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父子
老夫人第二日便請了好幾個大師回來。
雖然事情的原委尚不得而知,但是年關當頭卻出了人命,絕計是最大的忌諱,是萬萬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請了大師回來做法,說是去去晦氣。
而此時沉魚站在窗前,朝著那頭槐樹的方向看過去,因著隔著院子的高牆,看得並不是太過清晰。
槐樹離他們院子不遠,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分開的岔路轉過去,就是府邸的後院,那一處不常有人去倒是挺荒涼的。
裴笙不讓她過去那邊,老夫人顧著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特地讓人來傳了話,說是這些日子,她在房間里好好待著就是。
沉魚曉得輕重,自然也不會任性。
只是特地讓玉蘭注意著了些。
回來倒也打聽到了一些。
月見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身上衣裳凌亂,破破爛爛的,被扯開現了左肩,脖頸上還有明顯紅痕,只是雖然她衣裳上沾了許多的血跡,可是最奇怪的是,她身上沒有明顯傷痕。
「自從來到府里,月見姑娘都不怎麼出去,總共出門的次數,絕對都不超過三次,怎麼就會招上了仇敵呢......」
山茶聽了玉蘭的話,就自個兒在旁邊喃喃自語的疑惑了起來,緊抿著唇,忽而就想到什麼,驚懼道:「不會是咱們府里――」
「好了,別說這些了。」沉魚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轉頭對玉蘭道:「也給她燒些紙錢過去,讓大師好好超度......其餘的話,就不要再討論了。」
已經都過去的事情。
這件事,無論如何,至少是不會對她造成威脅。
因為她知道,她有裴笙護著。
而接下來事情的原委,裴笙會查明白的。
不用她擔心。
......
偏偏煩躁的事情都湊到了一塊去。
下午的時候,葉府又有消息傳過來,說是小淇不見了,到處找都找不到人。
小淇是嚴氏給那孩子取的名字。
這事說起來也奇怪,今兒個一大早,嚴氏還去房間看過,當時人睡得正熟,便沒有打擾他,後來過了會兒再去,就不見人了。
小淇一直很乖巧,也很聽話,就算是讓他一個人待著,也是不哭不鬧,不會亂跑。
所以嚴氏當時並不是很擔心,想著他許是餓了要去找東西吃或者其它什麼的事,去找找人就行了。
但是沒有找到。
整個葉府都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半點蹤跡都沒發現,那人就跟人間蒸發似的,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個那麼小的孩子,難道還能自己去了哪?
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之後嚴氏又派人去府周圍尋,問了好些人,都沒有半點消息。
人都快急得不行了。
於是便只能求助沉魚。
自然,求助沉魚的潛在意思就是求助裴笙,畢竟沉魚她一個女子,又常年的不出門,也不會有什麼找人的法子。
「裴笙現在在哪?」沉魚聽了這些,第一反應就是找裴笙。
其實她並沒有太過憂心,因為那孩子懂事聽話,也堅強的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她覺著,一定不會出什麼事。
「世子爺去了老夫人那邊,應當是在處理事情。」
......
書房。
裴驥挺直著身子坐在書案后。
而裴笙站在他面前,離了書案大概一步的距離,稍稍垂了眼,在談論著什麼。
氣氛十分嚴肅。
他們父子倆確實是像的,但是又不能實實在在的說出是哪裡相像,只是在眉眼之間,一眼瞧上去,有五六分的相似。
不過裴驥挺直了腰背,看著要更有威嚴要更壯碩一些,而裴笙眉眼淡淡的,更多的,是冰霜般的冷意。
聲線也更加的粗重。
「月見那孩子,是我帶回來的,這無緣無故的丟了性命,無論如何,也得為她討個公道。」
裴驥他馳騁沙場,對於死人這回事,見得多了,並沒有什麼可訝異的。
「我聽說,她那日最後見的人是你?」裴驥抬頭,盯著裴笙的眸子,沉聲發問。
裴笙沒有絲毫的畏懼,直直對上他父親的眼神,開口,十分淡然的回答道:「是,她說了一些話,就離開了。」
裴驥就算是同裴笙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這個兒子的性子他也是了解的,這其中的說了一些話......怕並不是什麼好的話。
「你有什麼頭緒嗎?」裴驥不再糾結於此事了,畢竟問的再清楚也沒什麼用,便是轉頭髮問。
「李二公子。」
裴笙張嘴說了四個字。
「什麼?」裴驥訝異,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裴笙是說,這樁事,與李二公子有關。
「他昨日辰時三刻匆匆回府,左肩有傷,是尖利的東西造成的。」
裴笙了解到的事情只有這些,至於具體事情如何,他並沒有下論斷。
「你說是他?」
這麼一來似乎是說的通,李二公子一時色急,起了心思,便想對月見行不軌之事,可是月見拚死反抗,他一時失手,就將人給殺害了。
「不,不一定。」裴笙卻是搖了搖頭,稍作停頓之後,才將昨日陸湛說的話同裴驥說了出來。
「陸湛說,他了解李譽,他雖然急色心重,但沒有殺人的膽子,而且,也沒有這個理由,更加不可能在殺完人之後,光明正大的回家去。」
裴笙如此解釋道。
裴驥聽了之後,當時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突然之間發現,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的,在這一樁下面,隱藏著什麼東西,埋的很深,卻又似乎呼之欲出,讓人想急切的去看清楚。
兩人接著又談論了些什麼。
一刻鐘后,裴驥長嘆一口氣,撐著桌子,站起了身來。
「笙兒,你是我的兒子,以後是要代替我撐起整個國公府的,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做到,也可以做好。」
裴驥他就算請命卸下了所有的職務,也是安排了後路,知道皇上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才會推了裴笙上去。
國公府要立足,就一定要有人能夠站穩腳跟,才能支撐住這個家。
以前是他,現在他老了,就是他的兒子。
已經給過了裴笙那麼多的自由,他想做的事,他也從來沒有阻攔,而到現在這個時候,到了他必須要為這個家付出的時候。
裴笙點了點頭。
旁的便沒有再說。
他的責任,他很早就明白。
也會做到。
因為只有變得強大了,才能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人,才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裴笙出了房門,沉魚卻就在外邊等著,這天寒風大,他一眼就看見她面頰上的一陣通紅。
當時心裡頭就揪了一下。
連忙走過去,握住沉魚的手,眉頭皺起,就是心疼的模樣。
「我才來,不冷。」沉魚連忙解釋。
「那怎麼不好好在房間待著?」裴笙握著她的手,感覺到一抹的溫熱,才是稍稍放了心。
「你現在忙嗎?」
看得出沉魚有事情,裴笙搖了搖頭,回答道:「什麼事?」
「小淇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