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兩個人的派對

223.兩個人的派對

223,

「嘿呀,公主裙不要拿了啊,東北已經很冷了不能穿了。」

「奶嘴也要拿嗎?你都三歲了呀!」

「尿不濕呢?要綠色小兔還是粉□□咪的?」

「……沒有綠□□咪這個選項!」

十二歲的小哥哥正在幫三歲的妹妹收拾行李箱,打底褲按網上搜來的攻略卷好,小胖次和背心都放在夾層里,毛線帽也要帶,東北風大會吹壞妹妹的腦殼,她已經夠傻了不能再吹了……

一切搞定,於果累得喘了口氣,一轉頭髮現妹妹不見了,揚聲叫:「焦姣,焦姣?你又跑哪兒去了?把你的小書包拿來,我給你裝兩本小布書。」

焦姣拖著一隻哈士奇和一隻拉布拉多過來,星星眼看著哥哥,粉嫩的小腳尖點了點行李箱:「打開。」

於果看著比她還高的毛絨玩具,扶額:「已經裝滿了,這麼大的狗,還倆,怎麼塞得下啊?!」

焦姣左看右看,把拉布拉多遞給他:「那帶一個總可以吧?」

「不要套路我哦小盆友。」於果瞪她,「以為拿兩個來我就會退而求其次讓你帶一個嗎?」

「退而求其次是什麼意思呀?」焦姣歪著頭問。

「總之就是不能拿!我們六天就回來了,輕裝簡行就可以了,你以為是搬家嗎?」

「輕裝簡行是什麼意思呀?」焦姣將安撫奶嘴塞嘴裡砸吧了兩下,取出來,「噢,我懂了,就是懶唄?不想給我帶玩具唄?」

「……」老妹兒啊你這耿直的性格到底是像了誰了啊?

「焦姣你怎麼跟哥哥說話呢?」於天河從樓下上來,將小女兒抱起來,「狗狗不用帶了,奶奶家裡有真的狗,大黃還記得嗎?春節的時候你還給它餵過大骨頭呢。「

焦姣咬著奶嘴想了想,也不知道想起來沒有,小胖手軟軟地抱住爸爸的脖子打了個哈欠,點頭。

於天河知道她是困了,這孩子瞌睡來得快,經常前一秒還在玩玩具,后一秒就趴在地墊上睡著了,也不知道像了誰。

大概是像了她母親吧,他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有這毛病。

焦姣嚴格來說算於天河和焦月然的女兒,但是是代孕媽媽生的,在國外走了一圈手續,最後落到於天河和焦磊的戶口上。

從血緣上講她是於天河的女兒、焦磊的外甥女、於果的表妹,所以長得和家裡三個成員都有幾分相似,五分像大爸爸,三分小爸爸,兩分像哥哥。

完美!

不過她最親的還是於果,只要哥哥放學在家,她不管幹什麼都要待在哥哥身邊,玩玩具也好,看布書也好,睡覺也好。好在於果抗干擾能力極強,一邊回答她各種各樣奇怪的問題,一邊還能一絲不苟地把作業給做了。

這大概就是兄妹之間的緣分吧,焦姣比於果小了整整九歲,對他崇拜得要命。於果在她純潔的仰望下連中二病都沒來得及發,就自動自發地艹起了成熟穩重大哥哥人設,免了兩個家長一番頭疼。

焦姣從一出生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於天河父母把她當家裡的寶貝,焦磊爹媽更是頂在頭上怕嚇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尤其是於天河的岳父……公爹——Whatever隨便吧——焦老屁先生,簡直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神,孫女兒吹個鼻涕泡都是七彩夢幻仙女泡。

這不,國慶七天長假,焦老屁提前一個月就和於天河說好了,讓他把兩個孩子送回東北老家玩。可惜於天河只有三天假,四號就要去新加坡開一個學術會議,所以把兩個孩子託付給了來帝都參加安全評價師培訓的焦月然,讓她明天把兄妹倆帶回去。

「好了我們下樓睡覺吧,讓哥哥幫你收拾東西。」於天河抱著打盹兒的女兒走了,臨走讓焦磊上來幫於果收拾行李。

目前他們一家四口都住在帝都鳴翠苑的小躍層里,於果夏天的時候考上了這邊的重點中學,於天河就把二層閣樓收拾出來給他當私人領地,焦姣住樓下小卧室,他和焦磊住大卧室。

焦磊收到一家之主的指令,抱著一堆書從樓下上來,「寶兒啊,這些書帶不?這都是你落在我那兒的,還要不要了?」

「我瞅瞅。」於果面對石頭爹自動切換成東北話,拿過來翻了一遍,選了本奧數塞書包里。

焦磊勸他:「放假還學奧數啊?回奶奶家好好放鬆放鬆唄。」

「做奧數就是放鬆了,在學校學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課程我鬧心死了。」於果已經快一米八了,站直了比焦磊矮不了多少,跟哥們似的搭著他的肩膀抱怨,「為啥人要學語文歷史和地理啊?我又不打算當作家、考古學家或者地質勘探員。」

