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沒錢，別惹女人

一

一個只給男人快樂，不給男人愛情的女人———在等待我。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已經28歲了，還沒混上個女友。街坊鄰居議論紛紛，都用斜視另類的目光看著我，認為我這個小推銷員太沒出息！

又一年過去了，弟弟結婚了，妹妹出嫁了，更顯出我這個29歲老光棍的孤單。

以前和薇相處時，她常來我家，她那美麗的倩影，高雅的氣質，確實讓我輝煌了一陣。就目前來說，必須降低擇偶標準。不能總是守著薇的愛情標本不放，再幻想著找一個同薇差不多的女孩是不可能了。

媽媽的嘮叨越來越多。家庭的催逼，街坊鄰居的輿論，讓我喘不過氣來。此時對愛情的真諦越來越模糊了，也想趕快的找個女人算了。就連鄰居劉大媽都說：「你都29了，還是個民營企業的推銷員，別挑撿了，到了30歲就過半輩子了，大媽明天給你介紹一個……」

接著王大叔、李大嬸、趙大嫂、連我弟弟、妹妹也紛紛加入給我介紹對象的行列。無怪乎中國人打光棍的不多，就是因為有這些熱心腸的人。中國老年婦女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關心別人的婚事勝過關心自己。

天涯何處無芳草，芳草遍地任我挑。深奧的愛情已被高度地簡化為婚前的準備工作了。

凡是人家熱心介紹，我總得要看一看。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有條件優越的一隻眼，有家庭闊綽的半腿跛，今天是一個相貌端莊的小侏儒，明天是少了指頭的大處女，後天一個歪脖子姑娘正做準備……

一個一個的「大處女」讓我一時目不暇接。生活從另一個意義上來說還很豐富多彩呢！

為了使這場婚介戲劇更加熱鬧，我媽媽非常有理地的加入她的古老神話：「那個小薇就是因為身後沒長痣你們才黃了，這次你得好好看一看，誰的身後有地圖。……」

我笑著點點頭。我沒有反駁媽媽，蜜桃後背上長了那麼大的痣，不也吹了嗎？

這些女孩的職業嘛，五花八門。有商場賣服裝的，有酒巴三流紅歌星，有農村養雞專業戶，有燒烤店的女老闆。

我全家一致認為這個27歲的燒烤店的女老闆比較合適，我也機械性地點點頭。也弄不清是給我介紹對像，還是給別人。既然薇的父母可以為女兒「包辦婚姻」，我的父母也該享受一下這樣的特權。

身材膘悍、粗獷不羈的女老闆，濃抹艷塗地來到我家。她身上飄出一股羊肉串兒和「高檔香水」混合成的怪味，很刺鼻！

她很樸實又謙虛地對我說：「你這個大學生可別瞧不起我這小學畢業生，我的文化雖然不高，但也夠用，每月的收入不比你少……」

謙虛的目的是為了驕傲。對她每月不菲的收入，總是無比的自豪。

我和燒烤店的女老闆相處了一個月，免費享用了一次烤羊肉串，結果拉了三天肚子，吃了半瓶瀉利停才止住。我提出和她分手。

這不能怪我，都是大腸桿菌惹的禍，破壞了我們的「愛情」。

我們沒有任何共同語言，當我提出和她分手時，她答應的比我想象的還快。她也不想再讓我這個民企推銷員繼續白白的享用羊肉串了！

更主要是她已摸清了我的底牌，一個小推銷員的收入還不如她烤羊肉串賺錢多呢！偏巧這些日子我的推銷又不太順暢，菲薄的一點薪水入不敷出，捉襟見肘。

她看明白了：這是一個要房子沒房子，要錢沒錢，又臭又硬的窮小子，和他混什麼？

我不提出和她分手，她也要馬上提出和我「拜拜」了。不過我比她提前了一分鐘，我就獲得擁有主動權的快樂。男女間分手的事誰先提出，誰就是失敗的勝利者。

後來是看一個吹一個。對誰都沒興趣。我的熱情都在薇那裡消費沒了，對這些女孩已經無情可用了。媒人都被我惹得很生氣，給我介紹對象的的熱心漸漸冷卻。

媽媽急得整天唉聲嘆氣。我調侃著勸她說：「媽媽別急，她們這些女孩子身後都沒長地圖，和我無緣，理她們幹什麼，以後我保證能找個好樣的。」

二

沒過多久，我果然找了一個風流妖嬈的女老闆。

她是一家美容院的經理，比我大三歲。但經她高超的化妝之後，比我還年輕，一點看不出半老徐娘。我把她領到家裡來，我母親笑逐顏開，並在鄰居們中引起一陣轟動。

她潔白的牙齒，妖媚的笑容，薄透露的服飾，用一個時髦的詞，性感風騷。她長得人高馬大，一米七五的個頭，目標龐大，很遠就能看見她。

其實她根本說不上漂亮，但她卻會用風情給自己美容，走到哪都能吸引別人的眼球。收視率極高。她以此為榮。走起路來，故意誇張地搖著豐腴的臀部，兩條大腿賣弄地擺來擺去。又尖又細的高跟皮鞋艱難地支撐著她招搖過市的肥體。

