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郡主金安。」鄭太傅氣得胸口不住起伏,秦婉知道他今日怪異,加上他從不會喚自己「郡主」,大抵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強笑道:「太傅不要動氣才是,傷了身子可不好。」

鄭太傅本就是個彆扭人,現在給衛珩氣得要死,哼了哼也不理秦婉,徑直往外去,柳穆清忙道:「婉兒,老師正在氣頭上,並非是責怪與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表哥勸勸太傅吧。」秦婉自然知道鄭太傅不是怪自己,是以她更擔心衛珩如何了,囑咐完柳穆清,忙不迭的往衛珩的院子里去。才進院子,就見衛珩失神的站在院中,還對她扯出一個笑容來:「婉婉……」

前後兩輩子,秦婉都從來沒有在衛珩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他素來都是意氣風發的,縱然有時候會陰鬱,但現下彷彿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的時候,可以說是從未有過的。秦婉想了一會子,扶他坐下,這才偎在他懷裡:「跟太傅吵架了?」

「不……」衛珩低聲道,「老師他……不要我了。」他聲音很低,聽得出十分難受,「婉婉,我很難過。」若非鄭太傅的悉心教導,他是絕對走不到今日這一步的。他知道將溫一楓的混賬事捅開,鄭太傅必然會有如此反應,但真的身臨其境,他還是止不住的難受。

「太傅牛脾氣罷了。」秦婉寬慰他,「只要能將溫一楓定罪了,再與太傅服個軟,太傅會明白的。」抬眼,見他眼圈發紅,秦婉心疼極了,撫上他的臉:「衛珩……」

「我沒事。」衛珩硬生生扯出一個笑容來,「婉婉乖,我真的沒事,笑一個好不好?」

秦婉長長的嘆了一聲,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朝中正三品大員被參,可是非同小可,更何況溫一楓如今慘遭橫禍,左臂已然是廢了,衛珩忽然要告他,一石激起千層浪。闔京上下皆是關注著這事,皇帝將此事授予太子秦桓料理,自己並不多管。縱然秦桓也是將信將疑,但他篤信秦婉不會誣告人,是以也是加緊了搜查。但一直沒能找到毒藥,自然無從佐證衛珩所說溫一楓下毒害他這一點了。

這一日,秦桓正向皇帝彙報調查進展,接連三日,一無所獲,讓秦桓都有些焦急了。倘若真的因此斷送了衛珩的性命,想到婉兒可能深受打擊,秦桓便是急躁起來。皇帝望了他一眼,淡淡問:「還是一無所獲?」見秦桓默認了,皇帝又嘆道,「那桓兒是如何作想?」

「兒臣十分矛盾,」秦桓直言不諱,「溫一楓在朝中風評極好,不像是宵小之輩;而衛珩,他不過後起之秀,甚至連殿試都未曾參加,實在找不出誣告同門師兄的理由來。」

皇帝搖頭:「朕也如此作想,彷彿是向著哪邊都不妥。」說到這裡,皇帝長嘆了一聲,「三天了,一點子線索也不曾有,看來衛珩這條命,確實是保不住了。」

「父皇——」秦桓一聽這話,忙道,「求父皇……哪怕是為了婉兒,再寬限些時日吧。」

衛夫人的臉在眼前一閃而過,當年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想到衛珩像極了其母的眼睛……念及此,皇帝喃喃道:「即便不為了婉兒,朕也要再給你寬限些日子才是。」

父子倆正說著,督太監從外面快步進來:「陛下,刑部尚書在外求見。」

「他來做什麼?審問方炳華有些眉目了?」雖然如此問,但皇帝還是命人宣召。不多時,一個稍顯矮胖的身影進來,這位刑部尚書雖司掌刑獄之事,但長相意外的憨態可掬:「陛下,臣有本奏。」

