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受害者有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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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村裡幾個小幹部萬眾一心的共識是什麼?就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比別人差不會餓死自己,亂放炮才會!
而他們村和別人村最頂天的不同,就是村裡的人大多勤快!這勤快怎麼說呢?是因為幾個村幹部早在當初還是老隊長負責的時候就商討好了,不跟著別人來,什麼上個工,認準了記幾分就是幾分,沒門!他們幹得多,記得多,幹得少,記得少!像是村裡最不幹活的李順丹家,李順丹這個壯勞力都只記五個工分,誰叫他乾的少呢?
不服氣想反抗的懶漢?他們幾個就更不怕了,大同村裡的幾個宗族老長輩都硬氣得很,不跟著村裡的規矩來?先開宗祠剮掉你半條命!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有勇氣敢於自逐出村的。
給一巴掌也要給個棗吃,在大同村裡,由於在村領導的管控下,幾乎每一個工分都要付出相應的勞動,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別人更值錢,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強飯足,生存無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憂愁就是那幾個新來的知青勾起這一汪春水的波瀾。
林耀北遠遠地看著那幾個沒半點力氣的知青慢悠悠地幹活身邊還跟著幾個差不多年紀的村裡孩子時,內心是滿滿地糾結,畢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兒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兒現在不好管,還被那潑婦把自個手都掐青了,說他是見不得女兒好,也不看女兒整天繞著那個新來的王曉文問東問西的,人家不理還糾纏不清的,不就是長得白嫩一點,看那細胳膊細腿的,一定不能幹農活,以後家裡的活計還不是得女兒辛苦去做。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這些我以前從來沒有聽人說過!你真的太厲害了!」稍顯尖利的女聲響起,林耀北眯著眼遠遠看去,認出了在那一團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邊那個才來沒兩天就黑了許多的是那個知青里最鬧騰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會看上像李春福那種只會耍嘴巴子的男人,還不怎麼會講話!那官腔,打的好像是縣城裡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麼口號,一板一眼的,還以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這種人後面天天屁顛屁顛,學說話,喊口號,他頭一個不放過她!
當然,事實上在家裡絲毫沒有當家做主機會的林耀北根本就沒有教訓女兒的地位。
李春福頗覺得志得意滿,才來大同村兩天他就收穫了這樣的一個「同伴」,雖然黑了點,丑了點,但還是很有覺悟的嘛!就是學習慢了點,連主席語錄都不會看,不識字,丟份!
不過他自認還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這樣困難重重,還是很樂於和「革命同志」分享先進思想的!
自我滿足的李春福教導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絲毫不藏旖旎心思,卻不知這在淳樸的山莊之中已經傳出了不少的桃色緋聞,甚至已經有許多人偷偷跑到孫金花那,明裡暗裡地問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當然孫金花是很滿意的,在她看來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個大城市來的先進青年,什麼縣城的還真讓她看不上眼。
至於人家家裡有錢沒錢什麼的?孫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兒,城裡哪有沒錢的!都是吃商品糧的,和他們這種看天吃飯的不一樣!
在村裡八卦聊得火熱的時候,單靜秋卻發現了一個此前被她徹底忽略的問題,那便是這麼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讀書了?她記得自家那個小叔子林建黨不就在縣城裡讀初中嗎?
而讓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單靜秋髮覺這些不合理之處的正是女兒林玉的一句話。
林玉向來好強,許是被輕視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於人后。
那天晚上單靜秋下了工就發現女兒不甚開心,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小夥伴之前玩鬧惹得小女孩鬧脾氣了,招呼來兒子詢問,那混小子也只是撓頭傻笑,一副我是誰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樣。
於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兒拉到眼皮底下,問了起來,卻不想得到了一個讓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淚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轉,媽媽蹲在自己面前摸著自己後腦勺的溫柔模樣讓她止不住想傾訴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訴自家阿媽。
她抽噎著,小身體都跟著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裡玩,我們撿石頭,金頭笑話我,他說我只會數五個石頭……可是我就是只會數五個嘛!」
然後她抽著還伸出了小手掌,一個個掰著指頭比劃著,不住念叨著:「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換了只小手掰著指頭,她抬著頭尋求著媽媽的肯定:「媽,你看,明明就是五個指頭,金頭非說我數錯,他不講道理!」
撫著後腦勺安撫著女兒的單靜秋心中卻是一片的波瀾萬丈。
在她的年代看來,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於身心健康嗎?更何況這還是多少年前的農村,總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還搞個早教幼兒園吧!
