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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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延光以前極少搭理丫鬟,此刻因為心虛,頓了一會兒才道:「這就進去——午膳備下了吧?」
夏蟬低下頭,道:「備下了。」
窗下的蘇綠檀總算聽到動靜了,趕緊把書塞到裙子底下,拿迎枕壓裙擺,動作一氣呵成。
等到鍾延光從隔扇外進來那會兒,主僕二人透過窗戶相視一笑,夏蟬指了指廚房,蘇綠檀心領神會,揚眉一笑。
蘇綠檀盤腿坐著,動作自然地掩蓋住內容庸俗的話本。鍾延光闊步走進來,坐在炕桌的另一邊,丫鬟端了熱茶進來便乖乖退出去了。
鍾延光雙腿分開,兩手擱在膝蓋上,看著打坐似的蘇綠檀,道:「那樣坐著……舒服么?」
蘇綠檀抱臂輕哼道:「是嫌我不端莊吧?成親的時候說我千好萬好,成親之後就百般挑剔。」
鍾延光沉默地端起茶杯。
夫妻二人就這麼靜坐了一刻鐘,蘇綠檀腿都酸了,可是話本就在裙子底下,若是動一動不小心掉出來被鍾延光撿起來看到了,怕是又要被他暗暗嫌棄。
這樣討他嫌的事,蘇綠檀當然不會做。
但也實在熬不住了,蘇綠檀問道:「傳午膳吧?」
鍾延光坐著紋絲不動,道:「好。」
蘇綠檀嬌聲道:「夫君,我不想動,你去傳。」
這點小事,鍾延光二話沒說就出去吩咐丫鬟傳飯,蘇綠檀趕緊換了個姿勢,伸直了雙腿,把話本壓在屁股底下。
沒一會兒,鍾延光就回來了,他心神恍惚地坐下,蘇綠檀也靜靜地坐著,兩人都沒開口說話。
懷裡的盒子硬的硌人,鍾延光猶豫著開頭道:「今早在太夫人處,謝謝你替母親說話。」
蘇綠檀實話實說道:「我是為了不讓太夫人生氣才那麼說的,太夫人年紀大了,還是不受氣的好。」
鍾延光目光溫和了幾分,道:「嗯,你說得對。」
又是一陣沉默。
蘇綠檀覺得屁股底下的話本在燃燒,她忐忑地等到丫鬟進來傳通道:「侯爺,夫人,午膳做好了。」
鍾延光起身,回頭瞧了一眼坐的穩穩的蘇綠檀,道:「你不是餓了么?」
鍾延光多機敏的人,蘇綠檀當然不能太過明顯地催他先出去,於是張開雙臂,撒嬌道:「夫君,抱抱。」
果不其然,鍾延光扭頭就走,只是耳根隱約發紅。
蘇綠檀抿唇一笑,起身把話本拿起來,走了幾步扔到了床上去。
兩人一起坐在次間里的圓桌前,夏蟬哆哆嗦嗦地把八盤苦瓜端上來,把花開富貴白金盤四個盤子放在蘇綠檀面前,彩釉描花的四個盤子放在另一邊,瞧都沒敢瞧鍾延光一眼。
等到菜上齊了,飯也上了,夏蟬逃命似的快步出去了。
鍾延光看著滿桌的苦瓜,筷子都沒拿起來,道:「你叫人備的?」
從從容容地舉起筷子,蘇綠檀道:「不是說食不言嗎?」
鍾延光嘴角微沉。
盛了滿滿一碗飯,蘇綠檀泰然自若得解釋道:「我跟我阿弟是在後娘跟前長大的,大概是沒吃過苦的吧?至少是沒方表妹能吃苦的。所以我今天就是想試試自己到底能不能吃苦,沒想著你中午會回來用膳,你若不想吃,再去叫人另做一份就是了。」
鍾延光胸口莫名一堵,舉起筷子,乾脆道:「不必了。」
蘇綠檀護著自己眼前的四盤苦瓜,和往常一樣用膳,沒有半點吃不下去的樣子。
鍾延光抬頭一看,見蘇綠檀吃的津津有味,很能「吃苦」,他也如她一般,大口吃飯,大口吃菜。
