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中年大夫顯見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早有準備,甩開賴在身邊的謝全,掀開了底牌,「府尹大人容小人說兩句,小人過來之前就怕這人不認,已經請了當日在藥鋪的客人作證,想必……」

他只說了一半,就真的有人到了堂前,高聲說道:「大人,老朽願意給孟大夫作證。」

眾人一看,來人是城裡有名的大善人,每年四季都會給慈濟堂舍衣衫、糧食、藥材,很有威望,如今有他出面,眾人可是確信無疑。

謝全還要辯解,府尹卻不耐煩了,直接抽出令簽就要判刑。

不料,一直默默落淚的何氏突然爬上前,狠命的磕頭,「大人,民婦有話說。謝全當年嫌棄家貧,說是出門在外闖蕩,實際上是拿了家裡所有錢財跑掉了,留下我們娘四個,一年又一年,吃不飽穿不暖,受盡壞人的欺負也無人撐腰。

「沒想到這人突然跑回來,還藏了如此狠毒的心腸,按理說,這人死一萬次都不嫌多,但……閨女狀告親爹謀害親母,這事傳揚出去對閨女名聲有礙,民婦求大人做主和離,從此這人同我們母女四個再無瓜葛,求大人成全!」說著,她死命的磕頭,不過片刻,額頭就變得青紫一片。

眾人都是沉默,心裡忍不住嘆氣,雖然何氏口口聲聲說是捨不得三個閨女擔了狀告親爹的惡名,其實也是為謝全留一條性命,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婦人心善。

府尹捻著鬍子,有些猶豫,琢磨何氏的話也有些道理,正要開口,堂后突然悄無聲息跑出來一個小廝,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府尹皺了眉頭,乾咳兩聲,道:「這案件有蹊蹺,本府還要另行調查。謝全收押,其餘人等隨時等候召喚。」說罷,他一拍驚堂木就起身回后衙去了。

這般緊要關頭,突然生了變故,眾人都是有些愣怔。

謝嬌娘更是皺了眉頭,雖然謝全被關了起來,但夜長夢多,沒判決總是讓人不安。

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她不好追到後堂去逼府尹趕緊判決,只能在妹妹的攙扶下起身。

她四個多月的肚子,跪了這麼久,雙腿麻得厲害,一步步慢慢往外挪,免不得聽到看客們議論。

「趙家食鋪的東西確實好吃,不過這老闆娘可是個厲害的,先前就綁了村裡造謠的婦人遊街,如今更是連親爹都告進大牢。」

「話不能這麼說,總不能任人家欺負不還手吧。」

「最近城裡熱鬧,十分里倒是有七分被小王莊佔了。」

謝蕙娘聽在耳里,正要開口反駁回去,謝嬌娘卻扯了她的胳賻。

之後一家人上了馬車,沒回鋪子,直奔小王莊。

不同於來時的歡快,馬車裡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到底還是何氏按捺不住,第一個嚎啕大哭起來,惹得謝麗娘和謝蕙娘也抱著她一起痛哭。

謝嬌娘只能勸著,「娘,你別惱我們沒有知會你一聲,實在是怕你聽了那人的話……」

「不,娘是後悔啊,這幾日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呢?一個扔了咱們娘幾個七八年的人,怎麼就信了他,還差點把你氣得流了孩子,把麗娘推進火坑,娘……娘這是沒臉啊!」

何氏當真是悔恨至極,這麼多年獨自帶著閨女過日子,心酸之事說也說不完,終於盼得男人回來,就恨不得事事聽從,只盼著他不要再拋下她們母女,哪裡想到男人心易變,鬧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別怪娘,娘也是……嗚嗚,他畢竟是你們的爹,總不能看著他喪命,只要和離了,攆他走,娘和你們過日子,就當他死了。」

「好,好,娘,都聽你的。」謝嬌娘生怕她哭出個好歹,只能低聲安慰著,心裡所有的擔憂都暫時拋在腦後。

母女四個就這般哭哭啼啼了一路,不知此時,白少爺正在同府尹的妻弟喝酒。

「公子有所不知,那鋪子實在是日進斗金,一旦拿過來,有公子的名頭鎮著,怕是生意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小弟還要公子多多關照啊。」

府尹的妻弟生得肥頭大耳,身上的肉幾乎要把錦緞袍子撐破,聽得這話,他應道:「你放心。有我姊姊在。我姊夫無論如何也不會不站在咱們這邊。幾個小娘皮,吃幾板子嚇一嚇,別說食鋪秘方,就是跟夫君晚上……呵呵,都能說個清楚。」

「公子高明,我實在是看不上這幾個小娘皮囂張,當初小弟誠心誠意求到門上去,居然被小娘皮辱罵,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都是天下之財,有德者居之,正好小弟借花獻佛,懲治了小娘皮,也給公子謀個好生意。」

那公子被捧得心花怒放,連連點頭,「放心,如此大禮,我是不會忘了你的好處的。」

兩人推杯換盞,喝得半醉,又去了煙花之地,廝混間就令謝家陷入了危險之地。

【第十六章夫君神救援】

謝嬌娘肚裡的孩子,這一日很是乖巧,不曾有半點異動,但她不敢掉以輕心,晚上老老實實地喝了保胎葯。

陳家莊幾個兄弟生怕再出事,顧不得什麼閑話,住到了趙家院的倒座房,白日里幫著做些農活,晚上輪流值夜,當真是盡心儘力。

謝嬌娘照管著這些兄弟的衣食住行、城裡鋪子的生意與何氏的身體,每日倒也不清閑,但只要安靜下來,她就會琢磨懸在半空的官司,怎麼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然而趙建碩不在家,她別說依靠,就是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如此又過了兩日,傍晚時分,劉路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許是路上趕得急,他的臉色灰濛濛的,嘴唇乾裂,但他顧不得休息,一進院子,立刻喊兄弟們去稟告,「快去跟嫂子說,我有大事要見她。」

眾人不敢耽擱,有人幫忙去傳話,有人遞茶水和濕布巾,都忙了起來。

待得謝嬌娘聽了消息,趕到院外的時候,劉路已經拾掇的乾淨了許多。

但謝嬌娘依舊看得心裡愧疚,畢竟這些兄弟是因為趙建碩的囑託留下來照顧她,卻因為她家的亂事辛苦奔波。

「劉兄弟,辛苦你了,有話不忙著說,我已經讓穀雨準備了飯菜,你吃飽喝足再說也不遲。」

劉路聽得心暖,就算路上真有些疲憊之意,這會兒也徹底消散了。

「嫂子,我不急著吃飯。這次去青州,我真的打聽出來一些大事,我先給你說說,嫂子心裡也有個數。」

「好。」她轉而問,「書信可給六爺送去了?」

如今謝全已經在大牢里,相比於他的大事,她更惦記久別未歸的夫君。

劉路點頭,「我雖然沒進京,但是見到了從京里出來辦事的兄弟,兄弟們說,六爺和二爺事情辦得很順利,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幾日就能回來。信件我也讓兄弟們轉交給六爺了,回來的時候就去了青州。」

謝嬌娘放了心,親手給他倒了茶水,真心道謝,「辛苦你了,劉兄弟。」

「嫂子,客氣了。」劉路一口氣喝了茶水,猶豫了那麼一瞬,還是坦白道:「我在青州住了三日,仔細打聽過了。謝老爺在青州是有家室的,不,確切說是他入贅了。」

「什麼?」

別說謝嬌娘,就是其餘兄弟,還有忙碌的王三嬸和張嫂子都驚呆了。

謝全有髮妻和三個閨女,怎麼可能另娶,而且還是入贅到人家做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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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財農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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