可就是在這下,她才意識到,她的一雙兒女都七歲了,也到了該入學的時間,如果再不學點什麼,恐怕以後也是土裡討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後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沒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著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當初還未進入世界之前看過的一個故事。
記者採訪了一個放羊娃,他放羊為了賺錢,賺錢為了娶媳婦,娶媳婦為了生娃……至於生了娃以後想幹嘛呢?想讓娃放羊。
從來出身並不影響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卻會。
不僅僅是她的孩子,還有這一村的孩子,難道以後都要過種田娶媳婦,娶媳婦生娃,生了娃繼續種田的循環嗎?
教育,不是為了強迫他們放棄原來的想法,只是讓他們明白,他們不止有一個可能……
於是思前想後的單靜秋也不打算在想,便這麼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們村開個小學吧!」
「你說啥?」林耀北幾乎以為他的耳朵出了錯。
這是個什麼回事!這前兩年鬧事十里八鄉唯一一個大崗村小學已經關門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讀書只能跑縣城裡,且不說路上來不及的事,這人家也不收啊!
結果他這侄媳婦還根本不想著把他孩子送縣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裡開小學,這,這圖啥啊?
更別說孩子讀書幹啥,還不都要回來種田的,聽說城裡要給村裡搞什麼掃盲班,上上那個不就得了嗎?
深思熟慮后,林耀北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單靜秋試圖說服他:「隊長,你看我們家建黨,他初中讀出來,多好找工作啊!總比成天種地好吧?」她自認舉的例子又近又貼合實際:「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糧,以後在城裡買房,頂頂的有出息!」
然而這話完全說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堅定地一搖頭,一看就知道侄媳婦不懂規矩,他點了點她:「你不懂,你們供一個建黨出來你花了不少錢吧?咱們家家那麼多孩子,誰家花得起?」
這沒見識的侄媳婦,一個半大小子送去讀書,讀個半年一年的,幫不了家裡,要往上讀就得跑縣城裡,還要貼口糧!讀讀讀,讀窮家裡。
單靜秋已經有點不耐煩:「咱們村裡抽個知青做老師,舊倉庫弄個,課本廢品站去尋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倉庫里,這麼簡單的事,您別尋思那麼多!」
林耀北這倒是被她說得一愣,突然發現這事好像確實有了些搞頭!
是啊,反正現在那幾個六七歲的孩子也幫不了家裡,每天去倉庫里省家裡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裡水溝里的小玩意,糟蹋東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為他是不情願,糾結之下單靜秋還是拿出了殺手鐧。
回憶起曾經看過電視劇彪悍的模樣,皺住眉頭,聲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隊長,我兒子女兒要讀書,我可不能讓他們跑縣城,我個沒丈夫的寡婦,要是害我兒子女兒出點啥事,我就讓別人都過不去!」
想想話好像有點重,她趕緊找補一番:「當然,讓我兒子女兒順順噹噹的,我也就安安穩穩的,您說對嗎?」擠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著眼前突然變臉的侄媳婦,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過的什麼日子。
還有天理了嗎?居然敢威脅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才不會承認他是怕了她的「石拳頭」!
於是悶悶地應了聲是,就這麼看著達成目的的單靜秋遠遠地就這麼走了。
他在心裡暗罵,潑婦,沒文化的潑婦!
面上卻半點不敢吱聲,得,還能怎辦?辦小學唄!還得說是自己的主意!
這大隊長,真沒意思!