「你小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寶兒!」焦磊正經臉反駁道,「你那時候跟我說你長大了要成為一個偉大的盜墓賊,完事兒寫成盜墓小說,賣錢給我買大賓士!為了完成這個夢想你一定要把語文歷史和地理都學好啊!」

於果:「石頭爹我那時候才多大啊,胡話你也信!」

「咋是胡話呢?」焦磊語重心長地勸他,「做人要不忘初心啊寶兒!」

於果敗下陣來,默默給包里塞了一本《中國古代史》。焦磊嘿嘿笑,將給父母捎的保養品打包裝好,和一對兒女的行李箱放在一起。

時間還早,爺倆坐在斜窗下面的地毯上下象棋談心。於果拍著橡木棋子問焦磊:「你四號陪我爸去新加坡呀?」

「是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那你不陪我和妹妹回東北?你一個大老爺們咋這麼喜歡黏人呢?離開我爸爸一會兒都不行!」

「你這孩子咋這麼彪呢?看破識破不說破,這都是套路!我教了你五年都沒學會你是不是傻?」

「我這不就對你說嘛,你看我爸那兒我敢不敢?」於果拍下一個「炮」,提醒焦磊,「將軍了啊注意啊!」

「我瞎啊,將軍都看不出來還要你提醒?」焦磊趕緊拱了個卒頂著,「我其實也是怕了回老家了,哪次回去不是見天兒喝酒,我喝也就罷了,關鍵還得防著你爸喝,唉呀媽呀,馬亦屯的馬大忽悠你還記得吧?就惦記著你爸回去給他優化殺豬流程呢!我們結婚那年你爸教他一套殺豬新方法,他居然申請成專利了!你說這狗東西咋這麼雞賊呢?」

「人家不每年都給你郵香腸臘肉什麼的么?你還叫人狗東西!」於果又拍了一個車,這回沒提醒他,「我爸為了安全地跟你回東北,這兩年不是在循序漸進地練酒量嗎?每天晚上一小杯五糧液,現在回去應該不會再給鄉親們上課了。」

「嘿嘿嘿……」焦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猥瑣地笑了起來,「其實上課也挺好,我還真跟你爸學了好些個東西……」

當兒子的面兒YY人家親爹真的好嗎?於果也是服了自己這個后爸了,將棋子一推:「將軍!贏了!」

「嘿呀你這個車啥時候溜過來的?」焦磊急了,「你這孩子太不地道了,也不提醒提醒我……再來一盤,這回除了車馬炮再讓我兩個卒!」

「我乾脆讓你個帥吧,我這邊都快空一半了還下個啥啊!」

第二局開始。

焦磊摸著下巴說:「其實我是想著這不周年紀念嘛,把你們兩個電燈泡送東北去,我好好給你爸策劃個浪漫約會。你爸那個人,看著又正經又古板,其實骨子裡老浪漫了……嘿你給我出出主意,咋樣比較浪漫?」

「他的愛好不就那幾個嗎?喝點兒紅酒,聽個音樂會,看看話劇……。」於果冥思苦想,想起剛才焦磊說的「不忘初心」,眼睛一亮,「欸,要不然你給我乾爹打個電話,問問我爸小時候有什麼理想,你想辦法給他實現一回,他一準覺得特浪漫。」

「這主意好!」焦磊說干就干,掏出手機給宗銘打電話,「領導啊,睡覺沒?嘿嘿,我請教你個事情哈……」

三分鐘打完,焦磊信心百倍:「得嘞!你爸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個天文學家,你乾爹說他買過好多天文書,家裡還有好幾個天文望遠鏡呢。」

「你不是想帶他去天文館吧?」於果都笑了,「那地方太傻了,也就騙騙焦姣這個年齡段的小毛頭。」

焦磊打開豆瓣搜本地天文小組:「我知道我知道,我看網上有沒有天文方面的小型活動,最好有野外觀星什麼的,跟你爸參加一下……」後半句「順便野個戰」沒敢說出口,光在心裡悄悄爽了一下。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特別合適的小組活動——十月一日至二日有一個「維恩天體營地」舉辦的「溫泉天體野營派對」,要求成員十八歲以上、必須攜一名以上同伴、喜愛天體活動等等。

