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林姑娘打臉來了
此番一對比，榮國府裡頭誰最受寵簡直一目了然。
連璉二奶奶都被林姑娘比下去了，誰還不面面相覷？
黛玉自個倒是沒事人一般，興緻不錯得吃著寶玉送上的烤肉，榮國府的廚娘手藝不算差，但要論說有多精細好吃，武后只能說勉強能入口。
寶釵可能感覺到了旁人的尷尬，隨即笑著插入寶玉和黛玉當中。
「林妹妹，聽聞寶兄弟給你取了字？」
寶玉眼神一亮，「可不，我取得是顰顰二字，林妹妹眉尖若蹙，取這兩個字再合適不過。」
寶釵細細一品，竟是頗為認同道，「這兩個字著實妙，竟把林妹妹的□□說得惟妙惟肖，顰兒，你覺得如何？」
「顰兒？寶姐姐是在喚二嫂子身邊的平兒姐姐嗎？」林黛玉冷然一哼，轉頭瞪向寶玉。
「寶玉你取了字我就得認？旁人家取字都有好寓意，你這顰顰二字除了玩笑我，可聽不出半個好意思，再則你顰兒叫出口，平兒姐姐該如何自處？難不成讓她改名？」
寶玉一聽這話，當下就不好意思得撓撓腮。
「林妹妹說的是，倒是我唐突了，若是讓平兒姐姐改名，二嫂子可不得打死我。」
探春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可不嘛，上回就說你胡亂杜撰，這回林姐姐把你給揭穿了，回頭看二嫂子怎麼捶你。」
「在說我們二奶奶什麼呢？」
正巧平兒帶著兩個廚娘上來，一左一右擺上兩盅湯品到林姑娘面前，「咱們奶奶可最疼寶二爺的，寶二爺這是做錯什麼了？竟要讓我們奶奶捶你！」
這回不僅探春樂得大笑，連惜春和迎春也俱都抿唇偷笑。
平兒一看，頓時惱了。
「好你們幾個，竟不是說得我們奶奶，反倒拿我一個丫頭說事。」
惜春忍不住說道，「平兒姐姐，你要怪就怪寶哥哥吧，她給林姐姐取字顰兒，可不就跟姐姐你衝突啦？你說他該不該打？」
平兒心頭一滯，連忙去看黛玉的臉色，見她也巧笑嫣然得偷著樂，便放下心嗔了寶二爺一眼。
「寶二爺這是瞧我配不上平兒這兩個字呢，若是有好名字奉上，我便不告訴二奶奶了。」
「好姐姐，快別取笑我了，」寶玉面色愈發得漲紅，都羞得無地自容了，這種被人當面揭穿的事，他都還沒經歷過呢，「既然這顰顰二字不能用，那就當我沒取過這字可好？」
黛玉眉頭一挑，「好是好，不過你可得自罰兩杯，也好向我跟平兒姐姐賠罪。」
寶玉望著黛玉咧嘴一笑，「還是林妹妹最疼我，你們幾個啊，就知道取笑我。」
說罷，端起酒杯對著黛玉深深一輯，「這一杯給林妹妹賠罪，還請林妹妹莫惱我。」
一杯下肚，黛玉很是滿意得點點頭，隨即視線瞥向平兒，寶玉倒上酒，便又對著平兒躬身賠罪。
平兒哪裡肯受他這一禮，若是私下裡倒還罷了，這會兒老太太和太太都在看著。
「你們呀，真是會鬧騰，這一杯且給你記著，回頭再向你要。」說罷，平兒便帶著兩個廚娘下去了，寶玉端著酒看向林妹妹，林妹妹也抬頭看著他。
「怎麼？你這一杯倒是不用喝啦？」
寶玉當下二話不說，便一飲而盡，林黛玉拍拍手，很是看好的模樣。
探春偏頭看了眼寶釵，見她依舊如故，臉上也帶著笑，便知這寶姑娘的養氣功夫相當不俗。
寶玉喝完，看見林黛玉面前的兩盅精緻湯品，忙與她盛了來。