飯罷,鍾延光放下了碗筷,漱了三次口,飯後立刻喝了一盞茶。
蘇綠檀抿著唇忍笑,道:「夫君,我是不是很能吃苦?」
鍾延光唇齒微張,彷彿還能聞到嘴裡的苦味,他道:「做我定南侯府的夫人,你用不著吃苦。」
蘇綠檀噘嘴道:「我這不是怕婆母不滿意,夫君夾在中間兩面為難么?」
鍾延光脫口而出道:「我滿意就行了。」
蘇綠檀眸子一亮,道:「那夫君是滿意我?喜歡我?深愛我?」
鍾延光偏開腦袋,淡聲道:「上還有太夫人,她喜歡你最要緊。」
蘇綠檀兩手托腮,滿懷希冀地問道:「那你呢?」
鍾延光起身,道:「我先去書房了。」
蘇綠檀就知道是這樣,她起身回屋,把珠簾打的噼里啪啦響。
鍾延光知道她還在惱,本來要往外走的腿僵住了,在原地站了會兒,左手不自覺地摸上了懷裡木盒子。
等夏蟬進來要收拾桌子,鍾延光才挪動了腳步,他見丫鬟眼神閃躲,兩手微抖,斂眸打量一陣,吩咐道:「你去倒杯熱茶來。」
夏蟬強自鎮定,低頭出去了。
鍾延光再拿起筷子,把花開富貴白金盤裡的苦瓜夾起一片嘗了嘗,嗯——甜的?!
蘇綠檀吃的苦瓜是拿糖水浸過的,苦味基本沒有了。
鍾延光咬牙,蘇綠檀可真能吃苦呵!
放下筷子,鍾延光冷著臉進屋。
夏蟬端著茶杯進來,看到被動過的筷子,大驚失色,趕忙往內室去,挑簾給蘇綠檀打手勢。
坐在床邊的蘇綠檀看到帘子後面夏蟬無措的臉,又看著逼近自己的鐘延光,內心翻江倒海,面上一派平靜,笑眯眯坐在床上,盯著他的鼓起的上腹,伸手就摸了過去,俏皮道:「夫君,這是什麼呀?」
鍾延光緊繃的臉立刻鬆了下來,耳根子又紅了。
蘇綠檀把硬邦邦的東西抓的緊緊的,燦笑問:「讓我猜猜……是不是夫妻之間……」
夏蟬捂住耳朵就跑出去了,哎呀,真是沒耳朵聽了。
鍾延光捉住蘇綠檀的手,漲紅了臉,道:「你又胡說什麼。」
蘇綠檀捏著木盒子不放,道:「那你給我看看。」
鍾延光握著她不安分的柔荑,壓低聲音道:「不給。」
蘇綠檀死死地揪住鍾延光的衣服,眉眼彎彎道:「還說不是,我看就是那玩意。」
鍾延光黑了臉,拿出來也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真真是進退兩難。
料理完這些事,蘇綠檀便折回內室,瞧鍾延光的傷勢。
御醫大喜道:「侯爺已然無礙,外傷因用了力,有些裂開了,等我換過葯了,好好喝葯,幾日就能恢復好了。只是侯爺切記再莫用力了,省得長久不好,傷口潰爛發膿白白遭罪。」
蘇綠檀忙笑道:「多謝御醫囑咐,我會好好照顧侯爺的,再不叫他用一點力氣。」
說罷蘇綠檀撇了鍾延光一眼,卻見對方甩來一個眼刀子——如果不是這個不聽話的女人,他的手臂根本不會滲血,只求她端莊檢點些,少惹他煩躁。
鍾延光任由御醫給他重新包紮,金瘡葯塗在一指長的刀傷上,刺激的手臂火辣辣的疼,他只微微皺眉,喉嚨里一點丁兒聲音都未傳出來。
蘇綠檀一貫害怕這些見血的場面,尤其是親近之人,難免動容,偏過腦袋,不敢往鍾延光血淋淋的傷口看。
鍾延光一扭頭,就看見蘇綠檀不安地絞著帕子,蹙著秀眉,想來是在心疼他。
待換好了葯,鍾延光又問道:「御醫,我這手腳都使不上力氣,只能動一動,該如何恢復?」
御醫答說:「侯爺昏迷的久了,體內氣血瘀滯,按摩按摩之後,再開始活動,一兩日就可下床正常行走了。」
蘇綠檀一聽到按摩兩個字,眉頭跳了跳,聲音亮亮地道:「這個容易!」
鍾延光黑著臉,斜了蘇綠檀一眼,在外人面前說這種話做什麼?
