房門傳來剝啄之聲。
是拉姆·辛,他將一個小盒子遞進來之後便一語不發地離開了,只在走廊拐角微微回了一下頭,給宗銘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七點差一刻,宗銘用超級腦搞定了監視他的古巴護士,偷偷潛入了地下室的廢水處理中心。
一切都和上次沒有什麼不同,似乎這幾天並沒有人來這裡巡查,宗銘找到自己上次掀開的那塊水泥板,打開鑄鐵蓋板,從拉姆·辛交給他的盒子里取出珍妮弗的指紋模型按在識別器上。
「滴」一聲輕響,識別通過,宗銘微一挑眉,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根據系統提示將珍妮弗的假虹膜放上去,片刻之後「刷」地一聲,密碼門洞開,露出一道垂直向下的鑄鐵直梯。
核彈庫比想象中更大,中央是一台新型核武器發射器,數據顯示裡面裝有四枚導彈。
宗銘打開發射器,裡面果然靜卧著四枚烏黑的核彈。因為年代久遠,彈身上蒙著一層薄薄的塵土,他小心翼翼擦掉一小塊灰塵,看清了上面銘刻的編號——這應該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期美國艦艇裝載的反潛□□核彈頭,當時以「倫道夫」航母為首的美國艦艇編隊在古巴外海巡航,裝配的就是這種核武器。
1962年十月,「倫道夫」在古巴外海發現蘇聯航母,曾對其一艘B-59核潛艇進行打擊,雖然事後雙方都聲稱沒有動用核武器,但據不可靠情報稱,美方在那次遭遇戰中曾「損失」過四枚帶有核彈頭的反潛□□。
想必這就是那四枚被「損失」的核武器了,宗銘不知道它是怎麼流落到亞瑟資本手中的,但很顯然,從那時候起史賓賽家族就已經開始在加勒比海為自己準備後路了。
現在他倒是有點理解為什麼史賓賽老爺子會看中博伊爾,從「野心」這一點來說,他們確實是惺惺相惜的同類。
宗銘打開工具箱,開始拆解核武器發射裝置上的電子控制系統,這個發射器應該是近十年內生產的新型號,加設了遠程衛星控制模塊,也就是說博伊爾即使待在美國本土也能控制它的發射時間和打擊目標。
伊登對「熔斷機制」的理解還是過於樂觀了,「GoblinShark」不但意味著鯊魚島基地一旦被警方發現就會自毀消除所有證據,還意味著一旦陰謀暴露,博伊爾可以利用它隨時隨意對自己的敵人實施核打擊。
一件連環兇殺案鬧成這樣的超級大新聞,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宗銘感慨不已,將遠程控制模塊拆下來徹底破壞掉,退出地下室。
臨走前他用珍妮弗的生物信息進入電子門的管理員許可權,將密碼鎖徹底鎖死,這樣一來博伊爾既無法遠程控制核彈發射,又無法進入地下室手動發射,可以說是相當安全了。
完美!
回到房間,那枚從他胳膊里取出來的晶元已經在太陽能的作用下開始充電,宗銘將它藏在露台外側的水泥台上,等它自行啟動發射信號,自己上樓找到伊藤健太,搞定了監視他們的護士和助理,帶他往Ito北面的原始叢林奔去。
天光大亮,島上起了風,原本晴藍的天空飄起了縷縷白雲,兩人到達一處窪地,離Ito已經有兩三公里遠了。宗銘找了一個不大的山洞,讓伊藤健太躲在裡面,「你先待在這兒,這個距離已經很安全了,再往林子里走反而容易迷路。」
伊藤健太見他沒有和自己一起進去的意思,遲疑道:「你呢?你要去哪兒?」
「我要趕在漲潮之前去一趟白堡。」宗銘說,「那邊還有一名人質需要保護。」
「白堡離這裡至少還有十公里……」
「步行一小時內應該可以趕到。」宗銘掏出嗎啡給自己打了一針,盡量減少痛感對速度的影響,「晶元充電完成還需要一些時間,等特警小隊收到定位趕過來,我應該已經把人質弄出來了。」
伊藤健太憂心忡忡地道:「這麼遠的距離,中間還要過海,你不如和我一起藏在這兒等特警小隊過來,再一起出發去解救人質。」
「這個人質非常重要,必須百分百保證他的安全。」宗銘知道他心裡緊張,不想一個人待著,拍肩安慰道,「放心吧,核彈庫已經鎖死了,你待在這裡沒人能找到,過幾個小時我就來帶你走。」
伊藤健太在他堅定的承諾之下微微放鬆了些,點點頭:「好吧,那你小心點兒。」
宗銘告別伊藤健太,穿過一小片叢林,沿著通往白堡的大路往鯊魚島北端跑去。
天上的雲絲漸漸聚攏起來,形成大片的雨雲遮住了陽光,宗銘有些擔心露台上的晶元能不能按時完成充電發射信號,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中忽然傳來強勁的引擎聲,似乎是有飛機正在降落。
特警小隊這麼快就到了?宗銘心中驚疑,爬上一個小山坡往南方望去,赫然發現那是博伊爾的飛機!