焦磊算來算去自己和於天河都符合標準,當下立刻就加入小組報了名,交了雙份活動費。

「搞定!」焦磊和於果開心擊掌,「明兒送你們到高鐵站我就去買天文望遠鏡,再給家裡的野營帳篷配個厚墊子。」

於果被他說的也有點心痒痒:「我也有點想觀星了,下回放假你找個不限制年齡的,把我和焦姣也帶去玩玩吧!」

「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焦磊拉著一雙兒女去酒店接了姐姐,把仨人送到高鐵站,又一個人跑到商場採購了所有的必需品,樂呵呵地等著傍晚給於天河一個驚喜。

於天河這兩天太忙了,好不容易休息乾脆睡了一上午,中午起床看焦磊整個人神叨叨的,疑惑地問:「你這是怎麼了,坐立不安的。孩子們沒事吧?還是月然那邊有什麼動向?」

還有幾個小時就小組集合了,焦磊不再瞞他:「我給咱倆報名參加了一個天文小組活動,你小時候不是一直想當天文學家么?我帶你去觀星好不?」

「啊?」於天河愣了,「誰告訴你的……你跟宗銘打電話了?」

「嘿嘿,我就想給你個驚喜!」

於天河哭笑不得,小時候自己有一陣是特別迷星星,整天趴在望遠鏡上觀星。可惜這門學科太枯燥,他沒堅持多久就淡忘了,現在能跟心愛的人一起重溫兒時夢想,想想竟然有點期待。

「那我就謝謝你了。」於天河微笑著越過餐桌吻他,「你回來這麼晚是去買東西了?」

焦磊勾著他的脖子回吻:「那可不,我給帳篷配了個厚墊子,買了雙人睡袋,還有……嘿嘿,用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於天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一紅,推開他走了:「我去洗個澡收拾收拾衣服。」

焦磊深呼吸平復心情,暗暗告誡自己:忍耐,忍耐,養精蓄銳晚上再大幹三百回合,嗯!

下午三點半,兩人開著焦磊的牧馬人往小組約定的集合地駛去,跟著導航走了三個小時,路越走越偏,越走越窄,要不是越野車底盤高,怕是都托底了。

於天河覺得不對勁兒,遲疑地問:「怎麼地方這麼偏,荒無人煙的……我記得這個方向沒有溫泉啊。」

「你整天呆實驗室里,能知道多少好地方啊?」焦磊不以為意,「越是荒無人煙的地方越好,人多的地方我還不樂意去呢。有我你怕啥?」

於天河想想也是,以焦磊的戰鬥力一般人沒幾個是他的對手,打狠了有自己急救也死不了人,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接著走吧,導航看再半個小時就到了。」

快六點的時候車子拐進了一個山窪,路上橫著一根胳膊粗的樹榦,好像是人為設置的路障。焦磊停下車給管理員打了個電話,五分鐘后一個披著浴袍的男人過來了:「是你們倆啊?歡迎歡迎,會員賬戶給我報一下。」

焦磊給他看了自己的後台,男人點點頭,將樹榦移開了指揮他把車開進去,又重新合上路障,上了他們的車:「沿著這條路開兩百米,拐右邊的岔道,過了河就是營地了。」

焦磊依據他的指點開車,對於天河說:「我就說有溫泉吧,你看人家穿著浴袍呢,都開泡了!」

於天河從後視鏡里看著那人,總覺得哪裡不對,皺著眉頭沒吭聲。

過了河四周的氣溫明顯高了起來,車子駛入一片楓樹林,四周楓葉火紅一片,層層疊疊分外漂亮。焦磊正欣賞兩旁的美景,就聽後面那人道:「行了我就在這兒下吧,你們繼續往前開,隨便找個沒人占的地方停車扎帳篷……衣服在車上脫也行,紮好帳篷脫裡頭也行。」

「脫衣服?」焦磊莫名其妙,「為啥要脫衣服?」

那人沒聽見他的話,已經下車走了,繞過車頭忽然把浴袍一脫,赤|條條地往一座橙紅色的帳篷走去。

「哎喲我去!」焦磊看著裸|男的背影驚悚了,「什麼情況?大白天耍流氓啊他?」

於天河終於明白哪裡不對了,問焦磊:「你預定的到底是什麼派對?」

「溫泉天文野營派對啊。」焦磊打開手機給他看,「維恩天文營地組織的。」

於天河接過去一看,怒了:「你看看清楚,這哪裡是天文派對,這是天體派對好嗎!」

「啊?天體……天文,不是一回事嗎?」焦磊看他臉色不對,遲疑著道,「不都是看星星的嗎?」

於天河扶額:「差遠了,差十萬八千里!以後你想幹什麼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最好先事先百度一下!」見焦磊一臉茫然,無奈道,天體派對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從法國傳過來的一種集體聚會,意思是在一定的區域內所有參加派對的人都脫光衣服,袒裎相對,享受無拘無束的生活。」

