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邱筱月當年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的音樂學院。
或許在某些人的眼中，她就是個天才，專門為音樂而生的。
她會的樂器種類很多，其中又以鋼琴最為拿手，當她那雙手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的時候，宛若一隻在花叢中飛舞的蝴蝶。
當初原主就是看上了她這一點，才決定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這一留就是十三年。
但並不是每一年這間諾大的宅子里都會響起音樂聲，畢竟後來邱筱月被關了禁閉，拔去指甲，毀掉了右耳的聽力，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原主毀掉了她的前程，讓它連帶著邱筱月美好的人生一起墜入了深淵。
那架鋼琴也被從客廳中央的位置挪到了角落裡，在陽光無法照射到的地方落下一層又一層的灰塵。
楚和雨已經很久沒有碰過琴了。
所以在她聽到邱筱月所說的話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邱筱月說要彈琴給她聽。
重活一世，楚和雨並沒有忘記鋼琴的彈法，閑著無聊的時候完全可以沒事彈彈自娛自樂。
但那跳躍在琴鍵上的終究不是她的手，坐在鋼琴面前的也不是她原本的身體。
楚和雨發覺自己竟然也很想看邱筱月彈琴。
「好啊。」楚和雨點了點頭，微微的勾起嘴角來笑了笑，「我等著看。」
邱筱月把她的笑容看進了眼裡，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
「晚安。」之後她輕聲道。
……
這天晚上楚和雨睡得很沉，提心弔膽的擔驚受怕了五天，這回邱筱月終於回來了，她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好好睡一覺。
朦朧中她好像又做了個夢，這次的背景是一片暗紅色的山崖，她站在山崖邊上，搖搖欲墜。
好像有什麼人在身後叫著她的名字，楚和雨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只有一半身體的殘魂。
「你是誰？」楚和雨緊張的向後退了一步，崖邊的石頭隨著她的動作嘩啦嘩啦的滾下去了幾顆。
「把你的身體給我好不好？」那個殘魂開了口，大片大片的血跡順著他的嘴角留下，逐漸染紅了正下方的地面。
「不……」楚和雨搖著頭，眼眶中蘊出了淚水。
「既然你不答應，那我就只能殺掉你了！」那個殘魂叫囂著，狂風從它的身後捲起，帶著石頭和雜草鋪天蓋地的向楚和雨颳了過去。
楚和雨驚叫了一聲，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但……身體並沒有感覺到想象中的痛苦。
她好像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帶著陽光味道的懷抱里。
「別怕。」有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像是微風一般撲在了她的耳邊，「我會保護你的。」
……
楚和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外面黑的出奇，也寂靜的可怕。
她趴到床頭摸到開關使勁按了一下，啪嗒一聲，床頭燈亮了起來，一片朦朧的黃色環繞在了她的身邊。
又做了噩夢，又在夢裡見到了恐怖的靈魂。
楚和雨抱緊了懷中的被子，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還好最後有個人救了她，雖然她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但卻能感覺到一股從心底里瀰漫開來的安心感。
她相信那人能帶她逃離危險，逃離無邊的黑暗。
楚和雨閉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
片刻后她睜開雙眼，穿上拖鞋後起身下了床。
嗓子有點干，她想出去倒點水喝。
宅子里的家僕們全去睡了，外面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傢具全被包裹在一片靜謐的黑暗中。
楚和雨打開了安在牆上的壁燈，借著微弱的光芒下了樓。
白天聽不到的鐘擺聲音卻在此時變得無比清晰了起來，嘀嗒嘀嗒的一下下響著，默默的記錄著時間的流逝。
