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

1.重生

外面嗩吶聲嘈雜的實在鬧耳。

山茶在門外來來回回,躊躇了許久,好幾次要抬手敲門,卻又停住。

終於,她鼓起勇氣,朝著屋內,出聲。

「夫人,前廳那邊已經催了三回了,您看......您現在要起來嗎?」

屋裡沒有聲音。

近午時了。

正是外面最熱鬧的時候。

榻上一床水紅色綉福紋樣的錦被,亂糟糟的皺成一團,葉沉魚縮在被子裡頭,將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頭黑色的秀髮來。

她聽見山茶的聲音了。

可是她張了張口,卻完全發不出聲音來。

實在太難受了。

這幾天以來,總是時不時的頭疼心慌,她沒當一回事,但是今早一醒來,就整個人不對勁了。

渾身都燙,連腦袋都是燙的,把人燙的糊塗了。

本以為休息一會兒就好。

可是兩個時辰過去,不但沒好,心裡的噁心勁,都一陣陣來了。

現在完全是連床都起不來。

「夫人,我進來了。」山茶接著在外面喊,聲音卻是大了不少。

然後,門被推開。

山茶曉得夫人最近身子不適,若不是實在催的緊,她也不敢冒然打擾,只是停在床邊,輕聲開口。

「這秦姨娘已經進了門,現在大禮將行,無論如何,夫人您應該露面才是。」

沉魚本就被那嗩吶聲煩心的緊,又聽山茶說什麼裴笙納妾的事,一時更煩悶了,火氣上頭,聲音就衝破喉嚨而出。

「他納妾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去了也是礙他的眼,半死不活待在這最好!」

因著說的有些急,沉魚尾音才落,就狠狠的咳了兩下,山茶忙是過來扶她,心驚膽戰的給順著氣兒。

「夫人您緩緩。」

山茶說話,聲音都打著顫兒。

夫人的臉色太蒼白了,完全不剩一點兒的血色,一雙杏水漣漣的墨黑眸子,突兀的睜著,而原本紅艷的唇瓣,緊緊抿著,咬的都有些乾裂。

「不然,奴婢去給您請大夫吧。」山茶光看這情形,便是覺得,夫人的身子,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請什麼大夫!」沉魚氣息雖弱,但是卯足了勁的說話,也是帶了隱隱的威懾。

「今日可是裴笙的好日子,我請大夫,那不是給他掃晦氣嘛,免得他知道了,又給我臉色看。」

葉沉魚嫁進這國公府已三年有餘,在這三年裡,她與她所謂的夫君,可以用「形同陌路」四個字來形容。

他不喜歡她,厭惡她,甚至不屑於看見她。

葉沉魚偶爾會見到他,那些偶爾都是在有很多人的場合,遠遠的看上一眼,可是他從來都不會看她。

在他面前,她就是空氣。

那時候她想,他是不是,連她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

不過這樣也好。

反正她對他也沒什麼興趣,如果就這樣一輩子下去,她一個人清清靜靜的,樂得一身自在。

「我再睡會兒。」沉魚復而將身子往被子下沉了沉,一會兒后,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

「如果實在催的慌要讓我去的話,就說我死了,來收屍吧。」

留下這句話,沉魚閉上了眼睛。

整個屋子陷入沉默。

山茶沒法子。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葉沉魚。

然後,只得輕手輕腳的,退到了屋外邊去。

......