蘇綠檀見鍾延光顧及臉面,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略顯得意道:「按摩我最拿手了,以前我祖母還在世的時候,因有腿疾,不便行走,是我跟金陵有名的針灸大夫張長光老先生特特學了一套手法,常常伺候在祖母身旁,祖母在陰雨天才不至於疼痛的難以入眠。」
鍾延光無言以對。
蘇綠檀嘴角抿笑,拋了一個媚眼過去。
鍾延光感覺胸口堵著一堆東西。
御醫包紮完傷口,原本嚴肅正經的面容上,忽然泛了一個笑容,略帶贊意地對蘇綠檀道:「我與張長光略有私交,他脾氣可臭著,夫人能同他學到獨門手法,怕是吃了點苦頭的。」
蘇綠檀笑道:「反正一個月就學會了,換我祖母幾年安眠,值得了。」
鍾延光眉頭舒展開,心道她倒是個孝順的。
御醫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和善笑道:「一個月就學會了,看來夫人不僅孝順,還十分聰慧,與坊間傳聞倒是略有不同。」
鍾延光扯了扯嘴角,連坊間都有她不好的傳聞了?
蘇綠檀倒是不以為意,不管坊間怎麼說,最要緊的是太夫人羅氏喜歡她,討她開心便足矣。
御醫收起藥箱,笑道:「既然夫人精於張大夫的按穴手法,侯爺肯定會好的更快,我也就放心了,若有不妥之處,再尋我便是。」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遞上了一包葯,和一張藥方子。
蘇綠檀再三道謝,親自把人送出去,又吩咐蘇媽媽把人送到二門上,這才折回院內,讓丫鬟們在小廚房熬藥,她則凈了手,進屋擼起袖子……
鍾延光正在床上扭動,或者說掙扎,試圖躲過按摩這一環節,希望能直接從床上爬起來走路,可身體似乎不再是他的身體,一點都不聽使喚。
蘇綠檀把蔥白的兩手舉在胸前,笑道:「夫君,別動了,御醫說了,得我按摩才行。」
鍾延光抗拒道:「不用了,不按摩也能好。」
蘇綠檀「哦」了一聲,坐在床邊道:「那你動一個我看看。」
鍾延光試著動了動腿……
鍾延光試著動了動腰……
鍾延光:……
為了逞強,鍾延光鼓足勁兒想挪一挪腿,哪曉得憋得臉都紅了,下肢還是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勁兒。
嘗試從床上爬起來三次,鍾延光都失敗了,筋疲力竭之後,只好鬆了肩膀,往枕頭上一靠,道:「按摩不過是讓我好的快些,你不按,遲一兩日我也總要好的。」
蘇綠檀抱臂看著鍾延光,他還跟以前一樣死倔脾氣臭,不讓她碰是吧?她偏要碰呢?
伸出兩手摸上鍾延光的手臂,蘇綠檀輕輕柔柔地按了起來,力道不大,卻處處按准了穴位,手指一鬆開,鍾延光便覺得手臂有了輕微的酸痛感。
鍾延光一邊鬆開眉頭,一邊嘴硬道:「我說了,不用按,走開。」
蘇綠檀猛然使勁兒,按了鍾延光的胳膊關節中間的曲池穴,疼的他直咬牙,她卻嬌聲道:「不給你按摩,你至少得三五天才好,這三五天難道成天讓小廝往內院跑?還不是得我伺候你吃飯穿衣。等你好了,求我按都沒門!」
求她?