她不計後果的展示風情，在我們這尚未進行老區改造的大雜院和這幾條很土氣的街道上非常扎眼。引來一路的咂嘆！「哇塞，這是個女妖！……」

我和她走在一起感到臉紅。低著頭，加快腳步和她拉開距離。

她很有一套迷惑男人的辦法。風流漂亮這四個字在她身上根本不夠用，還應加上勾魂攝魄，因為她把我「勾」住了。

我已經不是什麼處男，她也是個二手女人，有過一次婚姻。她名字很奇特，叫文笑花。我們相識得也很奇特。

有家客戶打來電話，說有位美容院老闆稱我們產品質量不合格，已經追到他們商店來退貨了，並要求包賠損失。

我急忙趕到那家商場。打扮得珠光寶器，滿腦袋染成紅髮的文笑花正坐在那裡，翹著性感修長的二郎腿，一臉怒氣。

商店經理看我進來，總算給他解圍了，忙給我介紹。

文笑花說：「用你們的產品非但沒增白，反倒增黑了，有的顧客臉上還長了很多皰疹，美容院的信譽已因此大大下降，你說怎麼辦吧？」

我仔細地看了一下她退回來的貨說：

「文老闆，這不是我們的產品，是仿造的假貨!」

文笑花嬌叫了一聲：「什麼？假的？我們一直用這個品牌，從沒出過什麼問題。這包裝是不是你們的？」

「包裝是真的，裡面的貨是假的。文經理，現在什麼都有假的。假煙、假酒、假文憑，無假沒有；只有親媽不是假的，連親爹都不能保證是真的呀！」

商場經理說：「現在親媽也不能保證了，還有試管嬰兒呢！」

文笑花氣得連連嬌叫：「是假的也是從你們這裡買的，一切損失得由你們負責！究竟是廠家負責還是商店負責那是你們的事了。」

我笑著說：「文經理，我仔細分析了進貨渠道和各個環節，我認為商店不能賠，我不能賠，你也不能賠。是債有主，我想是有人在這批貨上做了手腳！」

「是誰？」

「很可能是你的業務員。」

「不可能，他已在我這裡干三年了，還是我的親戚，不可能的！」

「有多少人一輩子不犯錯誤，最後臨近離休時突然一個閃念，做出件蠢事進了牢房。盤古一閃念，用斧子劈開了混濁的天空，人一閃念，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孟經理，我看你的嘴巴挺能說的，那你能不能跟我回我們的美容院和他對證一下？」

「可以。」

文笑花開著她的桑塔那車，把我載到她的美容院，見到了那個業務員，我只用幾個回合就讓他乖乖就擒。

我言辭強烈地告訴他，識時務者趕快賠償損失，否則禍可惹大了，要經過司法部門，不但人財兩空，監獄的大門還將向你敞開……

「看在文經理面子上，就不追究你以假充真給我公司帶來的名譽侵害了，下次別干這樣蠢事了，人在一閃念都有犯錯誤的時候。……」

業務員聽我陳述的利害，只好認錯，包賠了雙倍的損失。

文笑花對我感激不盡，第二天，她找了一家很高檔的海鮮館請我共進晚餐。

她刻意打扮了一番，兩條藍寶石項鏈在她脖子上不停地跳躍著她的富有，腳下那雙金黃色的高跟皮鞋搖動著她的華貴。一身光滑閃光的黑旗袍很煽情地裹著她豐腴白皙的肉體。開得很低的領口，渲染著胸前的偉大，她覺得很美，我覺得像哺乳期的婦女。

閑談中，她得知我是個未婚的大齡光棍，忙向我表白她也是個單身苦命女人，被男人拋棄了。原因是結婚兩年沒生小孩，過錯不是她。……接著頻頻向我施放媚人的光線。

大齡光棍加上「單身苦命」女人，這樣浪漫的故事最容易開頭……

她把我引到她三居室的家裡，屋子裡飄來淡淡的蘭花香味，桔黃色的落地窗帘筆直地垂落在鮮紅的地毯上。整個房間布置得富貴而又溫馨，一點看不出她「命苦」，到很享受。

我有些狐疑地看著掛滿了牆的港台男明星頭像。接著她又開始絮叨，抱怨男人心狠，把她拋棄了。她的聲音里充滿憂傷的撒嬌味。

「你被誰拋棄了？劉德華還是周潤發？」我眼睛依然望著那些明星頭像，揶揄了一句，坐在沙發上。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用手指頭戳了一下我的額頭，嗲聲嗲氣說：「壞小子！」

