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第六章(2)
這天,馮瑞上班走了有好一會兒了,黃美禾撥通了吳京生辦公室的電話。她哪裡知道,最近,吳京生的運通貿易公司一直走背字,特別是這一半年,做什麼什麼不成,做什麼什麼賠錢,做成的,對方貨款又遲遲不付。吳京生並沒拿著做生意太當回事,可他絕不情意看著自己的公司整天賠本轉腰子,弄不好再宣布倒閉破了產。坐在氣派的辦公室里,吳京生一人正犯著愁,電話響了。他一聽是黃美禾,沒好氣的應付了幾句,便以公務纏身放了電話。黃美禾找吳京生,自是為了馮瑞,沒想到,還沒容張口,就被吳京生三句兩句就打發了。黃美禾窩著一肚子火,又無理責怪。自那天答應了馮瑞以後,黃美禾便經常不斷地給吳京生打電話,只是一直沒能聯繫上。眼看著,事情已經耽擱好久了,再這樣耽擱下去,自是不好與馮瑞交代,那句話,也便成為一句空話。黃美禾在廚房一邊準備著自己的早餐,腦子裡一邊盤算著此事,儘管現在已經十點半了,可這的確是她早飯的時間。她將幾片香腸塞進性感的嘴裡嚼著,端著牛奶、點心進了客廳。一捉摸,「這事兒還得抓緊,正好現在他在,不如當面跟吳京生正經談談,否則這人絕不拿事兒當回事兒。」她一揚脖,將牛奶喝了個乾淨,既而走進浴室,脫光了衣服。一會兒工夫,只見黃美禾榮光煥發的出了家門。雖然近況她手頭略顯著緊張,那些錢還都是以前的「存貨」,不算少,但經不住她一點兒點兒地往外倒騰,況且,好久已沒了進項,就等於現在是坐吃山空。她在公共汽車站眼巴巴地等了一會兒,一狠心,還是來到路邊,打了輛計程車。她心話說,何必呢,我是什麼人吶,受這份洋罪。黃美禾給司機師傅指著路,她對那一帶太熟悉了,當初吳京生常常帶她來這。吳京生的公司一直沒挪地方,估計十幾年來,公司沒多大起色,也沒差到哪裡去。黃美禾的腦子裡一直沒靜下來,一會兒想想這,一會兒想想那,什麼都不耽誤。這時她順暢的走進了公司的大門,與幾位老熟人打著招呼,徑直奔了吳京生的辦公室。吳京生一本正經地坐在辦公室里,正在聽一位下屬彙報工作情況。黃美禾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終於奈不住性子,推開房門。吳京生一見先是驚訝,隨即馬上打斷那位下屬,似是不便讓黃美禾聽。那人見狀只好連連應著,還要往下說,看看黃美禾欲言而止,無奈的退了出去。待房門剛剛合攏,吳京生立即顯出一副不滿的樣子。「你怎麼來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進門之前也不先敲敲門。」「誰知道你添了這麼多規矩,我不是說了找你有事兒嘛……」「什麼事兒呀這麼急,」他沒好氣的沖她說著,「八成又是缺錢了,讓我給你引見個有錢的老頭兒——」吳京生看黃美禾還是用以前的老眼光,他始終認為,當初,黃美禾完全是沖著他家的地位和金錢,不是他本人,而那時的他甘心情願。吳京生確實是個,在女人身上捨得花錢的男人,但在花錢的同時,他又十分討厭、蔑視這種唯利視圖、見縫插針的小人。自然黃美禾也不例外,並認定黃美禾,除去地位、金錢和性,再沒有什麼能使這個女人動心的了。黃美禾順口罵了一句,「別他媽胡說八道了你。」她本不想以這種口氣跟吳京生講話,自從認識了馮瑞以後,多少也改了身上的這種壞習氣,可吳京生剛才的那些話,實在讓她搓火。吳京生自然也沒她這罵當回事兒,繼續拿她窮開心,「那你幹嘛這麼急呀——不過我能理解,老頭就老頭吧,反正別砸在自己手裡——」「少他媽廢話,擠對誰吶。」黃美禾快言快語地反駁著,不請自顧的從他桌子上拿了根煙,點上火,坐在身後的轉椅上。「說正經的,求你幫個忙——」「我就知道,你一來就沒好事兒,」吳京生也燃起一根香煙,愛搭不理的口氣,「說吧,我聽聽什麼事兒——」他翹著二郎腿,一顫顫地窮顛動。看著他副德行樣,黃美禾這會兒倒真想一口唾沫啐在他臉上,心裡話,「有多少水合多少泥吧,我還不知道你是誰,裝他媽什麼裝。」可為了馮瑞,為了證實自己對馮瑞愛得有多麼純粹,她厚著臉皮,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有個好朋友,他老婆是學哲學的,想托你爸——」「得得得,這忙我肯定幫不了。」「怎麼幫不了,研究所的所長可是你爸以前的秘書——」「那也幫不了——」「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哪樣啦?」吳京生一副蠻不講理的勁頭兒,堵得黃美禾沒答話。她腦筋一轉,要是硬碰硬這事兒肯定就談不成了。「那你說吧,有什麼條件——他可是華豐銀行信貸科的主任。」他假裝漫不經心的吸著煙。其實,黃美禾這句話正中吳京生的下懷。他正為找貸款的事兒撓頭呢。股市上的七千萬已經套牢,香港的兩批貨,因為交不上剩餘款,人家要跟他打官司。公司的開支眼看也沒了著落……但他依然拿著堂。「一個小小的主任——」「你還真別小瞧他——有他你就能找著貸款,你們剛才談的不就是找貸款的事嘛,你以為我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