莫名其妙一張眼來到這地方的時間已經不短,她自認自己也認清楚了這家的標準配置。
無非是極品偏心奶奶,極品姑姑小叔,和任勞任怨被壓迫的包子親爹及大伯組成的一家,看著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乾的活多了何止幾倍,她便暗地裡籌劃起帶著自家的包子親爹分家離開。
可還沒等她的計劃完善好,變數便一個接一個來。
先是在家裡毫無存在感,即使是自個兒子女兒被使喚來使喚去都無怨無悔的大伯父不知為何和人出去倒賣東西意外離世,那時她心裡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要儘快從林家脫身。
畢竟以她對孫金花的了解程度,對方是絕對不會因為大伯的過世突生什麼悔改之心的。
畢竟在自己來這之前,原身可是因為孫金花不肯拿錢出來讓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條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沒錯,那現在眼前這一幕又是為何呢?
自個那個甚至不配被稱上一句奶奶的人,現在跪在簡單擺設的靈堂中間哭得厲害,如果說虛情假意,那也未免太過賣力了吧??
從那日她聽聞大伯離世的消息匆匆回家開始,孫金花幾乎天天以淚洗面,動不動就大呼兒子的名字,死去活來的模樣讓林情差點以為孫金花被什麼天外來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經過幾次明裡暗裡的試探,才發覺大概是自己想多。
畢竟她想,大概不會有個穿越而來的人聽到她假裝無意的說蘋果真好玩就被跳著腳追問去哪裡偷的蘋果,怎麼不給她吧……還好她裝著人小不懂事糊弄了過去。
對於孫金花而言,這幾天簡直是不順到了頂點,打落牙齒和血吞是什麼意思她總算明白了!
就是說的她這樣的!
想到她那不識相的死鬼丈夫居然還在昨夜問她,怎麼突然換了個性子,莫不是良心發現她就氣得想跳腳!
可這一口氣明明都衝到了腦門還得憋回去。
誰讓她這大媳婦死了個丈夫突然轉性了!原來那些喏喏模樣全都沒了,還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順得不行,讓她都快嘔死了。
可她現在哪敢繼續整這個兒媳婦,她早就摸清楚底細,要是被人舉報上去,小兒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後再好好收拾她!
這邊孫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盤,那邊的單靜秋也早有準備。
她看著跪趴在自己前面不遠的「好婆婆」,心裡的想法繞了一圈又一圈。
許是來自於未來的世界,她對這個年代的可怖了解遠遠不夠,當看到原身留下的一雙兒女時,她幾乎是出離奮鬥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黃肌瘦,手和腳幾乎是一樣的纖細,常年幹活的手已經滿是粗繭,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膚幾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試圖說服自己這年頭的孩子都這樣,但看到孫金花自個白白胖胖,還有她那自稱十里八鄉一枝花的寶貝女兒杏花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她便無法說服自己忍耐。
經歷了上個世界的她,已經越發能代入這個母親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記憶,她深深地知道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從未做過半丁點兒錯事。
她實在是不明白,孫金花對自己親生的兒女怎麼能僅僅因為一句迷信就搞成這樣呢?
原本想著直接把這雙兒女帶走的她在反覆斟酌了原身的記憶之後驚愕的發現,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個遠門還得介紹信,她想帶著兒女說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僅是這個,和林雄、林玉近距離接觸的幾天,面對著他們的單靜秋心下很是焦灼。
這兩個在她眼裡恍如她上輩子孫兒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種植下了根。
林雄雖然是男孩,但也許是受著父親的影響,分外的老實巴交,對於零星半點慾望都不敢說出,單靜秋昨日打了碗雞蛋水給他時,他甚至會憂心的問是不是從奶奶那偷的,拍得難以下咽。
而林玉呢?則不同,她自小便對這些不公的待遇滿是不滿,對自己從不反抗的父母也產生了怨懟。
單靜秋不會因此生孩子的氣,畢竟哪怕是在她心裡,也已經無數次為原身的包子性格氣得扶額。
更別提這對從孩提時便開始備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這繼續過日子的單靜秋已經細細地研究了系統商城裡隨著她積分剩餘擴展開的列表,精挑細選了在她承受範圍內的最優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沒有骨頭的手抓在手心,責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輕輕眯著看著前面裝模作樣的孫金花心裡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別人的磋磨嗎。
雖說在大同村裡那些個封建習俗根子還在,但最近幾年公社天天抓人去開會,讓大隊長李強早就敲鑼打鼓地聲明了不可大辦喪儀,更別說林建國非喜喪的死法在傳統說法里也不是什麼吉利事。
