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鐵杆粉絲
時入寒冬,被風卷地,萬物蕭瑟,但長安城中確實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色。
在這樣信息不是很發達的年月里,聽書聽曲,或是下棋會友是為數不多的消遣。
程峰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個月了,聽書聽曲之類的東西他本就不甚喜歡,至於下棋會友,除了偶爾與楊幼娘下上兩手,其餘時間,倒更多的是在一起膩歪。
至於會友么,呵呵……
程峰來了三個月,若說朋友,曲掌柜勉強算是一個,不過那老頭啰嗦的很,跟個長輩一樣,每天除了跟自己說仕途上的事就沒別的,幾次之後,除了偶爾例行探望,就很少過去了。
不過,這樣的閑暇時間也正是程峰所期待的,若是天氣好,也會帶上楊幼娘出去閑逛,如今的他算是小有家資,總不會為了一兩貫錢的東西抓耳撓腮的。
至於幼娘,幾個月來也漸漸恢復了一些以前的少女心性,羞澀沉悶的時候少了,歡快開心的時候多了,看得出來小姑娘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每當程峰有事兒出去,自己也會尋些年齡相仿的鄰居聊聊天,或是替他拜訪一下村中的百姓,等他回來,就講今天做了什麼事情啊,李奶奶家的孫子又長個啦,廖勇又去哪調皮被爺爺揍了一頓之類的。
程峰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回應,也會分享一些自己的事情。
一家人的生活很輕鬆,無風無雨的,就這麼一輩子挺好。
他最近喜歡上了釣魚。
涇河此事已經凍得很嚴實了,自然不用擔心掉到冰縫裡的事情,程峰是個好享受的,閑暇時間在河邊跟孩子們搭了一個木板棚子,裡面放著瓦盆跟些木炭,大概是用來當廚房用的。
那河邊有兩處村子,處於城郊,位置自然比上崗村好,村中偶爾會有孩子也跟著程峰學,但被大人打過幾次,也就不敢再來了,畢竟冬日下河是件挺危險的事情。
偶爾楊幼娘也會跟過來,小地主婆似得指使廖勇他們拽著程峰給她做的冰車,在冰面上四處跑動。
村中的人多少會說有些不檢點之類的話,但有程峰護著,說了幾句畢竟還是孩子之類的話開解一翻,也就沒人在談論了
臨近過年了,最近天氣還是不錯的,他與幼娘跟一眾孩子去了涇河冬掉,大約下了一陣,一隊人馬遠遠的走了過來,為首的一位老者看著幼娘在冰面上滑動的樣子,駐足看了一陣,見著程峰朝這邊看,邊上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朝著他招手道:「後生,這邊離上崗莊子多遠……」
那老人雖然穿著便服,但那威嚴的樣子大抵也是做官的,也不知對方要幹什麼,站起身子回應道:「老者前行三五里就是,您可是尋人的?」
「一壺濁酒程先生,可在莊裡……」
兩這邊的人正在說話,邊上木屋裡突然竄出幾個孩子來,見著這隊人急忙又鑽了進去,轉瞬出來,急沖沖的就往程峰的方向跑,到了近前,便看著他將一大包骨頭塞進了冰窟窿,做完這一切后,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程峰搖頭笑了笑,朝著那邊招手道:「我就是,過來吧!。」
這邊侍衛正要訓斥,後方那老人開了口,似是訓斥了那侍衛幾句,轉身下了馬,在護衛的攙扶下,這才顫巍巍的走到程峰邊上上下的打量他。
「額,這是在釣魚?」看著程峰手裡攥著的魚線,老者疑惑問道。
「呃……」程峰將座位讓給他,又將邊上楊幼娘的座位拿過來,「冬釣……這時候的魚都凍傻了,好釣的很。」
他在老人對面坐了下來,見著有趣,也就叫侍衛去買漁具,程峰這邊笑了笑,從一旁又拿出一副:「先用我的,不過冰洞可得自己鑽。」說著指了指邊上幾個孩子:「要是不會,讓他們教你。」
侍衛聞言趕緊去鑽洞,另外兩個又給老者添了件大氅,而後直愣愣的站在周邊警戒。
「呃,老人家尋程某可是有事兒……」
老者聞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後笑道:「幹什麼?你小子三國講了一半就沒了人影,老夫這幾天聽不到,心裡想的厲害,自然要來尋你?」
程峰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搖頭笑道:「現在長安城四處都是說三國的,怎的能聽不到呢?」
「他們那也就說書?念書還差不多……」
這句話后,程峰倒也沒說話,等著下一條魚上鉤,這才提了起來,看著老者說道:「您聽到哪了?」
老者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上回書道,諸葛亮智算華容關雲長義釋曹操。」
程峰聞言點了點頭,將那條鯉魚拿起稱了稱,看著周邊幾人,訕訕的笑了笑就要將魚放了。
「哈哈!不要緊不要緊,我等又不會告官,放作甚!況且老夫方才見那幾個娃兒收拾魚骨,恐怕也就是這鯉魚的了吧!」
「這……到叫使君見笑了。」
老人聞言哈哈笑了笑,須指點了點他:「見者有份,今有美味,老夫自然也要分一杯羹!」
老人是個跟有意思的老人,說話行事間毫不在意禮節之類的事情,偶爾聽到興起,倒也會撫掌大笑,或是結合事實點評一翻。大約一個多時辰后,老人聽著程峰說完了,抬起頭來認真打量了片刻,「你的三國還是原汁原味的,比之那些只會念得,也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程峰這邊聞言倒只是笑了笑:「什麼原汁原味,相比也只是聽我說得多了,換一個人不習慣罷了?」
「額……這倒是有些道理……」說著笑了笑,半晌后才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道:「每日聽你說三國也成了習慣,一日不聽,渾身不自在,不過沉珂以重,也不知能不能聽你說完!」
「沉珂以重。」程峰愣了愣,卻看那老者起色確實不好,上前抓住對方的手,半晌后,這才笑著對一臉詫異的老者說:「不過是心情不佳引起的心肺病而已,怎能算得上是沉珂?」
老人愣了愣,微一沉吟,詫異的看著程峰道:「你還會看病?」
「哈…我可不止是會看而已。」
「這……這倒是看不出來,先生難道還是名醫?」
「不像么?」
「很像么?」老者說著,這才哈哈笑了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小子,你且說說我這病怎麼治?」
「這……」程峰愣了愣,而後看著老者道:「想來您也是個位高權重的,對您這種人,小子可不敢亂講……」
這話道真是深思熟慮后的,那老人氣質威嚴,顯是久居上位的,這種人怎會沒名醫醫治?
雖是醫者仁心,但醫生不是神,萬一對方真有個好歹,即便不是因為自己也定會牽連。
「呵……你這小子倒是真沒趣兒,將老夫的心事勾起來,怎敢就這般放下,今日你若不說個好歹,老夫定不饒你!」
這話大抵是開玩笑了,但其中隱藏的意思大抵就是叫對方寬心。
程峰聞言笑了笑,看著老者道:「老者無非是心郁導致的氣血鬱結,只要保持心情舒暢,充足睡眠自然就好了。」
「不用吃藥?」
「吃藥管用?」
「額……」老者思索了一陣,半晌才失笑道:「確實是不怎麼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