「果然二嫂子還是更疼林妹妹，旁人是享受不到這待遇的，不過這雞湯最是養身，林妹妹你身子弱，多喝些個吧。」
「這麼大一盅，我就這麼大的胃口，怎麼喝得完，你呀剛剛得罪了平兒姐姐，這會兒又說二嫂子偏心，探春你瞅瞅，這兩大盅是獨給我一個的？難不成我在二嫂子眼裡，竟是個大胃口。」
探春也盛了一碗來，像這種一看就吊了許久的高湯在大廚房是一直都備著的，只不過大多隻供應老太太那兒，她們三春很少有體面能喝到。
平日里林姑娘不顯擺，不是她沒能耐顯擺，而是根本就不屑於干這些事，但她若想干，自然反響不俗。
尤其這會兒寶姐姐的臉面，是真有些掛不住了。
探春一邊喝著一邊想著，心裡也沒多舒坦。此次何止是寶姐姐的臉面掛不住，她們三春同樣如此，被寶姐姐壓在了腳下不說，如今還得被林姑娘穩穩得踩在腳下。
坐在不遠處看著的老太太面上笑容更甚，興緻好似都高漲不少。
不過璉二奶奶卻不再敢亂說道什麼，她另一邊坐著的太太和薛姨媽臉色都僵了，倒是大太太，很是愛看這場面。
原本好端端得想讓寶姑娘露臉的，結果被林姑娘搶走了所有光芒，只怕有人回去該生氣了。
這樣一場鬧劇並沒堅持多久，黛玉的湯婆子不再燙后，便說了句冷準備離開。
等她離開后，寶玉還一直林妹妹林妹妹個沒完。
***
黛玉離開小花園后，便把湯婆子塞到紫鵑手裡，「這個涼了，也沒人給我換嗎？」
紫鵑一怔，連忙道，「雪雁怕是忘了這事，回去我說說她。」
黛玉偏頭瞅著她，似乎是聽了什麼笑話般勾了勾唇角。
「雪雁她還小，的確該好好教教，我看襲人跟著寶玉在外頭，晴雯卻能把屋子裡的事安排妥當，咱們屋子裡人本就少些，你得好好帶著她們才行。」
「姑娘說的是。」
紫鵑這會兒也意識到林姑娘怕是惱了她，她林姑娘過得不好，怪雪雁可不行，說到底還是她沒耐心教導。
回到碧紗櫥，晴雯和秋雯她們全都笑臉相迎，剛剛在小花園裡發生的事早就在府上傳遍了，林姑娘這露得這一手，可把薛家的氣焰打消不少。
林黛玉對著她們只是微微一笑，便進了裡屋。
雪雁正在裡頭等著，見著她家姑娘回來，當真興奮不已。
「姑娘，我聽說……」
「你還有心思聽說？」林黛玉一指戳在她眉心，「紫鵑跟我去了小花園，你就沒事可做了？紫鵑，你把湯婆子給她，讓她瞅瞅可還有溫度。」
雪雁笑臉一僵，一瞬間不知所措起來，「姑娘……」
「記著，你年紀小不妨事，但要是不頂用，就把你送回林家去，林家自有好的給我送來，包括紫鵑還有我這院子里的所有人，姑娘我若過得不舒坦，向老太太要好的來伺候便是。」
此話一出，連紫鵑都嚇得趕緊跪下。
還在屋外鬧騰的幾個三等丫頭聽見裡屋動靜，看到紫鵑和雪雁都跪在那兒，趕緊也跑進去跪著。
林姑娘也沒叫她們起來，倒是自個磨著墨，取了信紙寫起來。
晴雯站在門口偷偷望著，臉上都帶些驚訝，還真沒想到，林姑娘生起氣來，竟然氣勢不小，瞅瞅這一屋子跪著的丫頭，哪個不面帶心慌？
便是璉二奶奶也沒能讓所有人服氣不是？
晴雯覺得這屋子裡的事鬧得有些大，若是不跟外頭說道，回頭老太太若是問起來，少不得她們也得吃落掛，是故趕緊讓人去通知平兒，看二奶奶那邊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