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即使一把年紀,我也常會為這個世界感到驚訝
「想要引出窮奇必須有一個詳細的計劃,為此我需要更多信息才行,如果能找到它的巢穴就更好了。」冬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你可以去找桃源村的獵人松平家光,他對這裡的森林很熟悉,也許能為你提供點線索。」年輕佰長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他那人有點古怪,你最好小心點。」
「古怪?」
年輕佰長點了點頭:「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像在看某種獵物一樣,會讓我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也許是獵人的職業病?」
「大概吧。」年輕佰長顯然不願再討論那個傢伙,而是問道:「什麼時候能給我答覆?」
「這一兩天吧,畢竟我是靠這個吃飯的。」
「可以接受,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或許是催命的消息也不一定。竟然想靠常人之力對抗魔物,現在的年輕人啊……」
冬嘟囔著走了出去,年輕佰長哭笑不得,心說你才多大,還叫我年輕人,叫我哥哥還差不多。
與千鶴正隆打了個招呼,這個執念纏身的人似乎不打算離開,冬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道了一聲保重就向軍營外走去。不過臨出門的時候,卻看見那個在酒館里「調戲」過自己的酒井正領著一小隊士兵向一個方向而去。看士兵全副武裝的樣子,似乎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桃源村並不是世外桃源,或許之前它是,但現在它變了。
冬嘆息一聲,獵魔人可以斬殺強大的魔物,卻無力挽回傾倒的正義。總覺得離放下雙劍的日子越來越遠,遠到她看也看不見的程度。
吹了聲口哨叫來籠籠肉,跨上馬背一拉韁繩,冬向著獵人松平家光的家緩緩而去。
「窮奇的巢穴?我知道!但我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忙,沒空帶你去。」
松平家光瘦瘦高高,穿著獸皮製成的衣服,鬍子拉碴頭髮也亂糟糟,就如同所有的單身男人一樣。冬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準備出門,腰間別著短刀背後掛著長弓,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冬上下打量他一眼,試探著問道:「你要去打獵?」
「獵人出門當然是打獵,難不成還是學貴族小姐對著大山在白布上亂塗亂畫不成?我可買不起那該死的顏料,一管就要一張上好的白狐皮,簡直是搶劫!」
冬正要再說什麼,卻聽森林中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嚎叫。她挑挑眉毛:「狼群?不對,是狗。」
「確切的說是野狗。」松平家光恨恨的說道:「也是我這次的獵物。」
冬奇怪的問道:「獵人不獵狼卻要獵狗,莫非你們這裡狗皮要比狼皮貴?」
「當然不是,那些癩皮狗的皮臭烘烘的根本沒人要。」
「那你為什麼要跟它們過不去?」
「我跟它們過不去?是它們跟我們過不去才對!」松平家光冷哼了一聲說道:「比起狼群,野狗可要危險一萬倍!」
「等等,我沒聽錯吧,你是說狗要比狼危險?」
「別懷疑你的耳朵,它一點也沒聽錯。」松平家光解釋道:「狼群狩獵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狗群狩獵不過是為了娛樂。」
冬挑挑眉毛:「就像人類一樣?」
「就像人類一樣!」松平家光滿是嘲諷的一笑:「那些畜生不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嗎?朋友之間互相學習也沒什麼奇怪吧。」
「的確不算太奇怪。」冬聳聳肩:「所以你是打算為民除害嘍?」
「既然我有這能力,我為什麼要袖手旁觀?」
「你高尚的不像是一個獵人。」
「但實際上我只是一個獵人。」松平家光自嘲的說道:「高尚不會為我來帶任何好處,它大概只會讓我死的更快而已。」
「至少這次不會。」冬翻身下馬,笑著說道:「介意我跟你同行嗎?嚴格說來我也是一位獵人,不過獵的東西稍微特殊一點而已。」