他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宗銘暗叫糟糕,猶豫了一下又掉頭往Ito的方向跑去,雖然核彈危機已經解決了,但博伊爾此人心思縝密,行為詭譎,天知道還會搞出什麼大殺招來。
狂奔了足足一刻鐘,宗銘終於趕回了Ito,悄無聲息地溜進大廳,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連忙閃身躲在了樓梯下的陰影里。
「信號源在哪裡?」博伊爾的聲音帶著倉皇的薄怒,「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查到?」
「正在定位,應該就在Ito內部。」他的助手兼飛行員回答道,「不過所有的信號已經被屏蔽了,請您放心……」
「放心?你居然叫我放心?!」博伊爾怒極反笑,「信息已經發射出去了,現在屏蔽還有個屁用!去孔京的房間搜查,還有伊藤健太的實驗室,這事八成和他們有關!」
「已經派人去了。」
「找到他們了嗎?」
「……還沒有,負責監控他們的人也一起消失了。」
博伊爾倒吸一口涼氣,在樓梯末端停了腳步:「你是說他們倆不見了?」
「正在找……」
「夠了!」博伊爾粗暴地打斷了他,疾步往走廊一側走去:「讓人繼續找!你立刻去停機坪待命,讓飛機保持隨時可以起飛的狀態。」
「是!」
飛行員匆忙離去,宗銘從樓梯下探出頭來,看到博伊爾的身影在地下室入口處一閃便消失了,立刻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地下室燈光昏暗,博伊爾急匆匆的腳步聲飛快穿過管道井,往污水處理中心走去。宗銘不敢離得太近,躲在在一個方形承重柱后小心監視著他。
博伊爾繞過集水池和濾水池,在厭氧池和好氧池中間的水泥地上摸索一番,打開了通往核彈庫的暗門,在電子鎖上按了幾下,門內忽然傳來尖銳的報警聲。
他被那聲音嚇了一跳,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狠狠捶了一把地面,恨聲罵道:「Goddamnit!」
宗銘鬆了口氣,暗暗慶幸自己一早就取消了所有訪客許可權,現在除了珍妮弗本人誰也別想打開這扇門。
樓梯上忽然傳來另一個腳步聲,宗銘心中一凜,只見博伊爾站起身來,面朝來人沉聲道,「拉姆,你下來這兒幹什麼?」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剛剛在外面碰到了你的飛行員。」拉姆辛從黑暗中慢慢走來,表情如常,「他說出了點事,你下來地下室了,我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博伊爾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在考量他是否可信,半晌才指了指腳下的暗門:「有人取消了所有訪客許可權,誰幹的?」
「哦,是嗎?」拉姆·辛面現詫異之色,道,「不可能吧,只有珍妮弗的管理員許可權可以禁止訪客開門,你什麼時候帶她來過這裡?」
「我怎麼可能帶她來這裡?」博伊爾焦躁地道,「她現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等等!」他忽然頓了一下,恍然道,「一定是喬尼!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一定是他半夜溜出白堡,跑到Ito更改了訪客許可權!該死的,我早該猜到他不會輕易收手!」
宗銘遠遠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驚愕莫名——喬尼居然也有開啟核彈庫的許可權,那昨晚拉姆·辛為什麼不直接讓喬尼下來開門,反而多此一舉回白堡去弄珍妮弗的指紋和虹膜?