塗得紅紅尖尖的手指刺在頭上有些痛。我微微皺下眉，自揉了一下。她忙坐在我身旁抱著我的頭給我揉。其實是藉機施

媚。她把我的頭強制性地按在她半裸的胸脯上，讓我接受「波」濤「胸」涌的考驗。

沒辦法，相信那句話吧：男人除了誘惑，什麼都可以抗拒。

不過這一切來得太直白，一點懸念都沒有。

她讓我搬到她家裡住。說是玩一把浪漫，來一個如今流行的試婚。我們住在一起。文笑花確實給了我很多從沒領教過的新奇東西，性慾瀰漫了周身所有的細胞，讓我在麻醉中一度對幸福產生錯覺。

令我驚疑的是文笑花光潔如玉的後背上赫然長著一個大黑痣。看來她真的和我有前緣，真要成為我老婆了？而薇什麼痣沒有，無怪乎我們勞燕分飛。

可和文笑花時間一長，覺得她只關心我每次出差回來的獎金多少，幾乎不會談別的。

我逐漸看清，她一生最貪戀的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是她自己的肉體，一個是金錢；她的肉體是本身固有的，而金錢是身外之物，必須從別人那裡獲取。她是完全物質化的索取型女人，雖然她比較富有，並不缺錢，可兩眼還是緊盯著錢不放。凡是過於看重金錢的女人，她的愛情已淪落為可有可無的消遣。

我們在一起時，我的推銷還很順利，獎金頗豐。她也一次次地從我這裡獲得了大豐收！

她的錢包越來越鼓，可我們的「愛情」越來越癟！

這一天我對她說：「自從我們在一起后我就成了月光族。」

「是嗎，你的語言總是這樣浪漫動聽。」文笑花用手環住我的脖子嬌滴滴地說，「經常花前月下的，我們當然是月光族了！」

「不是我們是月光族，而是我自己是月光族；我的工資和獎金，月月被你花光，我不就是一個月光族嗎？」

聽了這話，文笑花塗的鮮紅的嘴唇一撇，不吭聲了。

她的俗不可耐，讓我提出了和她分手。她先是表現出虛假的驚訝，接著是更虛假的，為我們的愛情而「悲痛」。再接著是化悲痛為力量，為了繼承愛情的遺志和哀思……提出管我要5000元錢，說是「試婚情感補償費」。

我答應她了。最近我已不再給她錢了，她也覺得和我再發展下去也沒什麼「錢途」了，分手就分手吧，臨終前撈一點……

我們的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我和文笑花的愛情消費太高了，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就把我這個單身貴族折騰得一貧如洗。

我得出結論，為了愛情尋找女人可以沒錢，但為了婚姻尋找女人，必須要有錢。

沒錢，別惹女人，可以惹愛情。

親密接觸了這些女人，哪個都把金錢地位放在首位，包括蜜桃。只有我那可愛的薇，那是百分百的愛情。突然間，我非常想薇。想我們真正的愛情。

三

和文笑花分手后不久，我去了銀洲，回來時被提升為總公司營銷處處長，每天上下班有高級轎車接送，讓鄰居們跌破眼鏡！

沉默兩年多的媒人們又活躍起來！劉大媽第一個給我介紹對象，竟要把她的老姑娘小英子介紹給我。

英子比我小六歲，我們從小在一個院里長大。以前我倆在門口相遇，互相禮貌性的問候幾句，被劉大媽看見，急忙把英子叫回屋去，惟恐我們碰撞出愛情的火花。她可不願意讓她的女兒嫁給一個推銷員。她只願意把燒烤店的女老闆介紹給我。

我和英子從來沒產生過那種感覺，劉大媽純屬多疑。無形中反給我憑添了自卑和反感，以後見著英子，我故意躲著不和她說話了。

這時我對劉大媽說：「英子確實很不錯，可惜一切都晚了，我已處朋友了。」

「是嗎，誰家的呀？我怎麼沒看你領來家裡呢？」

「是市長的女兒。不過省長的女兒也打來電話了，預約的人太多了，我也忙不過來啦！在公司里也有很多人給我介紹。劉大媽，暫時就不麻煩你老人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