再說了,現在家家戶戶都困難,連早些年再苦都要擺出來招待親朋的咸飯都未曾準備。
禮金什麼的也早就免了,能帶幾個雞蛋上門都得登記造冊等之後別人家的喪禮還禮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這對大同村的人家來說也是個問題。
所以林建國的喪事便也這麼隨著棺木入土徹底畫上句號。
可在林家,這一切卻遠遠尚未終結。
最近幾天的伙食都按著單靜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輩子做大廚的經驗讓她對只要拿勺子這麼一筆畫,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給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義。
幾日來,原本被餓得面黃肌瘦的單靜秋一家、林建軍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圓潤了起來。
只有孫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個人頓頓擺著張黑臉。
常年在這家享受著特權主義的三人現在一平均便滿心不耐,絲毫不覺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對。
忍無可忍的孫金花幾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兒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問自己為什麼突然變了性子支持大兒媳,他們連飯都吃不順了。
這能是她願意的嗎?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兩個賠錢貨居然也敢吃家裡存的雞蛋她就氣得不行。
她決心今天好好的和單靜秋談一談,哪怕有舉報這座大山壓著,她尋思著這單靜秋自己不怎麼吃都得給自家的兒女甚至連老二家的賠錢貨一起吃,一旦舉報這全家落難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覺終於又找回了主導權的孫金秋很是嘚瑟,決心不能讓單靜秋再這麼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兩步到了自家廚房,敗家媳婦又在給那幾個孩子燒紅薯,孫金花挑著眉氣的不行,怎麼就這麼糟踐東西呢!
孫金花竄了過去,一把搶下單靜秋正欲遞給幾個小的的紅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兩個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這幾天她可把家裡這幾個小的心養野了,要是再這樣,這辛辛苦苦建立的規矩肯定會被破壞!
「看什麼看,反了你們?吃什麼吃!」孫金花叉著腰橫眉瞪眼的樣子很是兇悍。
單靜秋能感覺到林雄瑟縮的模樣和林玉怒火中燒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孫金花想做什麼。
想了想,她輕聲細語地對三個小的說話:「阿雄,你先帶妹妹們出去外面一會,我和你奶有點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經怕的厲害的兒子趕快出去。
被孫金花惡狠狠地眼神嚇著了的林雄只想趕快把妹妹們帶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頭眼神複雜,混雜著擔心和傷心,她想她那個能制服壞奶奶的媽媽可能又要變回從前那樣了……她說不出心裡是恨還是什麼……
孫金花的聲音高昂,感覺自己似乎大獲全勝,能幻想到之後狠狠整治單靜秋的樣子便露出詭異的笑。
單靜秋整著灶台,不用回頭她也知道孫金花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樣。
「我告訴你,你這個喪門精,你要去說就去說去,到時候你的兒子女兒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們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孫金花底氣十足:「你信不信到時候我什麼事都不會有!」
果然,單靜秋就知道當孫金花意識到她不願意牽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會趾高氣揚地來耀武揚威。
不過……她確實是不敢魚死網破,但不代表她只有這麼一招呀。
孫金花放著狠話,看單靜秋半天沒反應反倒心慌了起來。
單靜秋回過身看著孫金花勾起來嘴角,聲音輕輕溫柔得很。
「媽,我從小呢,就力氣很大,您知道嗎?」
「……啊?」孫金花愣了愣,不知這是什麼意思,她知道自家兒媳力氣大啊,如果不是這把力氣怎麼能憑藉一個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著孫金花愣愣的樣子,單靜秋繼續說道:「媽,我從小家裡孩子多,就沒有吃飽過,最近幾天,才算吃飽了……」
孫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兒媳婦在搞點什麼,她是知道兒媳家很窮,不然怎麼會肯換親呢?被帶著思前想後好一會她回過神,惡狠狠地凶了回去:「別說七說八,別想給我轉移話題!」自覺戳破兒媳的陰謀詭計,她更是囂張了起來。
單靜秋從灶頭旁堆著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轉過身來盯著孫金花。
孫金花下意識往後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單靜秋逼急了要動粗?