「講。」皇帝淡淡說道,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急切了,刑部尚書額上冷汗都快滑落下來:「是、是,方炳華說、說若真要說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就只有在衛公子傷勢加重的那一夜,最後來探望衛公子的是溫大人,彼時方太醫正為衛公子換藥,才將藥膏拿了出來。而溫大人走後不久,衛公子便傷勢加重了。若非嚴大夫出面,諸位太醫甚至查不出衛公子是中了毒,只以為是冥冥天意,自然也不會想到是被人做了手腳。可是一旦查出是毒,溫大人的嫌疑便大了……」

可是溫一楓偏偏在此時也中了毒,恰是欲蓋彌彰之舉!皇帝緊緊蹙著眉頭,忽的覺得衛珩只怕真的沒有胡言。但轉念一想,倘若溫一楓當真是如此宵小之輩,朝野上下被他欺瞞如此之久,甚至無一人發現他的面目,這未免太過滲人。若是他存了逆天下的心思呢?

皇帝當即令刑部尚書下去,望向秦桓:「你可明白了?」

「兒臣知道了。」秦桓恭敬的施禮,「父皇放心,明日一早,溫一楓在春狩之時的所有行蹤,兒臣定然帶到。」

鄭太傅此番對衛珩失望已極,竟然說出要與他決裂的話,這事當日就傳遍京城,早先鄭太傅將衛珩收入門下,在京中造成了何等的轟動,現下看笑話的自然也不少。更要緊的是,五月就是殿試,若無鄭太傅指導,可不知道這位文武雙科都連中二元的衛公子此次還能不能高中了。

正因此事,衛珩怏怏不樂,讓秦婉十分擔心,次日一早便去了鄭府,想要勸勸鄭太傅。偏生鄭太傅也是個牛脾氣,如何肯聽?冷笑著反問秦婉:「婉丫頭倒也是能耐了,和衛珩走近之後,連老夫也不肯信。一楓在朝中名聲如何,你不知道?衛珩直言他生性奸詐陰毒,能瞞過一個人,能瞞過朝野上下,試問什麼樣的能耐才能做到這一點?他受傷之事,老夫自然也是心痛,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不顧同門之誼,將罪行盡數推到師兄的頭上。如此遷怒他人的品行,老夫只當自己是瞎了眼,才會收了這樣的徒弟。」

鄭太傅正經八百親自教出的徒弟,除去皇帝在外,唯獨溫一楓、柳穆清和衛珩。而這些人之中,獨獨溫一楓意義非同尋常。三年前溫一楓剛中狀元,在朝中根基很淺,這個時候鄭太傅偏偏被人誣告,本已是證據確鑿,是溫一楓堅持老師定然是給人冤枉的,力排眾難,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證明了鄭太傅清白。是以鄭太傅對這個徒弟十分看重,既是師徒之誼,更是解了身陷囹圄的鄭太傅的燃眉之急。

「太傅相信溫大人的品信,就這樣懷疑衛珩的品行?」秦婉低聲問,看鄭太傅的反應,她不敢在其跟前貿然再說溫一楓的壞處,只能旁敲側擊,「太傅與衛珩也快一年的情分了,對衛珩的品行也該有幾分明白,他何曾是個落井下石胡亂攀咬的人?更不說兩人是同門之誼,即便真是攀咬,哪個世家子不好,偏偏咬上了自己師哥?即便衛珩不在乎溫大人,總不至於忘恩負義到了全然不顧太傅吧?」

聽秦婉這樣說,鄭太傅怔了怔。縱然正在氣頭上,但這個小徒弟是個重情義的人,就算不在乎溫一楓,也不會要將自己和他的師徒之情棄之不顧。可他若不是胡亂攀咬,難道一楓真能陰毒到這個地步?不,不可能,自己的徒兒,絕沒有如此陰狠之輩。鄭太傅頗有幾分煩躁,揮了揮手:「罷了,婉丫頭不必再說,老夫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再改。衛珩與老夫無緣,往後如何,皆看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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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寵嬌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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