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名無利的人才會淡泊名利
劉辯的雞兔同籠之問聽著複雜,但用白話來說則簡單的很,意思是若干只雞兔關在同一個籠子里,從上面數,有三十五個頭,從下面數,有九十四隻腳,問籠中雞兔各有多少只。
這個問題無非就是一個二元二次方程的事,估計拉個初中生都能解的出來,但放在科技水平並不高的李唐帝國,就變成了一個足以讓人抓破腦袋的大難題。
此題一出,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李疆也一臉凝重,用手指沾酒在桌子上謀划,可卻越描越亂,最終也只能嘆息一聲乖乖作罷。
李雲櫻自從聽到題目就已經放棄思考,此刻眼見自己老爹模樣,不由驚訝說道:「難道爹爹您也算不出來嗎?」
李疆輕咳一聲,尷尬說道:「我雖在軍中常計算口糧補給,但對於數術也只是略通皮毛,此題甚難,我的確解不出來。」
軍神尚且解不出來,別人就更不用說了。劉辯平日里不顯山不漏水,今日卻一鳴驚人,讓人不由對他高看一眼。文官那邊眼看此題玄奧,連冬都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由彈冠相慶,對著劉辯大肆恭維起來。
要知道數學一向被正統文人視為小道,認為它就算學至深處,也不過是小吏之才。劉辯雖背著個東宮教習的官身,卻混的並不是太好。不被人重視不說,還常遭同僚排擠,連平日向太子授課的時間也多被他人霸佔,就跟另一個世界的美術音樂老師一樣活的十分悲催。
今天他之所以出面,也是因為眾人見詩詞無法取勝,才硬逼他上場。本來只打算拖延一下時間,沒成想竟無心插柳,可謂大大的驚喜。
別說旁人,就連他自己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呢。
原來我的數術這麼厲害嗎?劉辯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然後就被接踵而來的奉承和恭維拍的暈頭轉向,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劉辯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淡泊名利的人,但如今他才知道,他根本不是!
所謂淡泊名利不過是失敗者的借口託詞,這世上誰又能真正做到?
劉辯偷看了一眼高坐首位的皇帝,見對方面露讚許,不由心中狂喜,只覺得天地都閃亮了許多。今日他當著聖駕力挽狂瀾,可想而知今後仕途必然一帆風順,就算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啊!
哎呀,陛下若是執意要封我為相,我是應該當仁不讓彰顯魄力呢,還是推讓幾下表示謙虛?
劉辯不由的糾結了起來。
「劉兄,劉兄!」一人見他發愣,不由開口提醒道:「勿要再拖延時間,快乘勝追擊,逼那女子認輸啊!」
劉辯這才回神,一聽也挺有理,正準備點頭答應,可一想自己今非其比,與這些人如同雲泥之別,自當有些威嚴才對。當即他便眉毛一豎,官威十足的喝道:「本官自有決斷,又豈容你胡亂插嘴!」
開口提醒那人顯然被氣的不輕,正要反唇相譏,沒成想旁人卻連連附和,對著他群起而攻,把他斥的一文不值,只能掩面而退。
眾人回頭,獻媚的向劉辯說道:「大人勿要動氣,那等小人自然抵不過您的浩然正氣。」
「就是,若不是劉大人今日力挽狂瀾,我等恐怕都逃脫不了罪責,那傢伙忘恩負義,枉為讀書人!」
劉辯聽著眾人恭維只覺渾身飄飄然,連身子骨都輕了幾分。他微微擺手,算是謝了眾人聲援,緊接著便邁起方步,一搖一晃神態高傲的向冬問道:「那女子,我的題目你可答得上來?」
冬這才從昔日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看了一眼劉辯,帶著一絲驚訝說道:「你吃壞東西了嗎?怎麼這一會功夫,你就變得一點人味都沒有了?」
劉辯冷哼一聲:「休要胡言,只有你們這些變種的魔女才會沒有人味!」
冬聳聳肩膀:「人不需要變種也會失去人味,相信我,我見過太多類似的例子了。」
劉辯語氣一滯,繼而惱羞成怒的大叫道:「別以為能矇混過關,其實你根本答不上我的問題對吧!」
「兔子十二隻,雞二十三隻。」冬脫口而出。
眾人楞了,文官中一人叫喧道:「你說是就是,誰知道是不是你胡亂猜的。」
另有一人拉了拉他的袖子,指指沉默不語的劉辯,那人一看,就見劉辯滿臉赤紅,汗流不止,當即心中一涼,結巴說道:「難、難道……答對了?」
當然是答對了,冬本來就是出題人,沒理由會答不上自己給出的題目。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題中的數字都不知道變一下,這些人也真是沒救了。
冬遺憾的搖頭,劉辯還以為是在嘲笑他不自量力。當即梗著脖子大叫道:「只給答案算不得數,除非說出解法,否則就是你瞎蒙的!」
「嘿,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卻說出這等不要臉的話,真是讓人不齒!」卻是李雲櫻起身仗義執言。李疆正思索題目,一時不察竟沒來得及阻攔,此刻正懊悔不已,只能暗暗祈禱自己的閨女千萬別再口無遮攔。
「你、你休要胡說!」劉辯漲紅著臉叫道。
李雲櫻冷哼一聲:「我哪裡胡說?你的題目被人答出,你不僅不乖乖認輸,還問人討要解題之法,這與偷師何異?若擱在我們將門,恐怕你早就被打死了!」
「我、我不是!」劉辯急忙分辨道:「我只是想讓她證明一下……」
「證明一下就要把解題之法公諸於共嗎?好,那我也想讓你證明一下,你也把你的解題之法說出來讓大夥聽聽吧!」
劉辯不吭氣了。
那可是他吃飯的東西,又怎麼能輕易示人。
李雲櫻一昂頭,得意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就連我這將門子弟都明白的道理,你們這些儒家子卻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你們儒家老祖宗會不會被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
「住口!」李疆驚出一聲冷汗,連忙大喝一聲道:「區區黃口小兒也敢對儒家高才指手畫腳,還不快快給我坐下!」
李雲櫻不服道:「我又沒說錯!」
「你!」李疆憤然起身,抬手一巴掌就向李雲櫻的俏臉摑去,李雲櫻臉色一白,連忙緊閉雙眼。
可等了半天,卻沒感到疼痛。眯縫著眼睛偷看一眼,才發現冬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身旁,正用兩根手指捏著自己老爹的腕子,就這麼穩穩噹噹當停在了半空。
「冬、冬姐姐!」李雲櫻小臉微紅,心中跟吃了蜜糖一般,羞怯怯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冬在心中暗道,頭一次見面就叫姐姐,這小姑娘還真是自來熟。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冬也一向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的性格,便點點頭露出個微笑:「多謝你為我說話。」
冬這簡單的一句,讓李雲櫻臉更加紅了。她連忙擺手,慌亂的說道:「不、不用謝,都是應該的。」
這姑娘臉皮兒倒是挺薄,說句話都能鬧個大紅臉。冬心中感慨了一下,又對她說道:「不過我可能要辜負你的好意了。我也玩的厭了,他們要解題之法,那我給他們便是。」
李雲櫻急忙制止:「那怎麼行,那明明是姐姐你的學問,憑什麼教給他們!」
「無妨。」冬擺擺手,一臉風輕雲淡的說道:「不過是孩童啟蒙之學,算不上什麼高深學問。我教過農夫和商人,也教過士兵和歌姬,現在再教一群文人,也沒什麼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