單靜秋笑著說:「媽,我自從能吃飽,才知道自個兒力氣好像啊……有點大。」隨著有點大這三個字落地只見單靜秋手似乎沒有怎麼用力,就這麼輕輕一捏,這根柴火就咔嚓一聲被捏斷墜落在地,能看到從中間攔腰折斷的埠是被壓扁成末的。
孫金花瞬間面色慘白,踉踉蹌蹌地就是往外一陣狂奔,明明廚房不大,卻差點摔倒,好容易才奪門而出頭也不回跑到房中,只聽見門被狠狠關上的聲音,那房內便再無半點聲響。
單靜秋收起因為錯愕差點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所謂的武力·初級居然能達到這個程度,剛剛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她就這麼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斷,其實是被輕易地捏扁斷裂的……
結果就這麼成為了怪力女嗎?
不再多想,有些愛笑,想想只要能達到威懾住孫金花的作用就好,隨意地走出去想說喊那幾個孩子回來吃紅薯。
單靜秋慢悠悠地拿著紅薯就往外走,卻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門口。
自家的兩個孩子和林情剛剛居然沒走,就這麼偷偷躲在門邊偷看了?現在三個孩子臉上是如同複製黏貼般一模一樣地震驚臉,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為自己辯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應過來。
她錯愕地看著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這麼下意識僵硬地鼓起了掌,並一字一句地說著:「大伯母你好厲害……」
已經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這麼伸出了手一頓一頓地鼓起了掌。
雙手拿著兩個紅薯的單靜秋欲哭無淚。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大同村最近風靡八卦婦女的小道消息里總也少不了似乎變了個人的孫金花和她的那大兒媳單靜秋。
孫金花可是大同村裡出了名的不講理和偏心眼,按說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應該成為什麼稀罕事,可孫金花偏偏就能這麼給你整出一些標新立異的名堂。
別人家的偏心眼,頂多就是拿點補貼,拆東牆補西牆,總歸自己的孩子,困難日子裡,誰也狠不下心讓孩子去死是不?總歸日子這麼難,再短點再多點都看不出差距。
可孫金花就不同了,同一個家同一個屋頂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貧農樣,她們家建黨、杏花可是村裡出了名的白,那點肉比最不見日頭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幾個兒子看起來比村裡最窮的癩子家那幾個看起來還要瘦弱一點!這反差的偏心程度簡直驚人。
徹底地壓榨幾個來補貼那兩個,在村民眼裡只覺得孫金花腦子有問題。
至於她心心念念的兒女出息啊,村裡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們看來這就是那什麼早時候戲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農村長大半點活不幹以後誰會要,人再寵孩子的多少也有個一技之長。
不說建黨,好歹還在縣城讀書,就說杏花,就連林家那幾個孫子輩都比她能耐多了!他們就不知道那種只知道天天蹲在家裡啥事不幹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當然孫金花可是引以為傲,按她的說法,自個兒女和這些土裡討食的農民那可叫一個大不同,以後他們倆是要去做城裡人的!這些沒見識的人說七說八什麼的她一丁點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幹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幹活,但輪到了杏花,所有人都驚呆了,畢竟就連他們家頂頂困難的時候都捨不得讓杏花做事,現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兒出來賺工分,這孫金花不得鬧死?
可同村民們預想的全然不同。
孫金花不僅沒有反對,還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聽,卻被孫金花惡狠狠地一眼瞪了回來,叉著腰說她要讓自個女兒學點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這麼多!
被罵得一臉口水的婆子回到家還撓著頭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得罪了孫金花,這,她只是問問呀!
不過看來這孫金花是懂點事了,她們紛紛感慨。
那孫金花呢?
孫金花心裡苦啊,孫金花眼淚往心裡咽呀!
可她有啥辦法?單靜秋力氣大,動不動就在她面前拿個柴火、拿個磚頭,那隨便一捏那玩意就沒了!天知道她心裡多怕,整夜整夜睡不著,老頭子還嫌棄她打擾了自個睡覺。
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以前隨便罵隨便使喚的兒媳婦,現在罵兩句就眼神撇過來,碰孩子幾下她就敢跑到房間里把他們老倆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騰沒。
最過分的是還要她自己收拾殘局!林耀西都不知道為了這些罵自己敗家婆娘幾次了!