鍾延光可不認為自己會這麼想。
可蘇綠檀的指頭按在鍾延光身上,溫熱的觸感傳遍手臂,每一次都讓他心裡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又癢又熱。
蘇綠檀又嘟噥道:「咱們成婚之後,都是你替我穿衣穿鞋,什麼時候輪到我要伺候你了?我告訴你,你也就這幾天舒服日子了,好好享受吧!」
鍾延光雙眼隱隱發黑,他給蘇綠檀穿衣穿鞋?
他自問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上只跪天子,下只跪長輩,他還沒從對誰低過頭,更別說彎腰給一個女人穿鞋。
蘇綠檀抿著彎彎的唇角,眼神落在鍾延光的臉上,只見他閉上眼,眉頭深鎖,半晌才不確定地問道:「我給你穿鞋……當真?」
蘇綠檀抬眉道:「那當然,還是當著好多人的面穿的,不信你去問房裡的丫鬟,還有婆母也知道。」
婚後第一個月,趙氏硬是不信兒子會這般「寵愛」蘇綠檀,遂借口闖進內室,「正巧」看見鍾延光體貼的給蘇綠檀穿鞋,這才歇了大半心思,清凈了好多天。
這些事只有他們夫妻二人知道真偽,現在鍾延光把和她有關的事都忘記了,蘇綠檀怎麼說都是對的。
鍾延光吐了口氣,頓覺不僅手臂疼,腦子也疼。
他堂堂七尺男兒,怎麼會做這樣小家子氣的事兒!而且還是當著別人的面做的,簡直不可思議。
蘇綠檀看著鍾延光豐富十足的表情,一面忍笑,一面按摩,高興了還哼著小曲,累了就甩甩手,嬌嗔道:「夫君,我手也酸了。」
鍾延光立刻接話道:「那就不按了。」
蘇綠檀卻沒有馬上出去,而是睜著一雙水靈靈的鹿眼,道:「夫君,你以前不是這樣安撫我的。」
鍾延光眼皮子跳的厲害,不知道想到什麼,紅了臉道:「以前我是怎麼……」
蘇綠檀俯身低頭,與鍾延光幾乎快要貼面,挨著他的鼻尖道:「你說呢?」
雖已嫁做人婦,蘇綠檀身上卻還有少女的芬芳,馨香清爽,鍾延光一貫不愛脂粉氣,卻對鼻翼間淡淡的異香一點兒也不排斥,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了動嘴皮子,輕輕地碰了上去。
蘇綠檀滿足一笑,她道:「我去看看早膳好了沒。」
沒有露餡。以前兩人為了讓太夫人羅氏相信二人真心相愛,會特地練習的一些「恩愛日常」,鍾延光的腦子雖然不記得了,身體卻記得。
躺在床上的鐘延光腦子裡一片空白,手指不自覺地緊握成拳,皺了皺眉,顫著抬臂,指腹在嘴唇上撫了撫。
蘇綠檀捉著木盒子不肯鬆手,鍾延光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對視了半刻鐘,蘇綠檀眼圈驀地紅了,猛地抽回手,噘嘴扭過身子,氣鼓鼓地坐在床上。
鍾延光手心一空,手掌握拳,僵在空氣中,自上而下地打量著蘇綠檀,她頭頂烏黑光亮,似巫山一段雲,側臉絕美,生氣而變得紅撲撲的小臉也多了幾分靈氣。
半晌,鍾延光才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綠檀低頭絞著帕子,帶著一股子醋味兒道:「反正也不是給我的,方表妹的孝要過了,是給她準備的吧。」
鍾延光脫口而出道:「不是。」他都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方寶柔了,連她的臉都快記不清了,更別說精心替她挑一份禮物。
蘇綠檀一聽到此話,又仰頭看著他,眸子燦若星辰,笑道:「那是給我的?」
鍾延光壓了壓下巴,幾不可聞地低「嗯」一聲。