「啥玩意兒?」焦磊十臉懵逼,「不穿衣服?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穿衣服?」

「對!」

「內褲也不穿?」

「對!」

「女的也不穿?」

「對!」

「……」焦磊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唉呀媽呀,這不是傷風敗俗嗎?為啥還有人明目張胆辦這種色|情派對?」

於天河也沒想到現在國內這麼開放了,「不是色|情,是自然。天體派對是讓人們感受自然的,有非常嚴格的規定,不是你想的那麼猥瑣……事實上人類一直以來就有裸|露的傳統,韓國女人把胸部遮起來不過是近一百年內的事情,非洲很多部落到現在都崇尚裸|體……」

「那也不行啊!咱們是五千年文化大國,咋能跟那些沒開化的人比!」焦磊三觀都碎了,「我以前在東非看見過裸體海灘,唉呀媽呀,鈦合金狗眼都瞎了!不行不行,我們回去吧,不玩了不玩了!」開什麼玩笑,讓於天河脫光了在裸|男堆里走來走去,那他還不如先把自己一刀戳死算了!

於天河雖然思想比較開放,但那僅限于思想,連連點頭:「回去吧。」

焦磊發動車子找地方掉頭,之前進了帳篷的裸|男又出來了,敲敲他的車窗:「幹嘛呢?往前開往前開,這裡太窄了不能拐彎,裡頭地方大著呢……」

「對不起我們臨時接到電話,家裡有點事情不能參加派對了。」焦磊趕緊解釋說。

「啊?不參加了?那會費不退的啊,食物飲料什麼的我們都是按人頭準備的……」

「退一半兒行嗎?你看我們又什麼都沒消費……」焦磊畢竟是窮孩子,那麼多錢有點肉疼。

於天河拉拉他的衣袖:「算了,是我們毀約在先,不退就不退了。」

「那咋行……」焦磊還要和那人計較,忽聽遠處有人喊了幾句什麼,緊接著一個披著浴袍的女人拿著對講機從帳篷里跑出來,沖這邊喊:「老鄭,老鄭,出事兒了!有個會員忽然暈倒了,有人要打120!」

「什麼?暈倒了?」那人急了,「叫人開車送到大路上去再打120,這兒這麼多人開派對呢,120一開進來好多會員身份就暴露了!快快快!讓他們先把人抬車上去!」

「等一下!」於天河聽著不對,隔著車窗問那女的,」什麼人暈倒了,男的女的,多大年紀,什麼癥狀?」

「男的,五十八九歲,就是忽然暈倒了,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女人不認識他,敷衍了兩句便對老鄭說:「我這就讓他們把人先抬上車運到主路上去。」說著便打開了對講機。

於天河忽然跳下車,一把奪過對講機:「喂?能聽見我說話嗎?昏迷的人現在什麼情況?有沒有嘔吐或者抽搐的癥狀?」

焦磊從他開安全帶就知道他要過問這事兒,當即下車繞過車頭走了過來。

「哎你幹什麼?」老鄭變了臉色,衝上去要搶對講機。於天河看都不看,閃身往焦磊後面一躲。老鄭迎面撞上焦磊鐵塔一般的膀子,瑟縮了一下,「嘿你們倆!想幹什麼你們?」

「救人呢,他是醫生,聽他的沒錯。」焦磊直面陌生的裸|男,鈦合金狗眼又被閃瞎一回,為了不讓他騷擾於天河,硬挺著擋住了,「告訴你別鬧事兒,真要死個把人你就等著傾家蕩產吧。」

老鄭還想和他理論,女人小小聲地說:「既然是醫生,就讓他們救唄,難得遇上個頂雷……不是,見義勇為的,你攔著幹什麼?」

老鄭回過味兒來,點頭:「行,行,你們愛管就管吧。」

於天河跟對方說完了,上車:「繼續往前開,我讓他們別動等我們過去。」

焦磊開著牧馬人往樹林里又開了兩百多米,終於到達營地中心。沒想到這地方環境非常優美,沿著蜿蜒的溫泉水有足球場那麼大一塊平地,錯落點綴著一些楓樹。樹下是平整的草地,落了厚厚一層樹葉,天體愛好者們就在落葉上搭起各種各樣的帳篷,有些還在外面燒烤。