孫金花很委屈,卻一句話不敢說。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個兒老娘說變就變,以前可依著她百依百順,成天抱著自個兒念叨著以後要給自己找個城裡的對象,說自個兒不像是幾個嫂子一樣,就不應該幹活,可怎麼就變了呢?
她記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說,她和大隊長說好了,從今個兒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會幫襯著自己。
那時她還想鬧,跑著就往媽那去,對著媽就是一陣大哭。
可萬萬沒想到,媽居然沒站在自己身邊,只是這麼苦哈哈地看著自己,對自己說就去干點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著大嫂出去幹活了,回來居然還吃不飽!
以前家裡的雞蛋、肉、菜什麼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現在呢?什麼都得平均分!爸媽要一份就算了,連兩個嫂子這種外姓人!那兩個賠錢貨侄女居然也要佔一份!
要知道這家就算扣掉了她現在不在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幾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雞居然也這麼分了!等小哥回來,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說說大嫂怎麼欺負人的!
單靜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這家的食物鏈,食物鏈的底端是建國建軍兩家子,抓著這條鏈子的是孫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黨呢?事實上他們的大哥二哥幾個還真的不聽他們倆使喚,但他們就靠把著孫金花來把控這幾個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則是林耀西這個不怎麼說話的公公,別看孫金花這麼橫,在他面前還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著不聾不啞做家翁的作風,不過問、不去理、不去聽,三不原則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來,反正他現在身體壯實,自個兒能掙滿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著的錢財,萬一以後小的不孝順,起碼老大、老二還要在這村子過,還能不孝順?那可會被村裡老人戳脊梁骨!
至於偏心眼,他倒是真沒有,按他的想法,家裡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種完地,躺在炕上那麼抽口煙,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這次兒子沒了,他甚至都不會插手家裡半點事。
至於女兒杏花,大兒媳已經同自己先說好了,她去和隊長說,讓杏花多少干點,能拿四五個工分呢!一個壯年男性也就拿個十一二工分,熟練的女的也就是這麼七八分頂天了,杏花那細胳膊細腿能拿四五個工分,不錯了!
什麼以後有出息不能幹活之類的想法,他倒是半點沒有。
不過要單靜秋說,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個,孫金花好歹就這麼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給展示出了,什麼都知道卻在後面裝聾作啞的林耀西才是那個讓別人頂著炮火在背後吃好處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連天倒是真的無人知曉。
在做慣了農活的林耀西看來,這杏花只是跟在單靜秋後面收拾著哪裡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孫金花則早就沒有了說話的權利。
村裡的人聽到杏花的抱怨都驚奇地打量著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幹干這種收尾的活可是他們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們沒人注意到,連太陽都沒怎麼曬過的杏花幾乎是以閃電般的速度黑了。
沒多久,剛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婦秀蓮終於來上工了。
她遠遠瞅著單靜秋身後帶著個人,穿著的衣服看起來布料就不錯,還是最時興的桃紅色布料,從背後看身段那叫一個纖細,她暗暗啐了口,這肯定要把村裡那些老少爺們魂都勾走。
湊了過去打算同單靜秋搭搭話的秀蓮被驚的往後就是一退。
這什麼玩意兒!嚇死個人!
只見轉過頭來,襯在桃紅色小衣上的是一張幾乎可以說是黑喲喲的臉,整個小臉黑黃黑黃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陽光。
秀蓮沒忍住,脫口而出:「哎呀媽呀!靜秋這誰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婦啊!」
卻只見那黑人登時一哭,狠狠地撞了自個兒一把捂著臉就跑了。
秀蓮無語:「誰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點被撞倒的她氣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說別人閑話的本事那叫一個大!整個村哪有一個半個敢招惹他們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為懷孕似乎已經很遙遠的撕扯打罵似乎又親切的到了眼前。
單靜秋看一眼跑遠的人,又看一眼躍躍欲試的秀蓮:「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蓮聽了可氣,這孫金花天天和她媽聊小話,現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過……
等等!?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杏花。杏花?杏花!
那個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著已經開始繼續勞作的單靜秋,秀蓮怎麼想都想不通,這她就下個崽子度個蜜月就回來的功夫,怎麼杏花還能變成這樣?
這,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