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十四集(5)
信誠放下電話,看著保姆抱著乖乖走進客廳,他問:「楊師傅來了嗎?」保姆:「沒來。你要出去?要不要我給他打個電話?」信誠:「算了,我自己開車吧。」他走近乖乖,看著兒子還在熟睡,他輕輕摸摸孩子的臉,目光中充滿著憂鬱和慈愛。分局白天信誠來到分局后,和他談話的,除了前一天上午去他家的那兩位民警之外,還有一位就是吳隊長。吳隊長態度非常和善,語言卻較直接。吳隊長:「你女朋友昨天是不是一直沒有回來,她去哪兒了你知道嗎?」凌信誠說:「不知道,估計不是在她姐姐那裡,就是在她朋友那裡,她以前也跑出去過。」「昨天你們從醫院分開以後,她給你打過電話沒有?」「沒有。」凌信誠看看警察的神情,有些放心不下,他問:「怎麼了,她出什麼事了嗎?」吳隊長沒有回答他的擔憂,但他拿出一份檢測報告給凌信誠過目。凌信誠也顧不上詳細去看,他急著追問:「我女朋友出什麼事了?」那位姓吳的隊長答道:「根據我們化驗,你兒子的病是乙二醇中毒,而毒源我們初步認定就是昨天在你家卧室儲物間里找到的那桶豐田汽車防凍液。」凌信誠目光驚呆半晌,喉頭蠕動半晌,才萬分不解地說出話來:「可那桶防凍液是放在二樓的,我兒子是在一樓,而且他那天根本沒去二樓……」另一位年輕些的警察把凌信誠的迷惑不解一語道破:「我們初步斷定,這是一起人為投毒的案件,你的女朋友丁優,不能排除作案嫌疑。」「優優?」凌信誠驚得幾乎不能言語:「這不可能,優優雖然脾氣大些,但人很善良,而且她是喜歡小孩的,而且她……」凌信誠被吳隊長再次打斷:「她喜歡你的小孩嗎?」凌信誠啞然無語,但他對於優優要毒殺他的乖乖,無論如何不肯相信。吳隊長又跟了一句:「至少,你的小孩不喜歡她。」信誠似乎想替優優解釋:「我那小孩是有些怪的,我還背著優優去問過心理醫生。醫生說孩子小時候受了驚嚇,可能會有一些神經反應一時糾正不了,慢慢長大,配合一些心理治療就會好的。我把這些道理都跟優優說了,她都知道。而且我們兩人關係很好,她也知道我喜歡乖乖,她不可能下這種毒手!你們這樣懷疑她,你們又有什麼根據?」幾個警察對視一眼,年輕些的說:「要是證據已經充分,我們早把她抓了。」吳隊長接著說道:「現在只是懷疑,我們之所以要把這個懷疑通報給你,不是因為你是丁優的男朋友,而是因為,你是孩子的父親,你有責任保護你的孩子。我們的懷疑你可以不馬上接受,但為了慎重起見,你應當採取一些措施,在我們找到證據之前,避免讓丁優接觸孩子。我們和罪犯打交道也不是三年五載了,我們既然懷疑,就有我們的道理。你現在可以不信,但你作為孩子的父親,在孩子母親不能照管孩子的時候,你要負起全部責任,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信誠既驚呆又絕望地:「不,我不相信,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他們不會這麼互相殘殺的,我不相信!」但是警察迴避了和他的爭論,吳隊長的告誡無懈可擊:「你可以不信,但你必須考慮一下孩子,假使你身邊一旦真有這種事,孩子本身是無能為力的。孩子只有靠你,你是父親!你必須讓孩子萬無一失。你必須負起父親的責任,在事實真相沒有搞清之前,我們希望你暫時不把丁優接回家住。丁優和孩子必須隔離!」街道白天警察的話讓信誠無法開口繼續為優優辯解。其實他為優優辯解只是對自己心理的一個寬慰。他在離開分局后開車開到半途就把車子停在路邊,因為他的手腳控制不住地發冷發抖,心裡慌得特別難受。他用手持電話呼司機過來。在等待司機的時候,他給住在上海的遠房姑媽打了電話。這是他在手機里惟獨還存了電話號碼的一個親戚。接電話的果然就是姑媽。凌信誠說:「姑媽,我是信誠。」姑媽的聲音有些驚奇:「小誠?你在北京呢還是來上海了?」信誠說:「姑媽,我有件事想求您幫忙,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凌信誠說到兒子突然淚如雨下,哽咽得一時不知自己要說什麼。姑媽的聲音在電話那邊焦急起來:「喲,小誠你怎麼了?你慢慢說,不要著急,兒子怎麼了?」凌信誠泣不成聲:「姑媽,我,我爸爸媽媽死了,我說不定什麼時候也就死了……我,我要死了,我們家就只有乖乖一個人了,他那麼小,那麼可憐……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死了,我說什麼也要把他養大成人!」凌信誠那一刻把自己的生前身後,全都想到了,他的悲傷通過嗚咽衝口而出:「姑媽,我,我愛我的兒子,我爸爸媽媽讓我把他養大……他們讓我把他養大……」「對!」姑媽大聲地鼓勵,「你一定要把他養大。」但馬上又不放心地試探:「現在乖乖怎麼樣啊,他還好吧?」凌信誠喘了半天氣,讓自己的心潮慢慢落下,他說:「姑媽,您能來北京嗎,你能幫我帶帶乖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