不對,管理員許可權是唯一的,自己早上下來鎖定的時候明明只看到了一個用戶名,如果喬尼也能修改許可權,那他的用戶名在哪裡?
難道這道電子鎖里還有隱藏ID?
這算什麼操作?
濃重的迷霧在宗銘腦海中升騰起來,暗門之前,博伊爾和拉姆·辛的對話還在繼續。
拉姆·辛道:「你進下面去幹什麼,要開啟核威脅嗎?到底出了什麼事,鯊魚島暴露了?」
「有人向外界發送信號,很可能是定位信號。」博伊爾扶著額頭在原地來回打轉,「我懷疑島上潛入了警方的人……還有,孔京和伊藤健太都失蹤了,八成就是他們倆乾的!」
「孔京和伊藤健太?」拉姆·辛一副吃驚的樣子,喃喃道,「我早就覺得他們倆有問題,霍剋死后他們失聯了近兩天,一定是那段時間內被警方策反了……可是他們是怎麼把定位晶元帶上島的?我們前前後後不是查了很多次嗎?」
「我怎麼知道?!該死的!」博伊爾皺眉道,「我明明已經叫人里裡外外把他們查了個底朝天,鬼知道他們是怎麼把晶元帶上來的!」
」冷靜點,博伊爾。」拉姆·辛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如果真的是他們倆發送的定位信號,那警方很可能馬上就要登島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兒!」
「離開之前必須先毀掉Ito,否則我們後半輩子都別想安寧了,這裡幾乎有所有警方需要的證據!」博伊爾說,「得儘快去白堡把珍妮弗帶過來,現在只有她的指紋和虹膜能打開核彈庫。」
拉姆·辛一副才回過神來的樣子,連連點頭道:「對對,信號發出去不久,我們還有機會打開許可權……你的飛機在外面對吧?直接飛過去接她好了,時間應該來得及。」
博伊爾將水泥板回歸原位,對他道:「一起去吧,她離開白堡必須有你跟著。」
「當然。」拉姆辛二話不說跟著他往樓上走去,「得先打個電話給白堡,讓護士照顧珍妮弗換衣服,還有瓊斯,最好也能跟我們一起過來……」
兩人商量著離開了地下室,宗銘從陰影里走出來,心裡翻騰著一個巨大的疑問——博伊爾和拉姆·辛的對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關於管理員許可權前後矛盾的事實到底意味著什麼?
一個模糊的謎底正隱隱露出輪廓,宗銘卻怎麼也無法將它徹底從迷霧之中描繪出來。
片刻疑慮之後,宗銘迅速跑出了地下室,博伊爾和拉姆·辛即將乘飛機去白堡,不管是尋找關於珍妮弗的真相,還是解救唐熠,對他來說這都是一個不能錯過的機會!
Ito一側的停機坪上,博伊爾的私人飛機即將起飛,博伊爾已經進入了機艙,拉姆·辛正從飛機左側的前門登機。宗銘借著周圍密林的掩護從右側接近了飛機,在它起飛前一刻抓住了起落架,用右臂和雙腿將自己牢牢固定在上面。
飛機轟鳴著升上了天空,烈風像巨浪一樣沖刷著他的身體,好在Ito離白堡只有區區十幾公里,飛行員沒有徹底拉起速度,只輕輕滑翔了片刻便降落在了白堡西側的停機坪上。
宗銘在降落前跳下起落架,踉蹌著跑了幾步,藏在一塊巨大的黑色礁石後面,旋即發現這裡和唐熠描述的地道出口非常接近,步行不過幾分鐘距離。
博伊爾和拉姆·辛匆忙下機,根本沒注意到一路上多載了一個人,跳上停機坪旁邊的電動擺渡車,向白堡疾馳而去。
宗銘等他們走遠之後才從藏身處出來,一路疾奔跟了上去。
堪堪跑了一半,天空中忽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宗銘心頭一驚,抬頭一看,只見一架輕型直升機正從蒙坦戈貝的方向飛來,機尾赫然是中國維和警察的徽標!
