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十五集(3)

陳可畫外音：「但優優殺人被捕給我的震撼，還是讓我感到非常迷茫，我不由不想起優優對她的姐姐，對自小的朋友阿菊，是那樣富於愛心，那樣慷慨相助；對一見鍾情的周月，也能數年如一日，保持恆久不變的執著嚮往；對身體患病的信誠，也僅僅是以德報德，對凌家財富，其實並無多少覬覦之心，這說明她有著年輕人那種最最純樸的心靈。這又是多麼善良的優優！多麼浪漫的優優！儘管她曾經在那間平淡生活酒吧，為了幾張鈔票和我討價還價；儘管同樣為了幾張鈔票，她情願以自己寶貴的少女之身，來博取侯局長這種人的一時快意；儘管她對乖乖確實已經失去了耐性，確實非常痛恨和厭煩；她在警察拘捕她時確實曾經大打出手……她的粗野，她的無知，她的不重貞潔，以及她現在的下場，似乎全部應驗了那個真理，那就是：現實的世界永遠比理論的世界和理想的世界，要複雜得多。」陳可走進凌信誠的病房，他看到躺在床上的信誠面色蒼白，神形枯槁。陳可站在他的床前，彼此相顧無言。病房的門聲響動，陳可回頭去看，看到兩位警察和一位醫生，陪著仇慧敏走了進來。仇慧敏緩緩走向信誠，她慢慢地坐在床邊，俯身抱住了信誠。她把臉貼在信誠的胸口，全身抖動地哭了起來。屋裡除了那細細的哭聲之外，萬籟俱靜。凌信誠半躺在病床上，木然地讓她抱著，眼中含淚，口中無聲。仇慧敏哀哭之後，突然起身，用盡全力，在凌信誠瘦弱的臉上，狠狠抽了一掌。那一掌將凌信誠抽得雙目緊閉，口角出血，臉上也現出了幾道紅紅的指印，臉孔歪在一邊，幾乎窒息。警察們這才一擁而上，連勸帶喝，拉走了這位哭聲嘶啞、全身癱軟的母親。仇慧敏被拉出了病房，沒再回來，顯然已被警察帶離。屋裡只剩下床上索索顫抖的凌信誠，和在床邊木然而立的陳可。陳可輕輕抽出床邊的紙巾，想替信誠擦擦眼淚，這時他聽到凌信誠細弱發抖的聲音，斷斷續續，從痙攣的胸腔隱約透出。那是一種非人的哭號，一種壓抑的泣囈，一種接近於崩潰的哀鳴：「是我害了……我的兒子，是我……害了優優，是我把他們，全都害了……」陳可家外晚上陳可乘計程車回到家裡，他上樓時樓道里的燈黑著。他走到自己家的門口，突然發覺黑暗中站著兩個人影，他驚怵地問道：「誰？」黑暗中傳來阿菊的聲音：「陳大哥嗎？是我，我是阿菊。」陳可打開家門，拉亮門廳的電燈。他看到阿菊攙著優優的姐姐，正等在他家的門口。陳可：「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阿菊還未答話，優優姐姐已經屈膝跪在了門外的地上。陳可連忙和阿菊一道，扶起這個病弱不堪的女人，把她扶進了屋子。陳可：「哎哎，快起來，有什麼事進屋說吧，進屋說吧。」陳可家外晚上陳可送阿菊和優優姐姐出來，優優的姐姐仍然不停地擦著茫然無助的眼淚。陳可將她們一直送到大街上，一路還不停地做著正面安慰：「相信政府，相信法律，啊，公安機關肯定會認真調查甄別，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即便公安機關有所疏漏，還有人民檢察院把關呢。即便檢察院認定優優犯罪，還要經過人民法院審理確認。現在法院審案子也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還要好幾個人組織合議庭一起商量的。再說就演算法院判了，也還可以上訴嘛。再說還有律師呢。律師都是最懂法律的人，也會幫助優優據理申辯的。你們現在沒必要太著急，急也沒用，對不對。」陳可揚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我叫個車，你們坐車回去。」優優姐姐平靜多了，惶恐地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去坐公共汽車……」陳可：「沒事，這麼晚了坐計程車方便一點。哎，師傅，您拉她們去酒仙橋。」陳可替她們付了車錢，讓優優姐姐上了車，在阿菊上車前他悄悄問阿菊：「優優姐夫怎麼沒來呀？」阿菊也同樣悄悄地說道：「他呀，躲起來了。」陳可表示驚疑：「躲起來了？難道他也牽涉進去了？」阿菊擺手：「不是躲公安局，他是在躲凌信誠。他怕凌信誠派人找他還錢，把他開的那輛車子要回去。原來凌信誠見了面還姐夫姐夫地叫他，現在優優幹了這事，那還不成了仇人。」陳可木然地聽著，看著阿菊上了車，車開走了。分局白天陳可在分局一間接待室里剛剛配合民警做完證詞筆錄，民警把做好的筆錄放在陳可面前，說：「麻煩你，在這兒簽個名，在這兒留個指紋。」陳可按民警要求籤字畫押，然後試探著問：「這個案子現在查得差不多了吧，已經確定是丁優了嗎？」民警一邊收起筆錄，一邊回答：「這個案子的情節還是比較簡單的，證據也比較充分了，方向也很明確，沒有第二個嫌疑人，所以我們很快就會提請起訴了。估計檢察院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這個案子是針對兒童的，而且情節比較惡劣，所以上面也要求從重從快，檢察院法院肯定都不會拖。」看守所白天對優優的審訊進展得不順利，優優雙眼紅腫，神形委靡，幾個審她的民警看上去也筋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