蘇綠檀轉悲為喜,兩隻手纏在他腰上,扒扯著鍾延光的衣服,道:「我不鬧你了,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呀?」
鍾延光紅著臉往後退了兩步,捉著她不安分的小手,啞著嗓子道:「我來拿。」
蘇綠檀乖乖收回手,道:「好吧好吧。」
鍾延光把雕花的木盒子從懷裡摸出來,遞到蘇綠檀面前。
蘇綠檀打開盒子,一根羊脂玉的簪子靜靜地躺在裡面,溫潤光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拿出簪子,蘇綠檀放在腦袋上比劃,道:「好看嗎?你都好久沒對我這樣表達過深深的愛意了,這個簪子我喜歡的緊。」
鍾延光避而不答,只說:「母親的事,多謝你擔待,這是我的謝禮。」
蘇綠檀一手捏著簪子,一手拉過鍾延光的手,把簪子啪地拍在他手掌心,拉長了臉道:「誰稀罕你的謝禮!掃興!」
鍾延光握著簪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唇角抿成直線,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蘇綠檀嬌哼道:「還不替我戴上?傻站著幹嘛?」
鍾延光不自覺就聽了蘇綠檀的話,駕輕就熟地把簪子簪在她的墨色的鬢髮之間,烏黑光澤的頭髮,把羊脂玉簪子襯得愈發瑩白,整個人也顯得恬靜可愛了許多。
看的呆了一瞬,鍾延光唇角微動。
蘇綠檀起身走到鏡子面前,攬鏡自照,挪動鏡子,從銅鏡里去看鐘延光的眼神,媚眼如絲,語氣曖昧地問:「夫君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鍾延光面頰發熱,撇開臉道:「你喜歡就好,母親那邊我會去好好說道,不讓她為難你。」
蘇綠檀轉過身,反手撐在梳妝台上,左腳疊在右腳上,姿態慵懶道:「算了吧,你若說的婆母會聽早也就聽了,反正這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只怕太夫人多思多慮,傷了身子,若萬一有個好歹,傷了婆母名聲,也傷了與你之間的母子情分。」
鍾延光自知母親刁鑽,竟也不會分辯什麼了。
蘇綠檀歪著腦袋望著他,道:「要不你和以前一樣,每逢初一十五,都陪我一道去請安,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好。」鍾延光盯著蘇綠檀嘴邊的淺笑,輕輕地應了這麼一聲。
蘇綠檀輕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鍾延光聽到這話,總算鬆了口氣,點點頭,轉身出去了,等走出了上房的大門,雙足一頓,忽然想起來什麼,等等——什麼叫她不跟他計較了?明明是他要去計較午膳里四盤苦瓜、四盤甜瓜的事啊?
回頭一看,鍾延光發現次間里飯桌早就被收拾乾淨了,也就是說,證據沒有了。
暗暗咬牙,鍾延光嘴角扯成一條直線地去了書房。
等他一走,夏蟬就趕緊進屋了,她心驚膽戰地走到蘇綠檀身邊,火急火燎地問道:「夫人啊,侯爺他是不是責怪你了?是不是要處罰你啊?都是奴婢不好,怎麼叫侯爺看出端倪了,該受罰的是奴婢呀!這麼怎麼好啊,傷了侯爺和夫人的感情了,真真是罪過!」
蘇綠檀把頭上的羊脂玉簪子拔下來,道:「你瞧瞧,好不好看。」
夏蟬怔怔地看著簪子,摸了摸,手感不比原先蘇綠檀在金陵時候用的差勁,肯定價值不菲,她遲疑道:「侯爺送的?」
蘇綠檀點點頭,道:「是呀。」
夏蟬瞪大了眼,道:「侯爺沒責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