這麼快?!
宗銘欣喜若狂,舉起雙手向直升機揮舞,不過片刻便見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從機艙內探出頭來,李維斯身著迷彩服,單手掛在艙門內向他揮手,英挺的面孔露出毫無保留的明朗的微笑:「宗銘!」
「Reeves!」宗銘看著他朝氣蓬勃身影,所有疲勞疼痛都不翼而飛,裂開嘴像初戀的毛頭小夥子一樣笑了起來,「跳下來,我接著你!」
李維斯:「……」
UMBRA全體:「……」
飛行員:「……」
直升機徐徐下降,李維斯到底給了他幾分面子,不等徹底落地便輕輕跳了下來。宗銘單臂將他接住,順勢不太明顯地抱了他一下,眨眨眼:「就知道第一個見到的是你!」
李維斯仍舊消瘦,但臉色比他剛剛離開的時候好了很多,白皙的皮膚在天光下光潤健康,青春無敵。宗銘足足視奸了他十秒鐘才強行把自己的理智拉了回來,道:「身子都好了嗎?」
「好了,好的不能再好。」於天河從直升機上下來,冷著臉道,「你他媽還能不能有點兒領導的樣子,稍微掩飾一下自己猥瑣的眼神會死嗎?」
宗銘這才注意到UMBRA全體都在,嘻嘻一笑道:「老於你太變態了,出任務怎麼還把狗帶來了?」
於天河將懷裡穿著全套防彈背心的吉娃娃放在地上,道:「關你屁事,朱可夫現在是UMBRA的一員了,警犬,懂?」
「屁的警犬,一個吉娃娃還能當警犬,要逆天了哦。」
「代理處長通過的,你跟他說去吧。」
李維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朱可夫挺機靈的,真的,特警隊的警犬訓練員說它是個好苗子,還答應幫我們訓練看看……於哥說我們可以有狗,我就同意了。」
宗銘揉揉他的短毛,一臉昏君相:「也對,我們是該有條警犬完善一下建制。」
於天河翻了個教科書級的白眼,給朱可夫理了理防彈背心,道:「剛才那架飛機是博伊爾的吧?他怎麼回來了?」
「他監控到了我發射的定位信號,回來啟動核武器。」宗銘說,「核彈庫已經被我鎖死了,所以他們打算去白堡接珍妮弗,只有珍妮弗的指紋和虹膜能打開電子鎖。」又對桑菡道,「我跟他們過來看看情況,順便把唐熠弄出來,他就被關在白堡地下……」
話音未落,忽聽「轟」一聲巨響,大地抖震,熱風撲面而來。
眾人駭然遙望,只見白堡火光衝天,一瞬間從美輪美奐的古堡變成了黑煙繚繞的廢墟!
樓層在崩裂,地基在坍塌,白堡腳下的礁石受爆炸影響也開始崩塌,大塊的黑岩正從高處滑落,掉進海里激起高高的浪花!
「小熠……」桑菡低聲喃喃,隨即像出膛的炮彈一樣往白堡飛奔而去,嘶吼道,「唐熠!」
「阿菡!」宗銘厲喝一聲,飛一般追了上去。
李維斯二話不說跟上,只有於天河分外淡定,對焦磊吼:「抄傢伙跟上,這幫白痴什麼都沒帶!」
焦磊本來蓄勢待發要追隨眾位領導,被他一吼回過神來,立刻返回直升機背了十幾把各色槍|支出來:「走走走……等等,於哥你不用去吧?你屬於後勤技術人員……」
「閉嘴!」於天河抱著朱可夫飛奔而去,充分發揮了大長腿的優勢。
焦磊「嗐」地跺了一下腳,抬腿跟上,勸他道:「你讓狗下來跑吧於哥,它比你快……」
「……」於天河反應過來,腦門上掛下一排黑線,從善如流地把狗往地上一丟。
朱可夫原地一蹦,立刻「汪汪汪」地撒丫子狂奔起來,巴掌大的小狗活生生鬧出了藏獒的氣勢。
果然比他們兩個人加起來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