臨近傍晚,前頭熙熙攘攘的聲音,才算是漸漸消停了一些。

沉魚就一直睡到了這個時候。

前頭時候發的熱,大概消了一些,那股子不舒爽的勁兒過去了之後,身上就黏糊糊的,分外難受。

沉魚向來最忍受不得這些。

於是便吩咐了山茶備熱水。

她撐著身子,想起來,稍微動了動,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力氣。

還是山茶扶著她起身,進了裡頭凈室。

更衣,沐浴。

一身肌膚白膩如脂,腰肢纖細,不盈一握,粉色的銀緞寢衣慢慢褪下,燭火閃爍下,依稀可見細小微弱的絨毛。

整個人,都是甘甜多汁的可口模樣。

沉魚抬腿,跨入浴桶之中。

熱氣環繞,裊裊散開。

沉魚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微微闔眼,感受著身體的寒氣,一點一點的往外散發。

似乎所有的疲軟和躁氣,也跟著慢慢消失。

「我一個人待會兒,你先出去。」

熱氣凝成一片水霧,霧氣瀰漫中傳出女子慵懶的聲音,媚惑誘人,勾的人心裡一陣痒痒。

山茶退出凈室,悄無聲息。

沉魚的整個身子都沉進了水裡。

只有一頭秀髮,如瀑布般,散落在背上。

不知過了多久。

浴桶里的水稍微的有些冷了,沉魚動了動身子,感覺有了些力氣,便撐著桶沿,要起身來。

一隻腳已經跨了出去。

「山茶。」沉魚出聲喚道。

緊接著身後就有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沉魚轉身,伸手想去拿寢衣,指尖才是觸及,忽然,悶然一聲,就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壓下,在霎時間,把她壓到了屏風上。

來不及驚呼。

沉魚眸子里落入一片大紅,眼前人的面容,卻是叫她十分熟悉。

「裴笙,裴笙,你放開我。」沉魚掙扎。

只是力氣完全抵不上他,無論怎麼,都掙脫不開。

她聞到了濃烈的酒味。

她知道他喝醉了。

成親這麼多年,他從來沒碰過她,要不是醉成了這樣,怎麼會突然跟發了瘋似的。

「我是葉沉魚,裴笙,你看清楚,我是葉沉魚。」

沉魚伸手去推他,說話的聲音,都略微帶了哭腔。

她想,他一定是走錯房間,把她當做旁人了。

裴笙咬住她的耳垂,輕輕的含著,舌尖慢慢的往上舔舐。

「我知道。」他開口,聲音暗沉嘶啞,滿滿的酒氣撲出,縈繞在她的鼻尖。

「葉沉魚,我知道是你,沒有其他人,就是你。」

他抬起頭來,抵著她的鼻尖,雙手捧住她的臉,近在咫尺的眸子里,有滿滿的赤紅。

「我早就想嘗了。」

他吻了吻她的眼睛,吻了吻她的唇瓣,還有鼻子,臉頰......

「我都想嘗。」

接下來發生的事,是沉魚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因為太疼,心疼,身子更疼,一陣一陣的撕裂著,疼到讓沉魚沒有了太多的記憶。

因為虛弱這麼好些天,她的身子本就不太容易能撐住,需要些羹湯藥物之類的撐著,再加上人也嬌弱――

似乎有什麼在抽動一般,身體的力氣隨之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沉魚緊緊咬住了嘴唇。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住。

可是耳邊沉重的呼吸聲,她卻聽得越來越不清晰。

「你知道嗎?這樣的場景,我在夢裡想過無數次,想的差點癲狂,你的身體,你的聲音,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葉沉魚,你就是毒,你只會讓我一點一點的沉淪至死。」

「可是就算死,也不能只讓我一個人死。」

......

沉魚猛然睜眼,自榻上坐起,一雙眸子驚恐的瞪著,張著口大口呼吸。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裴笙說的那些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記在她的腦海里清清楚楚。

不斷的縈繞,迴響。

還有那些肉體激烈下,撕裂到底的痛苦。

他所說的那些,都讓她如此的陌生和恐懼。

還有死亡。

她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只是在她失去意識暈過去之後,再醒來,就回到了兩年前。

回到了嫁給裴笙第一年的時候。

沉魚想,或許她是死了吧。

被裴笙那個人面獸心的畜牲,活生生弄死了。

那個夜晚,她能夠在那樣糟糕的情況下,都感覺到他心底,對她最強烈的渴望。

可是那些,她從來都不知道,甚至可以說,毫無察覺。

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

「夫人,您沒事吧?」

山茶聽見屋裡頭的聲響,敲了兩下門,然後,側了半邊身子過來,輕聲發問。

沉魚抬頭,透過半掩的窗戶往外看。

天邊晨光已起。

「沒事。」沉魚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也該起身了,你進來吧。」

今天是他回來的日子。

她記得的。

沉魚想,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不管不顧,置身事外。

不能再重蹈上一輩子的覆轍。

雖然有些事她還不明白,但是至少,他給她的,她都要讓他還回來。

「洗漱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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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夫三十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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