楚和雨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人在嗚咽，那聲音時而微弱又時而清晰，拉著悠長的音調飄進了楚和雨的耳朵里，讓她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難道這還是夢？楚和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還沒醒來？
就在她想的正投入的時候，突然有一絲火苗在離她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閃而過，緊接著便見到一個小小的光點開始明明滅滅，像是有誰站在那裡抽煙。
「誰在那！」楚和雨低聲道。
「我。」那個光點慢慢的移動了過來，邱筱月的臉在黑暗中逐漸變得清晰。
抽煙呢？
楚和雨愣了愣。
明明她上輩子根本不抽煙的，怎麼這輩子邱筱月卻學會了，一眼看去還一副老手的樣子。
「大晚上的不睡覺站這抽什麼煙！」楚和雨揮了揮手，企圖把煙味拍散，「別抽了，別抽了！」
邱筱月輕輕的笑了笑，聽話的把還剩下一半的煙按在窗台上碾碎了。
「那你呢？」邱筱月反問，「怎麼不睡覺從屋子裡跑出來了？」
「我渴了出來喝水而已。」楚和雨說。
「哦，這樣啊。」邱筱月點了點頭，「那我跟你一樣。」
一樣什麼呀一樣……楚和雨白了她一眼。
邱筱月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有什麼事在瞞著她似的。
但楚和雨倒是沒點破，這一世邱筱月身上的謎題太多，得一點一點慢慢的解。
「既然已經喝完了那就去睡覺吧。」楚和雨說，「不早了，明天你得回學校露個面去，省的大家替你擔心。」
「嗯，我知道了。」邱筱月輕輕的點了點頭。
楚和雨應了一聲，轉過身率先離開了。
邱筱月就站在身後直勾勾的盯著楚和雨的背影，直到聽到樓上關門的聲音響起時她才終於收回了目光。
片刻后她轉身，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
這個自己可真是傻的可以。
擔心？學校里有誰會為她擔心。
倒不如說全都恨不得她趕緊從世間消失，快點把第一名的位置讓出來。
更何況當初她還拿了不少成就，大大小小參加了不知多少活動，就連國獎和校獎也全是她的，這些事情哪一樣拿出來不是被所有人憎恨的理由。
想害她的人都能從教學樓排到校門口了。
因為以前有限制在約束她，邱筱月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饒人處且饒人。
但現在她不想再平靜下去了。
她要把整個程序全都攪的天翻地覆。
讓那些漏洞多的再也修不完，讓那個叫做777的系統再也回不來。
不光這樣，她還要殺掉所有礙事的人。
然後把他們的鮮血分毫不剩的全部捧到那個什麼狗屁程序的面前。
現在你不光限制不了我，你更奈何不了我。
邱筱月勾著嘴角笑了笑，把打火機隨手扔到了一邊。
她根本就不愛抽煙，剛才抽煙只不過是為了在楚和雨面前遮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
那股屬於酒窖中的木屑味。
……
邱筱月默默的向地下室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隨著她前進的動作，那陣幽怨的嗚咽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明顯。
邱筱月推開了面前的門。
一排一排的架子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裡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珍貴的名酒。
邱筱月隨手從架子上取下一瓶拿在手裡，緊接著她慢慢的踱步向前走去。
聽到腳步聲，那陣嗚咽的聲音消失了一瞬，緊接著便更加清晰了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刺耳。
邱筱月皺起了眉頭，把那一瓶葡萄酒用力的打在了跪在自己面前被緊緊鎖住的那個女人的頭上。
酒香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在狹小的空間中翻湧跳躍。
「咱們商量商量。」邱筱月低下頭去抓住女人的頭髮，貼在她耳邊輕聲道，「能不能小點聲？」
女人被縫住了嘴唇，除了嗚咽以外很難發出其他的聲音。
「你都吵到我喜歡的人了。」邱筱月眨著眼睛看她，「小點聲可以嗎？」
「唔……」女人艱難的從嘴裡擠出一個字來，她的眼底帶著無盡的悲涼和哀求，「放……」
邱筱月的眼底劃過了一絲兇狠，她揪著女人的頭髮，將她猛地甩到了身後的架子上。
女人受到了劇烈的撞擊，疼的幾乎快要昏過去。
「不聽話。」邱筱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