松平家光看了看冬腰間的兩把劍,也笑著說道:「有大名鼎鼎的獵魔人協助,我當然求之不得。不過你確定這活不會弄鈍你的寶劍嗎?」
「劍鈍了沒關係,只要握劍的手足夠有力就行。」冬毫不在意的說道:「獵魔人並不尊貴,我在滿是淤泥的下水道里爬行過,也在爛泥塘里打過滾,那味道令我……畢生難忘。」
「聽上去真慘。」松平家光吹了聲口哨:「看來我的工作環境還算不錯。」
「是相當不錯,至少我十分羨慕。」冬嘆息了一聲,無奈的說道:「走吧,別讓我們的好朋友等太久,早點送它們上路吧。」
兩人一路前行,不多時便見到了野狗群,大概十一二隻,正圍著一具人類的屍體大快朵頤。
「該死,又有人遇害了!」松平家光低聲罵道。
冬面色無悲無喜,只是淡淡說道:「我主攻吸引狗群的注意力,你用弓箭點殺。」
「等、等一下,野狗的動作十分靈敏,我們應該先設下陷阱……」松平家光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冬已經沖了上去,狗群先是一驚,然後很快就穩定下來,熟練的散開將冬這個不速之客包圍,接著就從四面八方向她發起了進攻。
「該死,獵魔人都是這麼衝動的傢伙嗎?」松平家光眼看戰鬥已經打響也不敢耽擱,只能搭弓射箭想要儘快緩解一下冬的壓力,可他才射了一箭,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在原地。
面對狗群的瘋狂攻擊,冬就如同在舞蹈一般,不論野狗從哪個方向撲來,獵魔少女都能未卜先知一般的輕易躲開,甚至連衣角都不會被碰到。
而躲閃並非結束,那只是進攻的開始,長劍在冬的手中如同是空靈的風,不沾一絲的煙火氣息,它輕輕的抬起又輕輕的落下,每一次都會帶來一蓬鮮血,又帶走一條生命。
野狗哀鳴不斷,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盡數倒在了冬的劍下。
空揮長劍甩掉血污,冬歸劍回鞘,扭頭看向還在發獃的松平家光,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覺得划水並不是好習慣。」
「我的老天爺,你也太強了吧!」松平家光這才回神過來,他蹲下檢查了一下野狗的屍體,發現每一件都正中咽喉,不由感慨說道:「還好你們只獵魔物,否則天下的獵人都要失業了。」
「說實話,我最開始是想當個廚師來著。」冬看了看被啃噬大半的屍體向松平家光問道:「這人你認識嗎?」
「是佐助,之前我們是一起工作過。」
「之前?」
「李唐人沒來的時候。」松平家光回答道:「那時候我們在領主的府邸里工作,我是馬夫他是雜役,後來我離開了,也就斷了聯繫。」
「為什麼離開?」冬好奇的問道:「給領主當馬夫算是件不錯的工作吧,起碼比當獵人要強。」
松平家光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們不喜歡我,不喜歡怪胎。」
「我是聽別人說過你有些奇怪,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發現你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冬聳聳肩膀說道:「也許你可以為我解釋一下?」
松平家光扭過了頭:「我……不是太想說。」
「獵魔人的嘴巴一向很嚴。」冬若有所指的說道:「而且你人不錯,我可以破例免費給你一些指點與幫助。」
「幫助我?」松平家光有些奇怪。
「是啊,狼人的詛咒雖然比較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解除,我有過成功的經驗,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狼人?你以為我是狼人?」松平家光十分驚訝:「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是你說自己是怪胎的啊。」冬攤手說道:「而且狼人的詛咒多發生在以獵殺動物為業獵人身上,兩者綜合起來,我完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松平家光嘴角抽搐兩下,最終長嘆一聲說道:「放心吧,我不是狼人。我之所以被稱為怪胎,是因為……是因為我與領主的兒子相愛了。」
「蝦米?」冬傻眼了。
以獵魔人見多識廣的眼光來看,這也是個足夠爆炸的消息。
「男人喜歡男人,有錯嗎?」
松平家光一臉無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