自然景觀很美,人文景觀就有點辣眼睛了——所有人都是光著的,和於天河說的一樣,甭管男人女人,全部一|絲|不|掛,表情還相當坦然。

焦磊下了車,跟於天河往出事的地方走,感覺自己都要長針眼了。於天河倒是特別淡定,大概光溜溜的人類看得太多了,絲毫不以為奇。

昏厥者躺在溫泉邊上,遵照於天河的指示,沒人敢移動他,就那麼平放在落葉上。於天河只看了一眼就說:「腦溢血,千萬別移動,血管可能正在爆裂,動一下就過去了……家屬呢?」

一個二十齣頭的妙齡女郎站出來,瑟瑟發抖地問:「我……我老公他沒事吧?」

「打120,把精確定位發過去,告訴他們儘快趕過來。」於天河一邊說著,一邊蹲下去觀察病人,用濕紙巾將他嘴裡的嘔吐物掏乾淨了,雙手扶著頭部微微側著保持呼吸,回頭,厲聲道:「打啊!還愣著幹嘛?」

「營、營長不讓,說、說怕影響聚會。」女郎嚅囁道。

「不打影響你老公生命。」於天河冷冷說,「起碼影響你下半生的生活——你願意伺候一個半身不遂的老頭子嗎?」

女郎瞬間醒悟,打電話去了。老鄭帶著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過來,大概是營長,臉色不善地看著於天河:「你誰啊?誰讓你在這兒發號施令?」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突發事件!突發事件!有營友得了急病,120的救援人員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你們有二十分鐘撤離!」震天價一聲虎吼,所有人都嚇了個哆嗦,只見焦磊不知道從哪裡弄了個擴音喇叭,正扯著嗓子滿營地喊,「你們有二十分鐘時間撤離!」

於天河:「……」

營長:「……」

老鄭:「……」

焦磊喊完了,回頭對營長特別誠懇地說:「讓他們都撤了吧,這老頭身份不簡單,帳篷是Hilleberg的軍方定製款,全國能用得上的兩隻手就能數過來。這種人要是在你這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別說你,跟著你幫人怕是都得涼了。」

他身形彪悍,氣質獨特,一看就是部隊上混過的,營長臉色一變,已然對他的鑒定深信不疑,拉著他的手握了握:「謝謝你啊哥們,要不是你們倆幫忙,我今天怕是得攤上大事兒。這份情我記下了,今兒不巧,下回咱們找個好地方再一起聚。」

「沒問題沒問題。」焦磊拍拍他的胳膊,「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以後有的是機會聚。」

於天河默默轉過頭去,假裝並不知道他二十分鐘前才百度清楚了「天體派對」的具體含義。

廣大網友動作起來雷厲風行,聽說120的人要來,十分鐘就穿上衣服撤了個精光。連營長都拍拍屁股走了,等急救車來的時候除了病人和家屬,就剩下焦磊跟於天河。

醫生現場診斷確認是腦溢血無疑,大概因為病人年紀大了,血壓高,下溫泉被熱氣一蒸就犯了病。還好於天河救治及時,沒讓人隨便移動他,估計生命是沒什麼危險了。

焦磊深深覺得溫泉沒毛病,老頭八成是被天體派對的場面震撼了,不過鑒於他們倆也屬於參會人員,異常明智地沒有說出口。

120拉著病人走了,家屬千恩萬謝,收拾帳篷開著車跟了上去,頃刻間熙熙攘攘的營地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於天河在溪水裡洗乾淨手,擦了把汗:「行了,回家吧。」

「累不?」焦磊拿紙巾給他擦手擦臉,心疼得不行,「嗐,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好不容易休個假,結果休成加班了,都怪我……」

「嗯,怪你。」於天河笑了,摸了摸他下巴上的鬍渣,四下看看,「別說,他們找的這地方還真不錯,我都不知道荒山野嶺的還有這麼美一處風景……真是浪費啊。」

天麻麻黑了,星星升了起來,溫泉水的熱氣氤氳在火紅的楓葉林里,耳畔是溫泉水潺潺的流動聲……焦磊精神一震,道:「那咱們乾脆別回家了吧,就在這兒住一晚算了,正好兒,人全走了,這麼牛逼的營地便宜了咱們倆!」

於天河眯著眼睛看他,慢慢解開自己的風衣紐扣,又解開襯衫紐扣,將衣服往草地上一丟,開始解皮帶:「你不是想開天體派對嗎?現在就開啊……我宣布,現在你的派對已經開始了……」

焦磊看著月光下他修長而肌肉緊繃的身體,腦子裡「轟」一聲放起了煙花,風馳電掣般將自己脫了個精光:「開始!你說開始就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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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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